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少爺為何偏偏晚回來這一天。 只不過一日時間,應是耽擱不了什么。 小姐昨日沒了。 小姐已經死了。 死了。 從金陵出發時簡玉兒的勸說,自己遲疑片刻后的應允,顏一鳴已經離開的噩耗,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的縈繞在耳邊。 躲不開,逃不掉,揮之不去。 他依舊清晰記得臨走前顏一鳴眉舒目展的模樣,記得她披著斗篷站在風雪中送他離開的情景,他大聲喚她等他回來,江逸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卻在頃刻間,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碎片,驟然出現在眼前的只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木。 以及一遍又一遍的魔咒。 死了,死了! 已經死了。 驚出一聲冷汗,江逸驟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睜眼后才發現是一場夢正要松口氣,卻再次對上丫鬟鬢間的白色小花。 江逸隱在被中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來,但是依舊面帶微笑,他聲音輕柔而又溫和,就像再平常不過的問她,“鬢間為何要戴白花……” “少爺”,音兒哭倒在地,“小姐已經走了,您忘了嗎?” “住口!”江逸暴喝一聲,臉色煞白胸口劇烈的起伏,“她說了會等我回來,你說什么胡話!” 音兒從未見江逸如此失態過,嚇的后退一步,身子抖成一團忍不住的哭道,“小姐真的已經走了,她病的很重,每日連湯藥都喝不進去,大夫說她多一天堅持就是多一天煎熬,小姐她真的想等您回來……” 她真的傾盡全力等你回來,她每日忍受著病痛又堅持了這么多時日,她說就算臨死也想再見他一面。 可是天意弄人,他終于回來了,而她卻在前一天,永遠的離開了。 就差一天。 可是他分明,可以再早一天。 他分明,還能見到她最后一面。 他早該與當日同她說的一般跨馬加鞭,可是偏偏晚了這一天。 江逸渾身斗作一團,就連呼吸都在絕望的顫抖,緊緊握住的雙手上青筋畢露,這位本該風光無限的新科狀元跪在床榻上放聲痛哭,喉嚨中的嘶吼觸目慟心。 音兒從未見江逸落過一滴淚,但是現在的江逸,就像被斬斷了所有希望的可憐人。 再抬頭間,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再無生氣,頃刻間,像是被抽掉了生命。 府上眾人聽說江逸終于醒來,江老爺親自帶人來探望,江老爺強忍悲傷喚了他一聲,江逸卻像什么也沒有聽見,越過眾人,沉重又呆滯的腳步緩緩踏出了這里。 一會兒小丫鬟才抽泣著小聲道,“少爺往靈堂去了。” 眾人默然,江老爺他遠遠看著像是籠了一層死氣的江逸越走越遠,頃刻間淚如雨下。 顏一鳴昨日去世,她的棺槨如今就在江府的靈堂里。 兩排森白的白燭上跳動著明滅可見的燭火,漆黑的棺木與漫天的森白對比之下,愈發讓人膽寒,眾人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那棺木,看他掀開棺木。 沒有人攔他。 一切不合規矩,都因為江逸麻木的神情而讓人不忍計較。 棺木緩緩拉開的聲音沉悶而又悲涼,那熟悉的容顏一寸一寸的再次暴露在眼前,她靜靜的躺在漆黑的棺木中,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就像睡著了一般。 “醒一醒啊”,江逸顫抖的手緩緩觸向她的臉頰,“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阿鳴,你醒一醒啊。 “你看看我……” “你是不是惱我耽擱了一日,所以不愿見我……” “阿鳴是我錯了,你睜眼看看我……” 江逸一聲更比一聲絕望,可是棺內那人始終一無動靜,她閉著雙眼未曾開口,就連睫毛,也絲毫沒有顫動分毫。 站在遠處的江夫人捂著眼睛慟哭離開,就連平日里不喜顏一鳴的江老太太,也是怔怔的抹了把眼睛。 我這老糊涂還在呢,你怎么就能先走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