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他叫裴晏之,一個戲子,母親也是戲子。 母親年輕時候和某富家子弟相愛,懷上了裴晏之后,結果被負心人拋棄。 也是因此,小時候的裴晏之經常被戲園里的孩子們罵“野孩子”。 裴晏之從小就在戲園子里打雜,同時耳濡目染,母親上臺,他就在臺下學著臺上的人,咿呀咿呀地,模仿地惟妙惟肖。 不過母親不愿意他學戲,想讓他讀書,可裴晏之喜歡戲,于是偷偷學偷偷練,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終于有一天事發,被母親狠狠打了一頓,裴晏之苦苦哀求,加上有位老師傅的勸說,母親最終還是答應了。 于是裴晏之開始給師兄師姐們當配角,小生、老生、武生什么都干,但他最想當的還是母親的“青衣”。 他覺得自己是相當有天賦的,扮演青衣,舉手投足,儼然就是個女嬌娥。 有一次他偷偷換上青衣的戲服,頓時雌雄難辨,結果又遭到了母親的打。 “你學青衣也就就罷了,臺下行事卻也像個女人,怎么,學了幾天青衣,連自己是男兒身都忘了?” 老師傅也勸道:“想學好青衣是好事,但得分得清臺上臺下。” 在長輩循循教導下,裴晏之逐漸改變了自己的習慣,在臺下也慢慢回歸了男兒本色。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終于,十年后,裴晏之憑借一曲難度超高的《桃花扇》一舉成名。 《桃花扇》最難的是《卻奩》《辭院》。 這是名伶大家都不敢輕易嘗試的選段,唱好了,一舉成名,唱砸了,污了名聲。 而這個做了十年配角的裴晏之,不僅唱成了,而且還是一氣呵成! 那唱腔婉轉哀怨,似乎把那秦淮河邊滿面愁容的李香君帶到了觀眾身邊。 于是裴晏之從此刻開始,真就成了角兒。 不過,自打他出名后,他就很少,或者再也不唱《桃花扇》了。 因為《桃花扇》說的是愛情,講的卻是國破山河碎的亡國之痛。 日軍日寇鐵蹄肆無忌憚地見他疆土,平民百姓卻依舊未覺醒,只當《桃花扇》為茶余飯后的樂子,裴晏之痛心,自然不愿再唱。 可這卻惹惱了縣長:“不就是個唱戲的嗎,終有一天,老子讓你心甘情愿地唱這出戲。” 沒想到這一天很快就來了。 日寇侵略不停,國將不國,而戰火也蔓延至此,日軍在縣長的挑唆下,要求全城最有名的裴晏之給他們唱一場戲作為慰問,否則便火燒縣城,這于全城人都是一場浩劫。 壓力落在了裴晏之的頭上。 這戲要是唱了,那這“漢奸”的名頭就摘不下來了。 可這戲要是不唱,安遠縣危矣。 這一天,一個以唱戲為生,且唱出了點成績的戲子,頭一次變得如此重要。 小人物被推上的刀尖,一時間,五味雜陳。 。。。。。。 而此時江炎所在的時間節點,便是被縣長勒令明晚給鬼子唱戲后,他獨自一人思考著該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此刻腦海中有著兩團情緒正在暴動。 江炎試著接觸,很快便知道。 這里頭大的一團是愛國情緒。 或者說,這一股是《桃花扇》中女主李香君的。 李香君雖處在社會最底層,其人格卻散發出了最絢爛的光芒:善良、正直、勇敢,不貪慕虛榮,不畏懼強權,對國家、民族忠貞不二。 為了抗拒自己不喜歡的婚事,她不惜以命相搏,以致頭撞桌子,鮮血飛濺;為了抗議無道的阮大鋮等人,她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在舞臺上當眾痛斥他們。 所以如今面對豺狼虎豹,她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想都想得到。 李香君的情緒為什么會在裴晏之腦海里? 因為裴晏之就是李香君。 臺上臺下,真的分得清?對他來說,不是的。 而另一團小了一點的情緒,才是裴晏之自己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