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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天色仍舊陰沉，樹葉間剮蹭響起的沙沙聲以及劃過車窗玻璃引起的尖嘯聲，都在消散在疾馳間，半分都不透進(jìn)車內(nèi)。

    后座的周佞平靜地看人，看著駕駛座一腳油門的關(guān)山月，看著她緊繃著的唇，目光再往下落，是消瘦的下顎。

    關(guān)山月透過后視鏡盯著周佞，扯笑：“周董，這也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兒？”

    “……”周佞收回視線，望向窗外飛快閃過的樹影，“關(guān)副董肯紆尊降貴親自給我開車，是我的榮幸。”

    關(guān)山月微滯，只是轉(zhuǎn)瞬即逝，她不再瞥周佞，直視著前方的路，呵笑一聲；

    “現(xiàn)在周氏的董事長在我手上，那個小助理……不會報-警-說我綁架吧？”

    周佞兀地扯笑，薄唇一彎，靠著車椅：“原來你想的是綁-架呀……”

    他故意將尾音拖長了些，惹得關(guān)山月再次盯上后視鏡。

    頓了好一會兒，周佞才開口，眉梢一直覆著的淡漠中溢出了點久違的羈妄：

    “惹得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逃亡——”

    想當(dāng)初一樣，逃離這座北城。

    “可現(xiàn)在看來，關(guān)山月，你的膽子……可小了不少啊。”

    關(guān)山月眸色漸深。

    彼時年少，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消息傳遍整個北城時，大家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震驚，還是暗自慶幸。

    是該震驚北城最頑固最叛逆的兩個刺頭在一起了，還是該暗暗慶幸，他們不會禍害到自己的兒女呢？

    兩人野蠻生長，可眾人也都心知，是造物主對他們偏愛。

    但當(dāng)時的關(guān)山月和周佞都沒在意過一切眼光，他們向來張揚又恣意，在向眾人扔下這么一個重磅消息之后，直接無視掉兩家人的追問，轉(zhuǎn)個頭就跑去了別的城市看海。

    那年七八月的氣息，是海風(fēng)、冰沙與蘇打汽水。

    是落日楊帆，浪打白沙；是惺忪的少年，和笑得恣意的少女。

    是清涼的藍(lán)，緩緩浸透過兩人的肩胛骨，然后悉數(shù)浸沒，進(jìn)那支離破碎的深海。

    關(guān)山月和周佞，都愛沉墮于涉險，于是第一個吻——

    就是在那個夏天，他們一頭扎進(jìn)海里，在瀕臨缺氧時的前一秒，關(guān)山月和周佞浮上水面，兩人深吸一口空氣，耳畔擊鼓著的是心跳，拂過哼唱著的是海風(fēng)。

    四目相對——

    于是他們在黃昏下盡情擁吻。

    在黑夜里相愛，也于塵世中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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