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意-《落花時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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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這家人夫妻反目,先生拐了一筆巨款逃出境了。驚訝吧?太太卻被她親弟弟威脅,不得打這商場的主意。本來那太太倒是挺想賣出這商場,以緩解集團公司營運壓力的。完全是一筆糊涂賬。”
“豪門恩怨啊。”
“哈哈,還真是。這家人有傳統(tǒng)的,家人之間白刃相見,比對外人還狠。我沒法著急,只好慢慢做工作等時機,先發(fā)展別的項目。這酒怎么樣?”
“特別香。”
“太好了,你喜歡它。其實我不太清楚這種蛋糕好不好吃,好像也還行,也可能是我餓急了,吃什么都好吃。”
蔡凌霄忍不住地笑:“你回老家工作才沒多久,對那家商場已經(jīng)知己知彼了解那么清楚了,卻不知自己愛吃什么,真不是吃貨呢。”
“這不是拉你過來鑒定嗎?哈哈。還行嗎?要是行的話,以后可以經(jīng)常拖你過來對著那商場發(fā)呆了。一個人發(fā)呆總是不對勁,總想著背后會不會有人猜這怪叔叔在干嗎。”
寧恕盡力尋找話題,逗蔡凌霄開心。寧宥來電時,蔡凌霄的笑聲透過手機傳到寧宥耳朵里。寧宥道:“約會很開心啊。那我就放心了。明早別安排節(jié)目,我跟你有話要談。”
“好。媽有沒有說什么?”
“我也在外面。要不要給你留著門?”
“當然,想哪兒去了。你們都早點兒休息,別等我。”
寧宥想說什么,可想想那邊正約會愉快,她只得罷手,嘆口氣,對田景野道:“明早談。現(xiàn)在不破壞他約會。”
田景野呵呵一笑,過了會兒,慢條斯理地道:“以簡宏成的風格,明天就該摸清那女孩的底細了。讓寧恕趕緊罷手吧,他的辮子太多,連我都想得到該怎么抓,他別太膽大妄為了。”
寧宥只覺得腦袋嗡嗡地疼起來。
拉菲萊斯古堡又香又甜,不知不覺便容易喝多了。即便是同學在酒吧聚會都話不多的蔡凌霄這會兒話也多了起來,而且把太晚要回家這種事拋到腦后。而寧恕悄悄地喝得不多,再說這點兒酒對寧恕的酒量而言如毛毛雨,還不夠他潤口呢。兩人喝光一瓶酒結賬,蔡凌霄轉著酒瓶子問寧恕:“這酒有香檳的度數(shù)高嗎?為什么喝著不嗆啊?”
寧恕一邊簽字一邊笑道:“你酒量行啊,這比香檳的度數(shù)高,回頭可千萬別在你媽媽面前暴露出醉態(tài)來。”
“切,我又不是小孩,這么點兒酒怎么會醉?”蔡凌霄說著,卻到處亂看,自言自語,“咦,我的包呢?”
寧恕爆笑:“你從家里出來,沒帶包。哈哈,還說沒醉。”
蔡凌霄臉上掛不住,扭頭就急促地往外走。可酒意上頭,腳步踉蹌,走出門外便是復雜地形,她一不小心就往前撲去。寧恕連忙伸手攬住她,想再指出蔡凌霄喝醉,可又知道這會惹惱她,便只是看著蔡凌霄笑。蔡凌霄撇開寧恕的手臂,跺足嬌嗔道:“不許笑我啊。”
寧恕偏促狹地笑,又連連申明:“我沒笑,我怎么敢笑呢?”一邊笑著,一邊走出去:“咦,有點兒下雨。你別走出來,我叫出租車。你最好扶一下門柱。”
“沒關系,又沒喝醉。哎,真好,喝酒后就不應該開車。”可蔡凌霄還是乖乖地扶住門柱,看著寧恕攔車的背影,笑瞇了眼。
寧恕一時沒攔到車,回頭卻見蔡凌霄仗著酒勁,大膽地看著他。他一笑回頭,可想了想,倒退走到蔡凌霄旁邊,冷不丁地道:“我忽然有些不滿我的職業(yè)選擇了。”
“啊,你不是很為你的職業(yè)自豪嗎?”
寧恕搖頭:“我畢業(yè)兩年在總部,第三年外放天津跟項目,工地里風里雨里做熟兩年后,轉南京做副手,玩命做完一個商業(yè)項目、一個住宅項目,鋪墊兩個新項目后,終于爭取到回老家開疆拓土。我今天第一次有些厭倦這種沒腳鳥一樣的職業(yè)了。”寧恕定定地看住蔡凌霄,堅決地道:“我不想再游走。”
蔡凌霄最先只是帶著醉意,微笑著看著寧恕。等她慢慢地醒悟過來,她抬起眼皮看住了寧恕。她心里有巨大沖擊波呼嘯襲來,心里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盤旋不去:“他為我而改變,他為我而改變,他為我而改變……”震驚、喜悅、歡暢,撞得蔡凌霄腦袋里一片空白。
寧恕送走蔡凌霄后回家。他幾乎沒醉意,下了出租車后,很警覺地往小區(qū)里面走,走到樹蔭遮住路燈光的地段就走快一點,隨時往左右、前后仔細觀察。即使路燈明亮的地方,他也留意著地面斑駁的影子。
寧恕經(jīng)過中庭時,卻見到一個人在噴水池邊的開闊地帶打太極拳。寧恕心說,這大媽也夠積極的,才過零點就開始鍛煉了。可再走近了,發(fā)現(xiàn)這是他媽。寧恕驚訝得一時動彈不得,怔怔地看著他老娘一招一式、中規(guī)中矩地打下去,打到一半時,卻一個趔趄,亂了步點,然后便手腳不湊合,再也打不下去了。寧恕看到他媽懊惱地甩手,眉頭緊縮,似是很不快的樣子,才輕輕地喊了聲“媽”,走過去。
寧蕙兒嚇了一跳,看兒子走近,定定神,若無其事地道:“哦,回去吧。你可算回來了。”
“姐姐他們呢?”
“睡了。我睡不著,又怕吵醒你姐,只好出來。聽你姐說你找了個女朋友?”
“捕風捉影,八字沒一撇呢。”
寧蕙兒嘆道:“我是最高興你找女朋友了,省得總想著報仇報仇的。一想到你鉆在牛角尖里出不來,我怎么也睡不著。你倒是快點給我找女朋友去啊。”
寧恕卻沉吟道:“不是為老唐的事?”
“胡說。你不想讓我管你的事就直說,別用我的事來打岔,你這是想戳你老娘的心啊?”
“媽,你看你激動的,我怎么會戳你的心?我看你太反常,不如有什么心事跟我說說,你不方便出面的地方我去出面,再不行,姐明天還在,讓她出面你更放心。”
寧蕙兒想了會兒,又嘆一聲:“老唐那兒……總歸是我沒良心了點兒。”
“不是沒良心,是不現(xiàn)實。你說你以什么身份伺候他呢?到他家去伺候,你還不得讓他孩子給劈了?到我們家來,更不現(xiàn)實。周圍鄰居問起來,你怎么回答?你要真放心不下,不如我出錢、出力,找個好保姆,你調教她一陣子,等老唐出院,我把保姆送過去,夠伺候了。保姆費一直由我來出,這總行了吧?”
“保姆怎么能盡心?你說你回家請了幾個鐘點工?哪個是做事手腳干凈麻利的?何況是伺候一個半風癱的人。保姆的事你也別想了,他們家不會請不起保姆。說你的事,你一定要報復嗎?”
寧恕不語。
寧蕙兒道:“你什么時候動手,告訴我一聲,從那天起,我再不敢晚上一個人出來打拳。你是不肯讓我過安生日子啊。”
“媽,不如你明天跟姐一起去上海。她說得對,她要漸漸脫離郝家,就不能總賴著郝家兩個老的管灰灰。”
“那是你姐的借口。我老了,不能離開老家。你要真那么孝敬你那死鬼爹,替你死鬼爹報仇的話,你給我敲鑼打鼓告訴所有人,我跟你脫離母子關系,你搬出去住,我不要你孝敬,我沒你這個兒子。你去改姓崔,不要跟我的姓。你不管我的好歹,我也只能不管你啦。”
“媽……嗯,這樣也好,是個好辦法。我明天找公寓搬出去。媽,我報復不僅僅為爸,我報復的是讓我們過足顛沛流離日子的簡家。他們如此狹隘蠻狠,我們難道要以德報怨?我做不到。我們回去吧,很晚了。”
寧蕙兒氣得捶兒子的后背,可聽得嗵嗵悶響,她又不舍得了,下手越來越輕。
而寧恕平靜地在前面邊走邊道:“人爭一口氣。我知道這是一場力量對比懸殊的較量,但我一定要爭。媽,我總之是你兒子,任何時候都是,我住哪兒、聲明什么,都不影響我是你兒子。”
寧蕙兒在后面忍不住地開始流淚了。她捶兒子的頻率越來越慢,拳頭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夜色下顯得越來越絕望。她喚不回兒子。
而簡宏成與他暗暗稱之為小狼狗的簡敏敏新聘總經(jīng)理劉之呈的談話并不順利。劉之呈不受他的利誘,也不肯說出接管那么一家資不抵債的公司利益所在。簡宏成摸不到劉之呈感興趣的利益點,就無法對癥下藥,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他談到一半時,出門,讓他那開調查公司的朋友繼續(xù)調查劉之呈,他不信找不到劉之呈的弱點。
等簡宏成回屋,劉之呈微笑起身道:“簡總還有什么吩咐嗎?”
簡宏成也笑:“沒吩咐了。我送你下去,我也該回去睡了,回頭有時間再找你聊聊。”
劉之呈道:“簡總請留步,不用對我客氣。我還是那句話,大簡總對我有知遇之恩,對我這個目前沒有獨當一面經(jīng)歷的人委以重任,我非常感激她,一定竭盡所能報答她。簡總,請放過我,你提的條件太誘人,我怕再接觸下去,我會違背原則,對不起大簡總,更對不起我的人格。”
簡宏成笑道:“說這么嚴重干什么?我又不會讓你去做作奸犯科的事。好吧,你可能受了我姐影響,心里已經(jīng)先入為主,以為我一定會害我姐。反正來日方長,起碼還債也還有半年,我們慢慢認識彼此吧。今晚也是我心急了點兒,你別放在心上。”
劉之呈笑瞇瞇地與簡宏成握別。他走后,簡宏成才甩著被握痛的手,對女助理道:“那小子特別陰險,不聲不響讓我吃個暗虧。陰險卻力大無窮,有潛力啊。這種人有原則?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他到底想從簡明集團撈到什么。”
“那簡總今天心急了,該多觀察幾天再約談。”
簡宏成搖頭:“行了,你們明天一早回深圳。我今晚再處理一些事就回上海,只能車上睡。你回到深圳后,把陳昕兒的東西都整理出來,裝箱寄給我弟弟,讓他處理。別驚訝,不結婚了。”
女助理愣愣地看著簡宏成出門——太太白叫了?
簡宏成趕到簡宏圖家,將簡宏圖從被窩里揪出來,劈面壓上一條冰毛巾,硬是將簡宏圖刺激醒了。
“聽著,給我好好記住。我讓助理把陳昕兒的東西都寄給你,你負責送去她爸媽家。”
“你是讓我送上門去挨打挨罵,還是打上門去?”簡宏圖傻愣愣的。
“我這會兒就回上海,陳昕兒爸媽不大可能去深圳、上海找我,但一定會盯上你,你得替我挨著,也替我穩(wěn)住他們。我沒空應付他們。”
“我怎么穩(wěn)住他們?”
“你自己想辦法。再有,小地瓜絕不給陳昕兒,隨便他們打官司好了。如果他們問起小地瓜的下落,你就這么回答。”
“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做惡人?”
簡宏成沒回答這個問題,深呼吸了一口,道:“那個寧恕……算了,我再考慮一下。你給我離寧恕遠遠的。”
“你到底對寧恕有什么為難的?不行我去找他,文的、武的都行。”
“我再考慮一下,看看下一個步驟有沒有起效。行了……”
“喂,別走。你反正跟陳昕兒撕破臉皮了,是不是?那我不看你面子了啊。”
“沒法撕破臉皮,她還是我高中同學,你要是亂來,我會被同學罵。”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簡宏圖跪在床上,一臉賊笑。等簡宏成關上臥室門,他才大叫道:“哥,我昨天打上門去找陳昕兒是做對了,對不對?要不然你也不會把陳昕兒的事再托付給我。哥,你太英明了!你聽我的就對了。”
簡宏成在門口頓了一會兒,等簡宏圖說完,他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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