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起風了·菜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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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岳山已經(jīng)能看到積雪了。
即便是這樣,菜穗子也會在天氣晴朗的日子,繼續(xù)著從秋天就開始的散步“日課”。無論白天的太陽如何溫暖,都無法使前一天被凍結的大地徹底恢復本來的柔軟——這就是高原冬日的模樣。
菜穗子穿著白色呢子大衣,靜靜地聽著凍住的枯草在自己腳下所發(fā)出的碎裂聲音。有時,她會來到已經(jīng)不見牛馬蹤跡的牧場,伴著吹拂鬢邊的陣陣寒風,一直走到能夠看得見那棵半枯老樹的地方。在仍舊生長的老樹樹枝上,還存有幾片枯葉,就像冬日的晴朗天空中唯一的污點。由于自身的衰弱,這些枯葉不能自持地不停抖動,仿佛永遠不會停止似的。菜穗子仰頭望著這些抖動的樹葉,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后返回了療養(yǎng)院。
自從進入十二月,每天都濃云密布、徹骨生寒。進入冬季后,群山連日被厚厚的雪云所籠罩,可山麓處還沒有下過一次雪。這種憋悶的孕雪天氣令人心情壓抑,療養(yǎng)院的患者們整日憂傷郁結。菜穗子也失去了出門散步的精神頭。病房的門窗大開,寒氣逼人。她總是躺在病房中央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只露出兩只眼睛,雙頰被凍得生疼。這時,她會產(chǎn)生這樣的幻想:在某家小小的精致料理店中,伴隨著燒得很旺的火爐發(fā)出令人愉快的“啪啪”響聲,料理的香味飄散四周。出了小店后,懷著愉悅的心情,在空中飛舞著落葉的林蔭道上漫步。有時,菜穗子會對這種貌似平庸,實則非常有趣的生活感到留戀。而有時,又會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看不到前方的希望,對生命沒有任何期待了。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嗎?”她這樣一想,自己嚇了一跳,“誰能告訴我,今后我該怎么辦?我今后只能這樣下去,對一切都不抱希望了嗎……”
一天,菜穗子正在進行這種漫無條理的幻想時,被護士叫醒了。
“有客人想見您……”護士在含著笑容得到菜穗子的同意后,便向門外說了一聲,“請進!”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劇烈而陌生的咳嗽聲。菜穗子在不安中等待著這個人。不久,她就看到了這位站在門口,個子高高、身體瘦瘦的青年。
“啊,是你,都筑明君。”菜穗子帶著探究的嚴厲目光,迎接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都筑明怔怔地站在門口,在菜穗子嚴厲的目光中略顯狼狽。他拘謹?shù)卮蛑泻簟kS后一面仿佛避開菜穗子的目光似的,環(huán)視著病房,一面將大衣脫掉。這時,他再次劇烈地咳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菜穗子充滿憐惜地說道:“這里有點兒冷,您還是穿著吧。”
都筑明聽了之后,馬上將脫了一半的大衣重新穿好,然后表情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病床上的菜穗子,好像在等她的下個指令。
當菜穗子再次看到都筑明這副老老實實、寧靜親切的樣子時,不禁感到一陣痙攣,仿佛自己的喉嚨被堵住一樣。可是,這幾年——特別是自己結婚后的這段時間——幾乎音信全無的都筑明,為什么會在如此寒冷的冬日忽然到深山中的療養(yǎng)院來看自己呢?在弄清楚這個問題之前,即便對都筑明現(xiàn)在這副恭順無邪的表情,菜穗子也會產(chǎn)生某種不安感。
“您可以坐在那兒。”菜穗子躺在床上,用冰冷的目光掃一下椅子,終于開口說道。
“好。”都筑明瞥了一眼菜穗子的側(cè)臉,馬上將目光移開了,在門邊的長皮椅上坐下來。
“我在出門旅行的時候聽說您在這兒,所以在火車上就決定順道來看看您。”都筑明一面回答,一面用手掌摩擦著自己瘦瘦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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