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番外二-《貪戀過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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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遲笙不知道沈靳知為什么會來。
她直愣愣地哦了聲,讓出門口的位置。
沈靳知朝她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進門。
傅欽延正巧被傅母念叨得頭疼,也借口去開門,視線撞上進來的沈靳知:“你怎么來了?”
沈靳知說:“有點事找你。”
傅欽延像是想起了沈靳知說的事,他朝沈靳知身后的人看:“正好,過來教我妹道數(shù)學題。”
喻遲笙關了門,正慢吞吞跟在沈靳知身后,低頭想些什么沒回過神。
聽到傅欽延的話,沈靳知抬腳往前走的動作忽地頓住,喻遲笙直挺挺撞了上去。
沈靳知很高,喻遲笙吃痛地揉了揉額頭,慢半拍抬睫,眼前的視野全是他寬闊的背。
牛仔外套蹭了些似有若無的雪松木氣息。
他似是有些遲疑,重復了遍:“數(shù)學題?”
他轉身過來,重新打量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皮膚很白,手吃痛地捂在額角的地方,那雙淺色的眸子有些愣愣地看他。
像極了那天晚上的場景。
他湊近,彎下身子盯著她看,他似有若無嘖了一聲。
他忍著笑問:“什么題不會?”
沈靳知后來還真沒再提找傅欽延什么事,傅母見著傅欽延還真找來了個救兵,也不再挖苦傅欽延。傅欽延得了空,應付了幾句,扭頭就把喻遲笙交代給了沈靳知。
傅欽延其實不擔心沈靳知的教學水平,要知道周彥那小子臨時拉沈靳知惡補,不也順順利利考上了明大。反倒是喻遲笙有點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拿出那道數(shù)學題,怕讓沈靳知看笑話。
有傅欽延這種哥哥做對比,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多出眾的天賦,反而時常笨拙得讓人發(fā)笑。
喻遲笙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沈靳知。
沈靳知沒催她,只是坐在一旁的沙發(fā)椅,隨意翻看了傅欽延放在桌面上的書。
傅欽延不愛看書,桌面上只擺了幾本外文書,書的折痕不深,才剛拆封不久。
沈靳知身子坐得很直,動作慢條斯理,翻頁也輕,像是怕影響她做題。
明明書房里靜得出奇,沈靳知的存在感卻很強。
少年五官俊朗矜貴,表情很淡,百無聊賴地翻著那本外文書,看得很仔細。
沈靳知和傅欽延一般年紀,卻與傅欽延完全不同,他性子沉穩(wěn),情緒已經(jīng)不顯于色。
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寡淡冷清,難以靠近。
遇見沈靳知那天,他即便用哄小孩的語氣逗她表情也是疏離的。
喻遲笙盯得出神,怕沈靳知發(fā)現(xiàn),恍惚時慌亂翻了幾頁書,驚擾了房間里的靜寂。
好在沈靳知沒什么反應,依舊盯著書頁看,喻遲笙才松一口氣。
二十分鐘過去,喻遲笙還是欲蓋彌彰地在翻頁。
沈靳知終于出聲,側眸看過來,斯文地問她:“不是有不會的題么?”
他似是早發(fā)現(xiàn)她的走神。
他放下外文書,朝她走過來。
視線虛虛落在她空白的作業(yè)本上,修長的指尖點在紙張上,看著她笑:“是這不會么?”
沈靳知的語氣很平淡,音色卻很好聽。
像夜里一席如水的月色。
喻遲笙立馬心虛地合上作業(yè):“沒…沒不會…只是需要點…”
沈靳知渡過來的全是清寒的氣息,讓喻遲笙腦子一片空白,連話也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沈靳知問:“需要點什么?”
她低頭不知所措地答:“…時間。”
她像是要給自己找一個答案。
她需要時間來解釋她的不知所措。
早戀的年紀對某個異性產(chǎn)生好感是很尋常的事。
可那個異性如果是面前這個人呢。
這是不是很過分。
沈靳知像是被她的話戳中什么,神色有幾秒的滯頓,隨后才笑:“這樣啊。我們的小阿笙這么厲害,那哥哥豈不是幫不上忙了?”
沈靳知連開玩笑的語氣都是寡淡的,但他難得笑,那樣子很蠱惑人心。
喻遲笙皮膚白,一點臉紅都很明顯,傅欽延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這一幕。
傅欽延狐疑地看了眼喻遲笙,又把視線挪到沈靳知身上:“教完了?”
沈靳知情緒很淡,斯文與他對視,只是話里有幾分笑意:“沒有。”
喻遲笙知道自己臉紅得要爆炸了,頭心虛地垂得越來越低。
好在傅欽延沒注意,神情分明是要和沈靳知單獨說些什么,拉著沈靳知出了書房。
喻遲笙這才松了口氣,大口地喘氣。
抬眼看見被沈靳知合上的那本外文書,外文書的名字是燙金的英文花體。
她站起身過去翻那本外文書。
外文書里全是英文,密密麻麻整整齊齊排著,對喻遲笙來說毫無吸引力。
但她竟然好奇起沈靳知感興趣的內(nèi)容。
她粗略掃了幾眼,勉強辨認出幾個簡單的英語單詞,又心虛地合上外文書往窗外看。
沈靳知和傅欽延站在庭院里,沈靳知背對著月光,只留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
喻遲笙猜不出他們的談論的內(nèi)容,
但從傅欽延的表情來看,他們談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沈靳知后來還回來了一趟,拿走了那本外文書。
傅欽延不愛看書,見沈靳知感興趣,干脆送給了他。
喻遲笙是個很準時睡覺的人,但這天臨近十點她竟然一直呆在書房里,看著沈靳知去而復返。
沈靳知面上表情依舊很淡,但瞧著她,桃花眸稍稍彎了彎。
“怎么還在這?”
大概是心虛,喻遲笙看向沈靳知的時候有些恍惚。
她頭垂得很低:“...剛寫完。”
沈靳知掃過她面前的作業(yè)本,恍然大悟地“啊”了聲,隨即笑著對她說:“辛苦了。”
他語氣輕淡,不像是夸贊,倒像是揶揄。
她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從他輕淡的語氣掙脫出來。
喻遲笙忽地抬頭問他:“可哥哥你還沒教我呢。”
他難得有幾秒的遲疑,笑意讓淡漠的桃花眸沾了點煙火氣,格外招人。
他走近,歪頭瞧她的表情,似是覺得有趣:“下次吧。”
這兩年來,喻遲笙很少見到沈靳知。
他與兩年前似乎毫無差別,只是情緒變得更淡更不可捉摸。
他性子這樣淡,壓根不想跟人扯上關系,做什么承諾都像是在說謊。
但他那語氣卻很難不讓人動容。
即便知道是謊言,也讓人忍不住往下刨根問底地試探:“還會有下次嗎?”
盡管沈靳知的表情在月色里覆上一層郁色,但只要沈靳知愿意開個頭,喻遲笙想她大概會騙自己相信。
她不死心地盯著他看,沈靳知的眉眼生的很好看,是很標準的桃花眼,看狗都深情。再盯下去,喻遲笙覺得自己就像那只狗,可憐兮兮地搖著尾巴問沈靳知會不會有下一次。
沈靳知看著她,忽地笑起來。
他壓著那很淡的笑意,緩聲道:“會有的。”
明明那時他看她的眼神再尋常不過,喻遲笙回想起來,卻仍舊多了層少女的濾鏡。
里頭滿滿是她對他的迷戀。
-
國慶假期的第一天,章詩虞果然跑上門來。
一大早按響了喻遲笙家的門鈴。
喻遲笙雖然性子溫和,但起床氣尤其重,像是把所有脾氣都用在了這上邊。
章詩虞禮貌地跟傅母問好后,沖進房間要拉喻遲笙出被窩。
“笙笙,笙笙!”
“嗯...嗯...”
“別睡了!”
“...好。虞虞我真的太困了,你讓我再睡一會。”
因為昨天沈靳知的回答,喻遲笙竟然失眠了,一晚上沒睡著。
快到凌晨,才勉強入睡。
章詩虞發(fā)現(xiàn)喻遲笙眼底的烏青,語氣才柔了點:“...那行吧。”
喻遲笙聽出章詩虞不大高興,閉眼去拉章詩虞:“虞虞你要不也睡會?”
章詩虞看喻遲笙沒一點要去荔城古剎的意思,垂頭喪氣地抱住喻遲笙:“笙笙!你就陪我去嘛!”
喻遲笙真誠地問:“古剎可以求學業(yè)嗎?”
喻遲笙長相明艷,偏偏生得一雙清亮的杏眸,問什么都讓人不忍心敷衍。
章詩虞想了一百個理由騙喻遲笙,最后都敗下陣來:“不可以。”
荔城古剎在幾百年前也算是被香客踏破門檻的古寺。
不過它的衰落呢,也有道理。
荔城地處丘陵西南,原本正正好供奉著普賢菩薩。
不過那時荔城的縣令極其相信鬼神之說,古剎里供奉的便成了地藏王菩薩。
鬼神之說向來難語,那一百年來荔城的百姓每每去荔城古剎跪拜,求事業(yè)前途都不得菩薩庇護。
地藏菩薩常住地獄,立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誓愿,她救度眾生,自然對名利這些不大看重。
后來百姓們請回了普賢菩薩,效果都不佳。
求神不靈驗,加上山高路遠,古剎自然沒了信徒,慢慢衰落。
章詩虞說的頭頭是道,喻遲笙聽了十幾分鐘才聽出意思。
她起床洗漱,嘴里全是牙膏沫:“所以古剎是不是求什么都不靈?”
章詩虞神秘兮兮地說:“最近求姻緣挺靈的,比慈恩寺還靈。”
慈恩寺在明城,歷史比荔城古剎還要悠久些,不過慈恩寺主供奉的是觀音大士,這百年來一直都是香火鼎盛,比起地藏王菩薩和普賢菩薩的廟宇都熱鬧。
地藏王菩薩供奉在慈恩寺最高的廟宇里,因她立下度盡眾生的誓愿,供奉她的廟宇前有一棵千年歷史的菩提樹,菩提在佛教中被當成神木,因而菩提也是摒除貪欲雜念的象征。
不過慈恩寺因觀音大士而出名,那棵菩提自然也成天賜姻緣的使者,為人類的喜怒哀樂而生。
荔城古剎的地藏王菩薩也似是有了慈恩寺菩提的靈性,也牽起姻緣來。
雖山高路遠,好在只要信徒足夠心誠,這姻緣竟也靈驗。
喻遲笙自認為自己不是虔誠祈求神佛的那一類人,自然率先把自己排除在心誠的信徒之外。
“那我就不去了吧。”
“為什么?”
喻遲笙朝章詩虞笑笑,明白得很:“我心不夠誠。”
章詩虞嘟嘟囔囔說:“這哪是你說了算。對!笙笙你說的也不算呢!”
“那誰說了才算?”
“起碼也得地藏菩薩說了才算。”
喻遲笙正想笑著回章詩虞,視線忽地頓在書桌面上。
那上頭放了本很厚的外文書,是她昨天偷偷從書房抱回來的,封面是燙金的英文花體,十分灑脫。
和沈靳知那本如出一轍,是續(xù)集。
她心思通透,這時候卻也苦惱,對著那本外文書走神。
許久,才回神說:“那也太麻煩地藏菩薩了吧。”
-
國慶第一天,章詩虞還是沒去成荔城古剎。
聽說這天古剎人山人海,香火全都浸在迷蒙煙雨中。國慶那一周,荔城都在下雨,后來有人浪漫地說,這是地藏菩薩為了考驗她的信徒是否心誠。
可章詩虞不領情地說,要是地藏菩薩真的慈悲為懷,就不該為考驗她的信徒借來一場雨。
喻遲笙沒笑,反而誠懇地給她列出另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她那個心誠的信徒特別的倒霉。
國慶過后初三再沒假期,章詩虞也抽不開時間再去荔城古剎。
每到下雨天,章詩虞就哀怨地看著窗外的雨走神。
那段時間章詩虞難得發(fā)現(xiàn)喻遲笙走神,喻遲笙也心不在焉地在看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三畢業(yè)那天,章詩虞終于把去荔城古剎的事提上了日程,拉著喻遲笙去了一次。
初三畢業(yè)后,喻遲笙上了荔城最好的高中,順風順水地考上了明城大學。
在謝師宴上,平日鬧騰的少年穿上西裝故作大人模樣向師長敬酒。
可再正經(jīng)也少了那份氣定神閑的氣度,滿是少年意氣。
喻遲笙與同學習小組的女生坐在一起,安安靜靜看著那一群少年敬酒。
章詩虞和喻遲笙一起考上了荔城最好的高中,還是和喻遲笙同班。
章詩虞時刻盯著老師周邊的動態(tài):“我說,他們不能喝就別喝,非要逞什么強,穿上西裝還真以為成男人了啊?”
身邊的女生嘖了嘖附和道:“就是就是,虞虞你看那誰喝了杯啤酒就趴下了,還沒我能喝呢。”
喻遲笙垂眼,用筷子挑出不喜歡的蔥,像是對章詩虞她們談論的內(nèi)容毫不關心。
直到章詩虞提到她的名字。
章詩虞提議道:“笙笙要不我們也去敬個酒?”
喻遲笙慢半拍抬眼:“啊?”
“啊什么啊?”章詩虞把酒杯推進喻遲笙懷里,朝她使眼色,“一班的在那。”
喻遲笙往聚集的人群里看,一眼就能看到出挑的那個少年。
少年高高瘦瘦,身姿挺拔,穿了套黑色西裝端著酒杯在其中,天花板頂燈勾出他清冷的輪廓,斯文得過分。
儼然是那群少年里最賞心悅目的風景。
她一恍惚,像是透過那少年看另一個人。
身邊那桌的女生也認了出來:“謝斯然啊。一班也在這聚餐?”
她左邊的女生附和:“好像是。”
因為謝斯然的出現(xiàn),老師身邊圍了更多的人。
章詩虞正費勁地拉著喻遲笙往里擠,還小聲和喻遲笙抱怨:“謝斯然他媽怎么這么受歡迎啊。”
喻遲笙想起剛剛那桌女生的討論:“因為他帥啊。”
章詩虞踮腳往里湊了湊,扭頭看她:“哪帥了?”
“那虞虞你為什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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