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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夜。

    夜空晴朗，皓月東升。

    又到半夜三更，夫妻倆動身來到靈臺山后。

    任真站在塔下，盤桓片刻，沒有進(jìn)入塔內(nèi)，而是負(fù)手走向塔的后方。海棠默默跟著，沒有多嘴，知道自有他的道理。

    溶溶月光灑在寶塔上，在地面倒映出一道頎長的塔影。

    任真走進(jìn)塔影里，最后在塔剎對應(yīng)的尖影處停下，用腳一跺那塊青磚，說道：“就是這里。”

    方玄齡說東西在塔頂時，任真就懷疑過，事情沒這么簡單。當(dāng)看到塔頂徒有墻壁后，他更確信，這是個猜字謎。而找出的那副卷軸，指明了最終答案。

    即使有人大動干戈，連第九層的木板都掀起來，也只能看見卷軸而已，不曉得那首詩的淵源，照樣找不到物件。這樣就能保證，猜出答案的只有任真。

    方寸大師這一手，未嘗不是在防止方玄齡背叛。

    海棠恍然大悟，夜半月影，原來這才是塔頂?shù)恼嬲x，便迅速出劍，將那塊青磚翹起來。

    然而，磚下空無一物。

    海棠愣住，“這……難道你猜錯了？”

    任真并不失望，沉聲道：“不同時節(jié)，月亮在夜空的方位會不同，地面的塔影位置也就不同，但總體差別不大，肯定就在附近！”

    說罷，他親自動手，把所有青磚陸續(xù)撬起來。

    他的推斷沒有出錯，果然，當(dāng)撬起某塊青磚后，那節(jié)斷劍正嵌進(jìn)土里，在月光映照下，散發(fā)著幽綠色的熒光。

    “我找到了！”

    海棠驚喜地跑過來。

    任真躬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斷劍取出。

    至此，七節(jié)斷劍只差最后一節(jié)，就大功告成，開啟煙雨劍藏。

    但事情并未到此為止。

    當(dāng)這節(jié)斷劍被拿走后，緊接著，從地底猛然噴薄出一道白色真氣，竄射向上空，匯聚在任真前方，絲毫沒有消散。

    海棠看到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些真氣快速凝集成形，儼然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形象，端坐在半空中，周身有佛力流轉(zhuǎn)。

    正是方寸大師保存的一絲殘魂。

    他一直在等待任真到來。

    半夜三更，不會驚動別人，最宜私下相見，這才是那道謎題的真正用意。

    海棠看到這副熟悉的面容，眼眶濕潤，難以抑制感激和崇敬之情，不禁俯首跪地。

    方寸大師咧嘴一笑，笑容慈祥，和藹地注視著任真。最后能見故友一面，他由衷地欣慰，卻沒有說什么。

    他修了數(shù)十年閉口禪，哪怕是在臨終前，都沒開口說出遺言，跟方玄齡比劃了一會，便溘然長逝。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一言不發(fā)，不靠空談?wù)f教，只憑操行作為，就能令天下僧眾景仰信服，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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