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公孫賈卻是個懵懂的新人,此時正伸長脖子,一臉質疑地看著這東西,乍一瞧,并不覺得有趣在哪。 這是一塊方形的硬木棋盤,類似公孫賈見過的弈棋和六博,但卻復雜上許多。 只見棋盤上以漆黑的墨線分割,九條豎線和十條橫線相交,棋子就擺在交叉點上。 江寒自然是這時代最權威的象棋專家,他指著棋盤侃侃而談道:“象者,象征之意也,即以棋局象征兩軍相爭。” 公孫賈作為兩位公子的先生,學問不淺,熟讀《司馬法》對軍事和戰陣并不陌生,他心中疑惑,這小小的棋盤,如何能演繹變幻莫測的戰場局勢。 嬴虔在擺好象棋后,微微有些興奮的問道:“先生,這一紅一黑兩軍棋子,莫非是在模擬秦魏河西之爭?這條棋盤中央空白地帶的河界,莫非就是大河?” 嬴虔的手指稍稍后挪:“兩端的中間,第四到第六條豎線之間,以斜交叉線構成方格,是否為軍將、師帥所在的中軍大營?” 江寒含笑微微點頭,心里暗道,靠別人腦補果然是最好的,讓這個時代的人,主動去賦予象棋在這個時代的隱含意義,比起自己瞎掰好多了。 何況,象棋這游戲的出現,說不定是哪位兵家大能閑暇之余發明的戰爭推演工具,因為象棋里對“車”極為重視,故后世人猜測,此物“亦戰國兵家者之流,蓋彼時重車戰也”。 他對三人講解道:“象棋模擬戰陣,兩軍對弈,正如《司馬法》所言,凡戰之道,用寡固,用眾治;寡利煩,眾利正。用眾進止,用寡進退……” 這句話的意思是,指揮作戰的要領,兵力弱小應力求營陣鞏固,兵力強大,應力求嚴整不亂。 兵力弱小利于變化莫測出奇制勝,兵力強大利于正規作戰,兵力弱小要出沒無常,兵力強大要穩重如山。 司馬法上的這句話,正好和象棋之法吻合。 在棋戰中,人們可以從攻與防、虛與實、整體與局部來操縱戰局,或堂堂正正決戰,或出奇而致勝。 所以對于嬴虔這種渴望領兵打仗,上陣殺敵的人來說,江寒送來的象棋,可謂正中其下懷,成了他愛不釋手的禮物。 嬴虔目光灼灼地看著江寒:“先生,你我手談一局,如何?” 嬴渠梁的技術太爛,嬴虔現在急需的,是一個對手,他雖然少年老成,但畢竟只有十五六歲,有著一顆好勝的心。 江寒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好,那就由你執紅棋先行!” 象棋對戰,將棋子排兵布陣,執紅的一方先走,又講究不鼓不成列,雙方輪流各走一招,直至分出勝、負、和,對局才算終了。 公孫賈、嬴渠梁兩人在旁默默圍觀,江寒和嬴虔則你來我往,仿佛化身兩位對戰的將帥。 一邊對弈,江寒還能一邊與公孫賈交談。 “久聞公孫先生喜愛讀書,先生讀過《司馬法》,想必對調兵遣將必定有所心得,以先生來看,這象棋上的各兵種,是否合理?” 江寒開場便習慣性地執黑子“射”,也就是后世棋盤上的“炮”,將其橫挪了幾步。 公孫賈略作思考,指著射字棋子說道:“射者,遠射之士也,殷商時便有‘多射’之職。弓箭以拋射為主,隔陣而射,可達百步,江先生所制棋盤上的射士,想必乃呂锜、養由基、潘黨之輩也。” 呂锜、養由基、潘黨都是古時候能夠百發百中的神射手。 公孫賈見嬴虔拿起了紅色的兵,前動了一格,又說道:“兵者,步卒也,紅兵黑卒,雙方各有五枚,卒是暗喻魏國吳起精通五陣之法的魏武卒,兵是指秦國兵發河西的五十萬大軍。” 江寒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還有這種解釋,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頭道:“正是,如今步卒已經成為了軍隊的主力。” 漸漸地,雙方開始接觸廝殺,黑車橫沖直撞,紅馬奔馳突進,隱約間竟有金戈之意,看得公孫賈抓耳撓腮,嬴渠梁眼花繚亂……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