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相-《落花時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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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云里霧里的:“不是前個月同學(xué)聚會時已經(jīng)說真相了嗎?難道寧恕知道得比我還多?”
簡宏成道:“見面再說。”
田景野想了會兒,道:“我盡快結(jié)束這邊的,你不要另有安排?!?
簡宏成打完電話后回到車門邊,可手一碰到車門,就一臉厭惡地彈開。里面的司機(jī)以為他被曬熱的車把燙了,就拉長身子,替他打開副駕駛車門。簡宏成只得坐進(jìn)去,看也不看后面的陳昕兒,道:“去陳昕兒父母家?!?
陳昕兒即使?jié)M腦子糨糊打滾,依然警覺地問:“干什么?小地瓜在那兒?!?
簡宏成沒理她。
陳昕兒心里越來越覺得不妙,大叫道:“我不去!放我下去!”
簡宏成才道:“你即使不去,我還是會去你父母家說明問題,辦理移交?!?
“你想跟我爸媽說什么?他們那么大年紀(jì)吃不消的,你有話跟我說?!?
簡宏成又不理她了,伸手按下中控上的兒童鎖,省得陳昕兒腦子錯亂,跳下去。但自始至終,陳昕兒都不再有激烈動作,而是癱在后座發(fā)呆,滿眼都是迷茫。
寧宥接到寧恕電話,沉吟間,發(fā)現(xiàn)手機(jī)指示時間正是原先約定的下午三點(diǎn)。她預(yù)感寧恕有話要說,而且估計(jì)不會是好話,但她還是接了起來。
寧恕劈頭就問:“icu里面可以接手機(jī),不妨礙儀器?”
寧宥立刻心里明鏡似的,但還是道:“外面,等候區(qū)?!?
寧恕聽了,當(dāng)即“呵呵”一聲:“我真不會看錯你,說個我執(zhí)行不了的時間,讓我回去,然后你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diǎn)上打擊我,是不是?”
寧宥即使預(yù)料到了,還是氣得發(fā)抖,可此時媽媽的蘇醒還得依靠寧恕,她沒法賭氣,只得深呼吸一下,不疾不徐地道:“我剛出來。媽媽情況不好,陸副院長飛奔來icu搶救,剛剛平穩(wěn)。各種測試表明,媽媽現(xiàn)在求生欲望不強(qiáng)烈,我們唯有寄希望于你這一項(xiàng)能激發(fā)她的各項(xiàng)生理指標(biāo)。當(dāng)然,你可以認(rèn)為我在騙你,你有空過來護(hù)士站查看記錄吧。”
寧恕愣住,好一會兒不說話,一張臉漸漸地紅了起來,忽然暴跳道:“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媽媽有危險?你為什么早上還說媽媽病情有起色?都什么時候了,你還不能說一句真話嗎?耽誤了媽媽病情,你怎么辦?”
寧宥氣得臉色通紅,用盡吃奶的力氣讓自己繼續(xù)平靜,道:“知道你會來這一套,不好意思,又錄音了,以及,十分鐘內(nèi)會上傳到百度云,你可以不用專程趕來摔我手機(jī)。再及,感謝你安排陳昕兒來鬧場,她在三分鐘之內(nèi)就臉色灰敗地走了。最后一個問題,你什么時候可以到達(dá)?”
寧恕憤怒地掛斷了電話,呼哧呼哧地大喘息。
天涯共此時,寧宥等電話斷了,飛速蹦躥到病房窗口前,看著里面的媽媽呼哧呼哧地大喘息。寧宥感覺她的精神在一重接一重的打擊之下,已接近崩潰。
田景野領(lǐng)著郝聿懷趕到陳昕兒父母住的小區(qū),好不容易找到約定地點(diǎn),只見簡宏成的車子停在太陽底下噗噗噗地冒著氣,而簡宏成自己不顧炎熱,站在樹蔭下抱臂等人。郝聿懷一看見簡宏成,就降下車窗,探出腦袋,熱絡(luò)地道:“嗨,班長叔叔?!?
田景野看了,不由得一個鬼臉,但田景野的鬼臉還沒做全,只見簡宏成呼地躥過來,擋在郝聿懷面前,將郝聿懷的腦袋壓回車?yán)?。簡宏成隨即道:“陳昕兒在那兒?;一?,你別出來?!闭f著,拿出手機(jī),打給坐在車?yán)锟垂苤愱績旱乃緳C(jī),“你下來,看見西邊這輛黑寶馬了嗎?你過來,換輛車?!?
田景野聽了就笑:“路癡,明明是北邊,真是找不到北?!?
簡宏成一笑,趴在車窗上對郝聿懷道:“你先等在車?yán)铮瑒e出來,陳昕兒在那邊發(fā)脾氣,會殃及無辜。等會兒小地瓜下來,你帶他和司機(jī)叔叔一起出去玩會兒,你負(fù)責(zé)把小地瓜帶好。田景野,你快出來啊,再不出來,陳昕兒找過來就麻煩了?!?
田景野忙鉆出車門,將車鑰匙交給司機(jī)。簡宏成讓司機(jī)鎖住車門,坐在車?yán)铮愫马矐眩瑒e出來。
田景野走去簡宏成的車子,拉開車門,見陳昕兒面無人色,眼睛更是像見鬼一樣。田景野吃了一驚:“怎么回事?”
陳昕兒一把抓住田景野的手,哀求:“救救我,你帶簡宏成離開,我什么都不說了,只要他要小地瓜就行。撫養(yǎng)費(fèi)我也不要了,一分錢都不要,我自己會養(yǎng)活小地瓜。還有,我保證不再接觸寧恕,也堅(jiān)決不打官司,反正簡宏成說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會再跟他作對。田景野,你勸勸他?!?
田景野見簡宏成安頓好郝聿懷后走過來,就問:“聽見沒有?”
“聽見什么?”
“陳昕兒說只要你現(xiàn)在離開,認(rèn)小地瓜,她保證撫養(yǎng)費(fèi)不要,不接觸寧恕,不打官司。”
簡宏成默默地看了陳昕兒一眼,對田景野道:“麻煩你把這輛車子開出去兜一圈,十分鐘后回來。”
田景野不忍心地將陳昕兒那邊車門關(guān)上,稀里糊涂地依言坐進(jìn)車?yán)?,飛快地將車開了出去。他純粹是憑著多年積累的對簡宏成的信任,才肯做這件看上去是欺負(fù)陳昕兒的事。
簡宏成等車走遠(yuǎn),就三步兩步地上去,敲開陳家的門。
陳母看見他,還在辨認(rèn),后面的小地瓜就歡叫著跑出來:“爸爸,爸爸?!比缓笙裰恍『镒右粯语w快地攀上簡宏成的身子。
原來這就是簡宏成,害他們女兒的簡宏成。陳父出來,不顧小地瓜在場,厲聲道:“你來干什么?你還有臉來?”
簡宏成平靜地道:“我來跟伯父、伯母說明七年前的事。小地瓜不方便聽,我可不可以讓我的司機(jī)帶小地瓜出去玩一小時?保證四點(diǎn)半送回來。”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你會把小地瓜交還給我們?”
小地瓜趕緊抱緊簡宏成,簡宏成也忍不住地抱緊了小地瓜。但簡宏成依然嚴(yán)峻地對陳家父母道:“七年前陳昕兒遭遇的不測,七年前小地瓜的來歷,這七年來我對陳昕兒的監(jiān)護(hù),我憑的是這些!但面對即將到來的撫養(yǎng)費(fèi)官司,我只能提前將真相揭穿,把監(jiān)護(hù)陳昕兒的責(zé)任移交給你們?!?
陳父道:“什么意思?你騙了昕兒還不夠,還想騙我們?昕兒呢?讓昕兒跟我們說?!?
“陳昕兒在田景野車上。小地瓜出去玩后,田景野立刻會陪她上來。你們不用擔(dān)心小地瓜,我既然交還了,就不會再搶走。如果要搶,我不會傻到明著搶,有的是辦法找陌生人尋機(jī)會搶。我們?yōu)樾〉毓虾茫瑒e當(dāng)著他的面談七年前的事?!?
陳母卻忽然道:“你快走,十分鐘后不見昕兒,我們報(bào)警。”
簡宏成看了一眼陳母,抱著小地瓜轉(zhuǎn)身就走,才走下一層樓梯,小地瓜就抱著簡宏成腦袋,輕輕地道:“爸爸,我要跟你在一起?!?
“嗯?”簡宏成驚訝,卻見小地瓜眼圈紅紅的,似乎要哭,“跟著媽媽不好?”
“可是我想爸爸?!?
簡宏成滿心糾結(jié)地看著小地瓜哭出來,整整停留了有一分鐘,才艱難地開步,又往下走。
田景野到外面繞了一圈,足足有十幾分鐘才回來,見自己的車子已經(jīng)不見了,這才回頭對陳昕兒道:“你們兩個的事了結(jié)一下,不是更好?有我在,我會監(jiān)督。”
陳昕兒卻夢囈似的道:“萬一我不在了,田景野,你幫我把小地瓜抱到簡宏成那里,一定要他好好養(yǎng)小地瓜。有小地瓜在,寧宥才不肯要簡宏成呢?!?
田景野的眉頭皺起來了:“有事說事,別要死要活。下車去,像個成年人一樣地解決問題。”
陳昕兒道:“不,只要我死了,什么問題都解決了。簡宏成可以跟寧宥在一起,小地瓜也可以跟簡宏成,現(xiàn)在都因?yàn)槲?,我是累贅?!?
田景野不明所以,將陳昕兒半扶半拖地弄出車門:“死都不怕,你還怕去你爸媽家?”
簡宏成依然站在那片樹蔭下,正好有電話進(jìn)來了,他看了一眼幾乎被田景野強(qiáng)制拖出車門的陳昕兒,接起電話:“阿才哥?有動向了?”
阿才哥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想來想去,寧恕這個時候不肯回去看他媽,肯定在辦大事。我已經(jīng)到蘇州了,守在他們剛才看過的樓的售樓處外面,另一撥人跟上局長他們,我不信逮不到寧恕?!?
簡宏成見田景野走過來,索性走開去,免得田景野聽到:“你最好換輛當(dāng)?shù)剀?,出租車也行,千萬別豪車。豪車蹲久了,售樓處里面的人會留意,萬一在寧恕面前提到一兩句就不好了。節(jié)骨眼兒上,不能有絲毫閃失,你委屈一下?!?
阿才哥醒悟,連聲叫好,趕緊停止通話,加油后重新安排。
田景野沒理簡宏成,扶著陳昕兒去她家。陳昕兒忽然尖叫著坐到地上,不肯走了:“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們兩個都還是老同學(xué)嗎?你們想逼死我是嗎?”
簡宏成收好手機(jī)過來,走近了,卻沒停步,直接朝樓道走去:“你不上去也行,我請你爸媽下來。今天務(wù)必把真相講明。室外對你反而不利,聽見的人更多,我無所謂。”
當(dāng)即,頭頂傳來鋁合金窗拉動的聲音。老小區(qū)的鋁合金,拉起來發(fā)出了慘烈的“吱吱”聲,在下午寧靜的小區(qū)里聽得分外清晰,仿佛就在附和簡宏成的話——有人在某個窗口里開始偷聽了。陳昕兒抬頭看,卻只見陽光照射得亮晃晃的窗玻璃,都不知是哪一扇窗后面有人,也可能每一扇窗后面都有人。她再看頭也不回、往里走的簡宏成很快鉆進(jìn)樓道,不見了。她只能彷徨地看向田景野,不知怎么辦才好:“我真的會死,田景野,我真的會死?!?
田景野真很難選擇,雖然他一向相信簡宏成的人品,愿意聽從簡宏成的安排,可陳昕兒有精神疾病,且他和寧宥對陳昕兒的安排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今天如果被打斷,不知陳昕兒又會滑到何處去。然而,他還是注意到簡宏成口口聲聲地提到的“真相”。他一直不信簡宏成真的是臭渣男,總覺得簡宏成與陳昕兒的關(guān)系中有不少不合邏輯的地方,或許,那就是“真相”?或許,陳昕兒變成今天的樣子與“真相”有關(guān)?田景野思來想去,依然決定信任簡宏成,按簡宏成的話去做。他心懷愧疚地將陳昕兒扶起來,送進(jìn)樓道去。
但田景野即便再小心,再不忍,動作與勸慰猶如哄小孩,原本阻擋在簡宏成面前不讓他進(jìn)屋的陳母見了,還是試圖使勁撥開簡宏成,如猛虎下山一般地去救女兒。簡宏成連忙伸手?jǐn)r住,免得無辜的田景野遭殃。陳母下不去,又看著田景野試圖強(qiáng)迫陳昕兒上來,急得對田景野道:“小田,我們看著你長大,一直看你是個好青年,你可不能近墨者黑,一步不慎,貽誤終生。你千萬慎重,年輕人走錯不得。今天的事你趕緊懸崖勒馬,我們也不會說出去,大家以后依然做體面人?!?
田景野仰臉沖陳母陽光燦爛地一笑,反而沖簡宏成道:“簡宏成,你放手,陳伯母不是糊涂人,我對陳昕兒如何,陳伯母都看在眼里,不會誤會我的為人。陳伯母雖然激動,但不會為難我?!?
簡宏成會意,立刻縮回了手。
陳母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沖到陳昕兒身邊,抱住女兒不肯放手:“小田,那你想做什么?簡宏成是流氓,霸占了昕兒這么多年,你不能跟那種人穿同一條褲子,你會犯錯。”
陳昕兒顫抖地道:“媽,讓他們走,讓他們走,我們回家,別讓他們進(jìn)家門。”
田景野道:“陳昕兒,還有陳伯母,你們都別怕。今天大家都在,尤其是有陳伯父、陳伯母替陳昕兒做主,我們好好坐下來把話說明白。我既然承蒙你們雙方都信任,就做個中間人,把舊事做個了斷。屆時,簡宏成該賠償就賠償,該負(fù)責(zé)就負(fù)責(zé),別像現(xiàn)在這么和稀泥,反而讓陳昕兒和小地瓜不明不白,見不得光。如果你們覺得我說得對,我們這就坐下談?!?
陳母聽著也對,有她和老伴兒在,不怕簡宏成搞幺蛾子,這筆老賬是該算算了。當(dāng)然,也是基于這些天田景野與他們之間慢慢培養(yǎng)起來的信任。她果斷對女兒道:“我們上去擺清楚?!?
陳昕兒依然不肯上去,虛弱地對媽媽道:“不要,不要說,讓他們走?!狈路?,眼下媽媽是她唯一的希望。
簡宏成看著,心里生出疑惑:“陳昕兒,我們是老同學(xué),所以我一直相信你說的。但今天你的態(tài)度……難道你一直清楚那天發(fā)生過什么?換句話講,難道你這七年來一直栽贓我,讓我背了七年黑鍋?”
陳昕兒忙不迭地?fù)u頭:“不,我沒有,我沒有?!?
陳母大怒,呵斥聲壓過女兒的否定:“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女兒這幾年聲名狼藉,而你這幾年掙大錢,發(fā)大財(cái),難道還是我女兒害的你?你看看你們兩個人,有你這么顛倒黑白的嗎?你說話有沒有良心?好,上去說清楚,不說清楚,都別想走?!?
這下,即使陳昕兒再不愿,陳母還是奮力將女兒推上樓,推進(jìn)門,順手暴力地將簡宏成一把扯進(jìn)門,但對田景野倒是手下留情,即使氣得臉色墨黑,依然有耐心地等田景野自己進(jìn)門。因?yàn)樘锞耙斑@兩個月來的表現(xiàn)實(shí)在是太幫忙了,好到無可指責(zé),都比他們當(dāng)父母的強(qiá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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