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戲精-《影帝和他的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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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棠看著祛黎發(fā)來的信息,微微挑眉。他雖樂于接受新事物,并未與網(wǎng)絡時代脫節(jié),可也僅限于此,所以網(wǎng)上發(fā)生的那些亂戰(zhàn),他根本不知道。
他抬頭,透過書房的窗戶看到隔壁露臺上正在拍戲的許白。
他今天正在拍一段非常重要的戲,名為《沈青書之死》。
沈青書又開始爬屋頂了,他想爬到屋頂上去看天空。這個人物總是那么執(zhí)著于天空。
他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屋頂,而他的老師也氣喘吁吁地拄著拐杖追到了露臺上,焦急地尋找著他的身影。
沈青書沒有第一時間叫他,也沒有刻意躲起來,他只是在還算平緩的屋頂上坐下,一雙腿蕩在屋檐下,靜靜的、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審視的目光看著他的老師。
認知在重塑,他不斷地拼湊著往事,剝離往日里加在對方頭頂?shù)母鞣N光環(huán),逐漸還原出一個更真實、更有血肉的人。
“青書!”
“青書!”
老人交集地呼喊著沈青書的名字,可現(xiàn)在的沈青書卻不會再單純地認為那是在為他擔心。他依舊沒有回答,直到對方似感受到沈青書的視線,霍然回頭——
他看到沈青書坐在屋檐上,像個頑皮的孩童。
他的心忽然跳了跳。
“青書,你怎么坐在那兒,太危險了,快下來。”他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如往常一般對沈青書伸出了那雙枯槁卻溫暖的手。
沈青書卻搖搖頭,說:“這兒挺安全的,老師,不是嗎?我去到您那兒,才不安全呢。”
老人的笑容有些僵硬,“怎么會呢。”
“老師,我是您教出來的,您常夸我天資聰穎。我若是再猜不出來,豈不是有愧于您的教導。”直至現(xiàn)在,沈青書還是尊稱對方為“您”。這是他的老師,對于多年的教導,他扔心存感激。
老人的表情卻慢慢冷了下來,如一截毫無生氣的顏色暗沉的枯木。
沈青書不解地問:“您何時變成這樣了呢?”
老人反問他:“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他說了“你們”,沈青書知道這兩個字里包括了他和他的父親,還有許許多多被老人利用了的人。
想起那一張張或溫和或剛毅的臉,沈青書忽然站了起來,高高地俯視著老人,情緒激動地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就是為了你的兒子,你覺得是我們、是這個國家對不起你的兒子,所以你要為他報仇,對不對?!你覺得是我們害你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害你孤苦伶仃,是不是?!”
老人從未見過沈青書如此激動的模樣,這讓他忽然有一種被冒犯之感,于是拐杖重重地點在地上質(zhì)問道:“難道不是嗎?”
沈青書卻被他這一句輕飄飄的質(zhì)問徹底擊碎了最后一點幻想,他深吸一口氣,說:“可是你的兒子,是一個漢奸。我可以說一百遍,他是一個漢奸。”
“你休要血口噴人!”老人仿佛被踩了尾巴,怒極。
“老師,你難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沈青書的聲音卻愈發(fā)平靜,他看著老人日漸渾濁的雙眼,說:“你教了那么多學生,看了那么多書,懂得那么多的道理,難道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的兒子,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這么多年以來,他在外頭,可曾回來看過你一眼?”
“他夸下過多少海口,可曾實現(xiàn)過一二?”
“父親怕你難過、怕你撐不住,千幸萬苦把他的尸體從外地帶回來,騙你說他為國捐軀了。他干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你不知道,他被處死的時候有多少人拍手稱快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好兒子被人殺了、被虐待了,滿身傷痕。是我們在騙你,全世界都背叛了你!”
最后一層遮羞布,被連著血肉一塊兒撕開。老人的心忍不住顫抖,握著拐杖的手在哆嗦著,“住口、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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