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枯井中人 (3)-《天涯洗劍錄》
那人呵呵笑道:“老花匠的兒子被關在井底,足足待了一個月,除了每日送來飯菜,再無人理睬。說來也是好笑,不知道是怕了江南,還是老長時間沒有摸著牌九,那小子自此以后竟是再也不敢賭博了。”他另有一節沒有言明的是,那一個月里,每到晚上,他都以口技之術編出濫賭鬼下了陰曹地府遭受種種刀山火海折磨的慘劇,著實把那老花匠的兒子嚇得魂不附體。
他久處獨室,少與人言,孤寂無聊之余才會以口技之術一人變出數人,演義種種情事,聊以自娛,如今既是有孟去病相伴,不免打開了話匣,滔滔不絕,說到后來,方才想起,笑道:“說了半天,該是接著教你內功心法才是。”
孟去病既是吃得飽了,復又專心跟隨他習練心法。這密室深處地底,照不進陽光,不辨日夜,他們兩個人一個是癡迷于武道醫理,熱心相授,一個是生機一線,不敢絲毫怠慢,一教一學,渾若忘了時光,一直到孟去病將種種運氣吐納的訣竅俱都領悟,方才罷休。說起來那人所教內功本自繁難,遠非倉促所能學全,好在眼下只為替孟去病療治癱癥,用功之處又是唯在足部的三條經脈,這才刪繁就簡,算是教了孟去病一套急就篇,如此一來,就像蓋一樓臺,地基尚未筑得牢靠,便要往空中搭建,何處可省略,何處又是不得不教,其間種種耗費心力之處,卻是孟去病不能領會的。
待到孟去病將呼吸吐納之法演練一過,再無差錯,那人拍手笑道:“倉促之間你竟能學全,倒是塊練武的材料。”他面色一肅,說道:“現在我要將內力輸入你體內,你就按照我所教的吐納之法,將其導入丹田,此間須得心神合一,不可有絲毫雜念,否則你終是不能將我的內力化作己有,莫說沖不開你足部的經脈,反倒變成了受我內力所擊,輕則受傷匪淺,重則怕是性命堪虞。你怕不怕?”
他見孟去病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便也不再多說,將孟去病扶到地上,盤腿坐好,自己也依樣坐于其后,兩只手掌伸出,分按在了孟去病的“神堂”、“意舍”兩處穴道。一會功夫,孟去病感覺到絲絲的熱氣從這兩處穴道進入體內,便依照著那人教過的心法,眼觀鼻、鼻觀天,凝神聚氣,將那熱氣導向自己的丹田。
初時熱氣有如涓涓細流,一旦導入丹田,便越聚越多,漸成一股暖流,孟去病感覺周身暖洋洋的,有種說不出來的舒適。再過得片刻,漸漸覺得身上燥熱起來,不知為什么突然心思渙散,想起當年孟霽云二人一騎帶了他騎著白馬在塞外游歷,途中一座山丘,恰好看到山巔處山火噴發,滾燙的巖漿滾滾流下。他當時心生好奇,央求孟霽云帶他去山火噴發的近處看個究竟。
孟霽云初時不答應,架不住他的央求,便將白馬拴好,用布帶將孟去病牢牢系在背上,施展輕功,往山上奔去,越往上走,越是熱浪翻滾,四周都是燒著的枯枝敗葉在空中飛舞。等到孟去病心里害怕,想要退回去,巖漿流動,竟已是將去路堵死。那一日若不是孟霽云急中生智,尋著兩棵長長的樹枝當成高蹺,強自從巖漿流淌處闖了出去,兩個人怕是要命喪當場。事后孟去病嚇得哇哇大哭,好生后怕,孟霽云反倒勸他,說男子漢大丈夫既是想到要看,便去看看,就算冒上風險,又算得了什么。
孟去病想到這里,突然覺得丹田處一陣劇痛,原本舒緩聚集的真氣竟是變得不受控制,四處沖撞,好似要從他體內沖決而出。他大吃一驚,驚惶之下,竟是忘了呼吸吐納,那人輸入的內力越發的激蕩,猶如將要沖垮堤岸的洪流。這時候他聽到那人猛地大喝一聲,沉聲頌道:“穿金與造石,水火可與并。生處伏殺機,殺中有生意。非體亦非用,體用兩不立。非理亦非氣,一言透天璣。”一字一句貫注內力,直達孟去病的心底。
孟去病心頭一震,心想:是啊,運功之際,我怎么胡思亂想起來。他當即收斂心神,復又全神貫注,呼吸之間張弛有度,將那人輸入他體內的內力引至丹田,儲積起來,初時尚是一股外力,難以駕馭,漸漸與其身體水乳交融,如同一體。他試著驅力在手太陽經、手少陽經上的穴道上運行一過,竟是大有流轉如意、圓融無礙之感。
他心中正覺欣喜,又聽到那人喝道:“內力既已輸入,現在我來替你重塑氣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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