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轉-《落花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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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一個讓手下加班,自己逍遙得可謂天怒人怨的上司,依然會有一兩個忠貞不貳的部下,俗稱狗腿子。寧恕回過神來,打開手機,便看到一位部下的短信提示,告訴他辦公室里發生了些什么,以及童經理正趕去派出所營救。
寧恕又是眼前一黑。簡宏圖并非虛言恫嚇,消息果真光速蔓延,果然是全市人民想看的都看到了,沒看到的也很快會看到。此時,他即使用盡手段將視頻從網上撤下,估計已來不及,影響已經造成。
是小童的呼喊驚醒了寧恕。寧恕瞇眼看向馬路對面快步過來的小童,仔細捕捉小童眼睛里掩飾的情緒。即使用腳指頭想,他也猜得到小童心里在想什么,以及小童將如何拿視頻大做文章。面對著迎面飛撲而來的最直接的危機,寧恕心中自然而然萌生最強烈的反擊閃電。他一動不動地等到小童走近,不管小童怎么表示慰問,他只呵呵一聲,道:“早說清楚了。他們通知我你會過來,我怕你撲空,只好原地等著。沒啥,事情很容易說明白。”
小童立刻領會到寧恕傳達過來的兩條意思:一、寧恕沒問題;二、公司多的是寧恕的心腹。他忙笑道:“早知道你肯定沒事。但網絡流傳的視頻影響很不好,你是先回公司還是先回家?首要得想辦法把視頻撤下。”
寧恕竭力輕描淡寫地道:“一次形象危機而已。回公司吧。”
上了出租,寧恕便閉上眼睛不搭理小童。小童為免自討沒趣,只好也閉嘴。等回到公司,寧恕進門就像變了個人,立刻容光煥發起來,拍手示意大家聽他說話。他微仰著頭,不屑一顧地微笑道:“虛驚一場。你們繼續干活,很快讓你們見識一場教科書式的危機公關。”進他自己的辦公室門之前,寧恕回頭吩咐一位同事:“幫我在視頻傳得最熱鬧的網站用我的實名注冊一個id,等會兒我上去發表一篇文章。”
但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寧恕還是垮下了臉。他摸出一條應酬用的香煙,拆開,取出一包,抽出一支點上。好久不吸煙,一口吸急了,咳得他涕泗交流。淚眼蒙眬中,寧恕打開電腦,將鍵盤點得像炒豆子一樣快。
“我成長于單親家庭。母親終日忙于掙錢養家,我基本上由長我三歲的姐姐帶大。單親家庭物質生活不豐富,但有好吃的,我姐總是先讓給我;有什么困難,膽小的她總是搶在前頭,戰戰兢兢地嘗試了才讓我跟上。我小學時,我姐以高分考入一中初中部,但她為了照顧我,放棄大好機會,繼續在鄉鎮中學讀書。直到我小學畢業,考入一中,我姐才拿著再次被高分考取的一中錄取通知書與我一起進入一中……”
寧恕暫時罷手,將快燃盡的香煙掐滅,將剛寫下的一段文字來回看了幾遍,不由得又摸出一支煙點上。他的臉在煙霧背后扭曲著,頗為艱難地繼續下面的文字。
“日子雖然過得艱難,但我們一家相親相愛,都非常惦念著彼此。比如我從小就幻想著口袋里有一罐神奇的菠菜,能一吃下去就變得力大無窮。那么,當有人再次欺負我們的時候,我可以沖上去打架,而不用再讓姐姐死命擋在我面前,沖著欺負我們的人膽怯地賠笑。我就這么幻想著長大了,也變得有點兒力氣。可因為姐姐的乖巧,我一直沒逮到機會幫姐姐風生水起地痛快打一架。這可以說是我此生小小的遺憾……”
寧恕寫到這兒,情緒有點兒激動。他眼前看到的是當年簡敏敏一個巴掌將寧宥甩飛出去時,他躲在草垛后面一籌莫展的恐懼。他得靜靜心,將第二支煙吸完,才能繼續寫下去。
田景野的親侄兒是個網蟲,幾乎是一天到晚蹲在網上,有什么信息他總是最先捕捉到。他知道寧恕是田景野的朋友,因此,早在第一時間就將視頻的事告訴給正在忙碌的田景野。當時田景野沒時間看。直到寧恕用實名將文章發上網,田景野才趁中飯后客人歇息的工夫,坐在酒店大堂里將視頻和文章都看了。
但了解寧家的田景野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正好,他清楚視頻中的倉庫區是簡宏圖公司倉庫所在地,也正好,他清楚寧宥一早就帶著兒子回上海了。這篇文章和視頻里面的貓膩太多。他想來想去,便將兩者發給寧宥,讓寧宥自己看。他也同樣發了一條短信給簡宏成。
寧宥上了火車后,一直生悶氣,可又不愿總沖著兒子板著臉,正好也沒睡好,她便一路睡覺,讓兒子自己玩。但睡著睡著,她還真睡著了。
郝聿懷照舊是玩游戲,他有的是辦法消遣。可時間到了中午,他媽媽還是沒有醒過來的意思,他餓得肚子嘰里咕嚕亂叫,便打開媽媽的包摸錢想買點兒吃的,正好手機提醒有短信進來。他熟門熟路地拿了手機打開查看,一看是田叔叔的,就更無所謂了。但看著看著,他就鬼臉連連了。
寧宥睡得迷迷糊糊的,耳邊似乎隱約聽到兒子作嘔的聲音。她剛想忽略過去,又猛地想到什么,嚇得連忙掙扎著睜開眼尋找兒子。她一眼就看到兒子在對著她的手機做惡心狀,而不是真嘔吐。她嚇得揉揉胸口,怒道:“我手機密碼又被你解開了?”
“我的日記也隨便你看啊,多公平。你看舅舅又做壞事了,真惡心。”
寧宥拿來手機一看:“啐,又拿我流量看視頻。”
郝聿懷脖子一縮,理直氣壯地道:“剛看你充了5g啊,而且我查了,流量沒超。”
“那是錢啊。”寧宥自己卻也點開了視頻,因此,一邊說一邊沖兒子干笑,顯得并不理直氣壯,于是被兒子拿肩膀撞得東倒西歪。還不如寧宥高的兒子,力氣已經很不小,一年前開始,掰手腕已經穩穩贏她。想到這兒,寧宥不禁有點兒失神,可視頻中人鬼鬼祟祟的樣子還是將她的神志拉了回來:“真是你舅舅?他干嗎?”
“劇透會挨揍嗎?”
“會!”寧宥只得忍住不適,耐心看下去。很快,她的弟弟被人捆成一只肉粽;再將帖子往下拉,只見寧恕被扔上警車的照片。那照片可比錄像清楚多了,即使寧恕嘴里塞著臟布條,可清清楚楚還是看得出那就是寧恕。“哎,你舅舅該不會是去找早上放鞭炮那幫人說理去了吧?要那樣就是我的罪過了,我早上一直擠對他。”
“是你弟。你再看第二個鏈接嘛,嘔——”
寧宥剛還在內疚呢,一打開寧恕寫的自辯帖,當即刻薄歸位,內疚退散。如果不是早上的這場沖突,寧宥看著寧恕寫的姐姐如何如何之好,弄不好她還會激動得來幾滴眼淚呢。可現在,她即使還不知實情如何,卻已經嗅到字里行間濃濃的功利味兒。
寧宥一行行慢慢地看。郝聿懷卻指著一行字道:“唯有這條是真話。”說話間,笑得跟小狐貍一樣。
寧宥一看,“后來,我有了個外甥,他聰明、正直、可愛……”寧宥笑道,“看我弟寫得好肉麻,嘔——”可她還得繼續往下看。
“……我愛外甥,我滿心希望能學當年姐姐照看我的愛心和周到,給予外甥最好、最美、充滿愛的氛圍。可很慚愧,我能做到的遠不及我姐當年。我姐攜外甥周五晚回娘家,可我近期的工作正處于沖刺階段,周末都需要加班。我原本答應外甥去玩真人cs,可我無奈爽約,因為公司還有更多同事等著與我一起加班。外甥懂事,他沒追究,可我心里內疚于我的無法履約,于是我想出一個餿主意,要不我遲上班一小時,趁大清早東站倉儲區空曠幽靜顯得很有神秘感的時候,帶外甥去那邊玩巷戰,也算是cosplay一下真人cs。后來的事大家都看到了。很高興地告訴大家,我聰明的外甥發現找不到舅舅,已經自己打車回了外婆家。我從派出所出來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不知情的他還對我滿腹怨言。我很樂意接受他的埋怨,只要他安全就好。也因此,我才有心情坐下來寫寫我早上的糗事,以博大家周末一粲。謝謝大家的關心,我與家和房產的同人們將繼續努力工作,為大家提供有愛的家園。”
寧宥看到最后一個字,都來不及點評,趕緊先摸出墨鏡架到郝聿懷的鼻梁上。
郝聿懷兩只不解的眼睛奮勇鉆出墨鏡,奇道:“又不是我撒謊。”
寧宥附耳輕道:“按文章里的說法,聰明的你現在還待在外婆家以示安全到家了呢。”
郝聿懷攀上媽媽的肩膀,也附耳輕道:“那萬一這車上有人認識你,你弟的謊話不也得戳穿嗎?”
寧宥哦喲一聲,連忙翻下前面椅背的桌板,沒頭沒腦地趴上去裝睡。她再點擊看寧恕的頭像,居然是若干年前,幼兒園時期的郝聿懷揪著寧恕兩只耳朵坐在寧恕肩膀上的照片。看上去多么相親相愛啊,就像寧恕澄清文章里所寫的那樣。寧宥心中百感交集。最大的感覺是,她的弟弟寧恕,已經不再是她印象中的弟弟了。
可偏偏郝聿懷非要鉆到桌板底下,再笑嘻嘻地沖媽媽喊一聲“你弟”。寧宥哭笑不得。但她清楚,如果讓郝聿懷知道寧恕的那篇文章惡心之處除了撒謊,還有其他更嚴重的性質,恐怕以后郝聿懷都不愿見寧恕了,也可能郝聿懷現在還理解不了。
因此,田景野來電時,寧宥只能說:“無可奉告,無可奉告。只問一句,那倉庫區與早上往我家放鞭炮的人有關嗎?”
田景野道:“我要說出來,你得跟我改說‘無話可說,無話可說’了。寧恕偷窺的倉庫,是簡宏成弟弟公司的。簡宏成獲知寧恕隔三岔五往那倉庫區跑,就命令他弟弟立刻搬遷。估計寧恕在倉庫區埋了眼線,得知今天搬倉庫,他立刻過去觀察。因此,下令假裝誤抓你弟弟的,是簡宏成的弟弟,上傳視頻的,也是簡宏成的弟弟。現在你弟弟的文章已經替他自己扳回局面,簡宏成說他放心不少,否則真擔心你弟狗急跳墻。”
寧宥果然驚訝得無話可說,過了會兒才道:“別放心,已經狗急跳墻了。”
田景野問:“寧恕寫這篇文章之前,事先跟你打過招呼嗎?”
“沒有。我跟灰灰現在在火車上,頭也不敢抬。咳,別提了,灰灰在旁邊。”
“有數了。唉,今天的波折還是簡宏成一再約束簡宏圖之下的結果。但你最好再勸誡一下寧恕,那倉庫的事,有些是與我有關,請他適可而止。”
“我和他之間已經關閉對話空間了。”
“寧恕想怎么樣啊?我找他談去。”
寧宥狠下心道:“我建議你也不用嘗試對話了,有招直接使,不用顧忌我。都是成年人,福禍自招,唯獨請求別傷到我媽。”
田景野沉默了會兒,道:“行,那就這么辦。你能告訴我你的車次、車廂號嗎?”
寧宥猶豫了好一會兒,她再氣寧恕,可心里只要一閃過可憐的小寧恕拽著她的衣擺,半夜里半夢半醒地跟著媽媽逃離又被簡敏敏發現的家,那份可憐,她就斷然拒絕了田景野:“不。我和灰灰都還在我媽家沐浴親情。”
田景野笑道:“一試就試出你的態度。你說能不顧忌著你嗎?尤其是簡宏成。”
“讓我怎么辦才好啊?我做鴕鳥行嗎?還有啊,簡宏成那弟弟歪招那么多,陳昕兒會被他搞死。”
“你就做你的鴕鳥。”
寧宥一哆嗦。她猛然發現平日里笑嘻嘻的田景野其實相當精明果斷,一點兒不遜簡宏成。而現在寧恕七搞八搞,看起來把田景野也搞到對立面去了。寧恕會不會……寧宥不寒而栗。
動車很快抵達上海。寧宥為了避免人多擁擠被誰給認出來,硬是拖到人快走光了,才拉著兒子下車。
可令寧宥頭痛的是,她一出站,就看見人群中的簡宏成,以及簡宏成身邊有個人拿著大炮一樣的相機對著她東一張西一張地照。寧宥頭痛萬分,心里涌過無數念頭。她有的是辦法將簡宏成現場搜集的證據搶過來,諒簡宏成不敢反抗。但她今天已經無力,只翻了個白眼,拉著兒子走過去,理都不理。
郝聿懷一邊不斷回頭看簡宏成,一邊問:“媽媽,他們會不會去揭發你弟?”
寧宥道:“隨便他們狗咬狗去。”
“可是那個胖子老是沖著我們笑,好像對我們很友好的樣子。”
簡宏成的目的當然是取證,他未必出手對寧恕步步緊逼,但他必須掌握主動。他忍不住吩咐旁邊攝影的朋友:“給母子來幾張近景的,趕緊的。”
他朋友不解,趕緊換鏡頭。簡宏成看著寧宥的背影漸漸走遠,眼睛都不帶眨的。剛才她那白眼而過的樣子太有性格了。她總是能在他試圖強迫自己遺忘的時候給予他新的刺激。
但寧宥走了會兒停下來,回頭招手讓簡宏成過去。而簡宏成一見,果然屁顛兒屁顛兒地小跑了過去。寧宥對跑近了的簡宏成道:“我建議你單獨與寧恕面談。”
“我在尋找時機。”
“你們無非是想往手里多抓一些籌碼,搞什么城下之盟。但我建議面談還是越早越好,別拖。”
“寧宥,我不想婉轉,我對寧恕只有通牒,不會有談判。不是我欠他,而是他欠我。最近我沒時間找他談,我等會兒去機場接我兒子,這幾天我需要跟我兒子培養感情。”說到這兒,簡宏成低頭看向郝聿懷,沖郝聿懷微笑,“叔叔請教一下,幼兒園男孩子喜歡什么?”
寧宥在一邊搶著淡淡地道:“別臨時抱佛腳了,你只要真心對他好,耐心待他,多抱抱他,他體會得到。去之前沐浴更衣,洗掉應酬煙酒味兒,胡子刮干凈,指甲剪整齊,換身柔軟點兒的衣服,第一印象很重要。”
“小地瓜要是問起媽媽,我怎么回答?”
寧宥一愣,好一會兒才道:“其實,等小地瓜長大以后,不會樂意看到他生身媽媽的窘迫樣兒的。現在也未必樂見。我收回早上給田景野出的餿主意。”
簡宏成不由得看一眼郝聿懷,心里明白寧宥對郝青林的態度了。他點頭,一語雙關地道:“我明白了。這些年,這些事,我也需要感謝你。我讓司機送你吧。”
“no。”寧宥干脆地拒絕掉,與兒子直奔地鐵,走著走著,今早以來的不快消散了。寧宥的腳步越來越輕快。她收腹但未挺胸,走得風擺楊柳。
簡宏成卻一看手表,趕緊飛奔回去拉上朋友。他沒時間了,得立刻去機場。
寧宥走了會兒后,一回頭,不禁怒目而視。
寧恕將強抑憤恨才能寫完的不溫不火、充滿低調愛意的文章發上網之后,便扔掉香煙,密切關注跟帖后面的擁躉越來越多。漸漸地,大家對他的稱呼從肉粽—好舅舅—好舅—好酒,最終變為好酒哥,寧恕才將電腦合上,出去上廁所。他看到辦公室里所有同事看他的目光變了,早有人關切地道:“寧總,你白襯衫破了,回家休整吧。”
很注重儀表的寧恕早已知道,但還是假裝驚愕地看看身上的衣服,笑道:“這么大的糗事,不下大力氣多展示會兒,怎么夠本?還得堅持穿到下班讓我外甥看到,讓我外甥可憐可憐他舅舅。”最后還響亮地呵呵兩聲,才走出辦公室。
可寧恕剛出門,就被一穿跑腿公司背心的男子攔住:“請問這兒有位寧恕先生嗎?”寧恕仔細看了一眼那位跑腿的,才道:“我就是。”那跑腿的立馬將手中的盒子交給他。寧恕收下后,也不知是誰送的,順手將盒子交給辦公室里最靠近大門的同事,說聲“幫我拆一下”,人有三急,他還要趕緊去廁所。
同事幫忙拆盒子,另有同事趁寧恕不在,趕緊過來圍觀。有喃喃取笑的:“別是郵遞炸彈吧。”嚇得拆盒子的人立刻住手,逼那說炸彈的人拆。
熱鬧中,盒子也不知被誰拆了,里面滑出一張精致的卡片——“壓驚”。卡片上只有這兩個字和下面的一串四個數字。而盒子里還有另外一個極其精巧的盒子,正是godiva櫻桃酒心巧克力。“好酒哥?”立刻有人聯想到了寧恕剛剛獲得的諢名。也有人當即指出,肯定是女孩子所送。眾人連忙將巧克力放在進門顯眼處,偷笑著看寧恕的反應。
寧恕完全不像眾人以為的虛驚一場,雨過天晴。他心里一直在回憶,以確定被抓、被送派出所,究竟是簡家有意為之,還是湊巧。他回憶半天,都記不起事件中有簡家的人出現。可是現場的搬運工警惕性如此之高,下手如此之恰到好處,視頻上傳網絡更顯然是刻意所為,而在派出所門口,他與簡宏圖的對話中,簡宏圖所露馬腳也非偶然。說他被捆去派出所是簡宏圖的策劃,應該不是冤枉簡宏圖。結論得出,寧恕才發現站水龍頭前面洗了半天手。他甩干手,心中默默地想,無非是深仇大恨上面再加一個砝碼。
但等寧恕一走出空無一人的洗手間,他的臉上立刻光風霽月。他就是這么微微仰著臉走進大辦公室,迎面就見到那盒巧克力。“我的?”他拿起卡片一看,卻是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這數字,就安在一輛大紅奧迪tt的車牌上,程可欣的。這是除同事外,第一時間以實物表示慰問的人,而且無聲地將慰問表示得如此熨帖:巧克力甜酒心。寧恕當即想到蔡凌霄應該也看到網上的視頻了吧,她怎么想?她將如何表示對他的安慰?是主動呢,還是等他上門先匯報情況呢?可總之是落了程可欣的下風。寧恕勉強一笑,拿起巧克力回自己的辦公室。他給程可欣打電話,試圖表達一下謝意。但程可欣不接,掐斷后,給他一條短信:“不用客氣。”寧恕仿佛看見那雙丹鳳眼里露出的狡黠。他克制著自己的念想,從手機里調出蔡凌霄的號碼,可臨了,終究沒有按下接通。他將手機扔在一邊。
可很巧,手機才剛碰到桌面,竟是接連兩條短信提示。寧恕一看其中一條是姐姐的,便優先打開。
寧宥在短信里說:“那倉庫現在是田景野在操作,你千萬別碰田景野。”寧宥現在不高興與寧恕說話,不如短信。
寧恕立刻回了一條:“簡家把我害成這樣,沒人向我道歉,倒有田景野來不及地來幫簡家‘洗地’,你信,我不信。”
寧宥漠然回一條,幾乎是走程序:“別讓仇恨蒙蔽你的眼睛。”
寧恕冷笑:“最后回你一條,你別忘了,正是你從小敦促我仇恨簡宏成。”隨即,寧恕翻看另一條陌生人來的短信,可打開便愣住,那條短信寫道:“我是簡宏成,希望與你面對面地對話。請約個三天后的時間。”寧恕想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索性不回了。
然后,寧恕又將蔡凌霄的電話號碼調出來。他看了會兒,眉頭一擰,主動撥通蔡凌霄的電話。好在蔡凌霄一接通電話就搶著先問“你沒事吧”,寧恕這才有點兒心理平衡。
寧宥看見寧恕的回信,一時愣了,好久才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中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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