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周辰的臉上沒有任何同情,甚至還有幾分快意。 這么多年受到的屈辱,今天盡數發泄。 雨漸漸的小了,院子當中橫著尸體,鮮血順著雨水,將整個院子染紅。 周辰帶著士兵,把這些尸體裝進麻袋中, 往城外運送。 城外的荒地里有幾個稻草搭的小亭子,里面搭建著土灶臺。 尸體送進土灶臺后,一把火燒掉。 噼啪聲響,燒著的可不止士紳們的尸體,還有這個吃人的社會。 惡臭的煙從煙囪中冒出,在這雨天里傳出去很遠。 骨灰會和生石灰混合,加上雨水攪拌。 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最后再被深埋。 就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一干二凈。 長江上的官船和畫舫少了很多,幾乎沒了蹤影。 換來的是一些殘破的漁船,他們在這雨天中,翻滾在長江上。 廢除賤籍的號令,傳遍了整個金陵。 那些奴仆、樂工、工匠們紛紛起了心思。 沒有人愿意將自己的生命和前路交給別人,尤其還是這種沒有任何保證的方式。 也沒有人天生就喜歡壓迫。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六天時間如期而至。 盡管周辰并沒有把金陵的所有賤籍全部弄出來,但也完成了十之七八。 做事恭謹,除了對士紳們狠了一些之外,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問題。 金陵城這邊的事情,速度飛快的朝四周蔓延。 揚州自古煙花地,有“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說法。 明朝之后,盡管這里比不上秦淮河,可也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地方。 這幾日,揚州府城中的官紳們幾乎天天都會聚在一起,商討著該如何對付孫杰。 他們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實在可笑。 和他們反應完全不同的便是那些賤籍們。 明末的江南, 矛盾已經徹底激化。 弘光年前后發生的江南奴變便說明了這一切。 沒有人不渴望自由, 生活在暗無天日的世道中的奴仆,也有權利仰望太陽。 揚州府的這些老爺們,竭盡全力阻止孫杰的“廢除賤籍”政策傳進城中,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就像是凄森的黑夜中亮起的火把一樣,照亮了他們的前路,為他們帶來了希望。 ...... 揚州府城外有一大片工坊聚居區,這里主要生產絲綢等絲織品。 里面居住了大量的勞工。 一個擁擠了二十多人的矮**仄的房間中,汗臭味、腳臭味以及各種各樣的臭味鋪面而來。 若不是在這里生活的久,恐怕剛進去,就會被這臭味熏暈。 一個二十來歲的精瘦年輕人站在房間中央,在黑暗中說著話。 “你們聽說了嗎?金陵那邊的賤籍被盡數廢除,所有人都成了自由民。聽說,那些地主老爺們全都被扔進了長江,跟著孫大人的人,以后都能過上好日子!” 這年輕人叫齊狗子,本是揚州府下面一個州縣的自耕農。 有一年遭了災,老爹得了大病, 沒辦法, 只能賣地看病。 可惜, 還是沒救回來,人沒了不說,地也沒了。 走投無路之下,進了城,后來被人牙子賣到了這里。 一干就是五六年,說是有工錢,可還要雜七雜八的扣除住宿費用飲食費用,一年到頭,幾乎剩不下來。 每天要工作很久,要是干的慢了,還會遭受毆打。 齊狗子的臉上滿是羨慕,只恨自己沒在金陵,不然的話,自己以后也是自由民了,想干啥就干啥。 “真有這樣的人?我是不信,你這話是從哪里聽來的?” 一個四十多歲的佝僂中年人摸著黑,問道。 一張口,便是無邊無盡的腐朽和逆來順受。 “今天我聽楊哥說的,他在金陵那邊有親戚,現在早就傳開了!”齊狗子不服氣的道。 “唉!” 中年人長長的嘆息一聲,轉了一個身。 那破爛的床板嘎吱嘎吱的亂響。 “咱們這些人,只是地里的泥鰍,是死是活,還不是老爺們的一句話? 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做工。只盼著早些時日死,投個好胎,哪怕是投個狗胎,也比這里強。 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 說完話,中年人悠悠的睡去。 鼾聲接踵而至。 房間中的人大多都是這幅樣子。 麻木,無神。 長年的苦工勞作,已經讓他們的精神出了問題。 也就是齊狗子還年輕,一腔熱血還沒有涼。 除了幾個和齊狗子關系不錯的人之外,也沒什么人搭話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