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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煜不耐地回頭，見是林品蘭，霎住腳等了片刻，待她近前，便繼續(xù)往前走。

    “誒，伯倫你去哪兒？”林品蘭緊隨其后。

    “倪記裁縫鋪，”秦煜淡聲道。

    林品蘭心里咯噔一下，心知秦煜八成是去看秋曇，他知道秋曇沒死么？自從那日在裁縫鋪見了秋曇，她便魂不守舍了幾日，糾結(jié)著是否將此事告訴秦煜，這會兒秦煜知道了，她反覺懸在頭頂?shù)睦麆β湎拢睦锾嵙恕?

    “伯倫去那兒做衣裳么？”她望著他昂藏的背影，試探著問。

    秦煜卻忽頓住步子，一雙眼直望著倪記裁縫鋪門口的那個湖藍(lán)紗裙，梳婦人頭的女子，嘈雜聲都好似隱去，身邊川流不息的路人仿佛消失，他的眼睛只看見那一個人，淚水漸漸漫上來，模糊了視線，他渾身發(fā)軟一步也邁不開了。

    林品蘭循著望過去，也望見裁縫鋪門口那牽著個孩子，正向綠濃道別的秋曇，她心頭一緊，看向秦煜，這是幾年間，她頭回看見冷漠疏離，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秦煜失態(tài)，只這一眼，她便預(yù)料了到自己的結(jié)局。

    那邊廂，秋曇同綠濃道了別，走入人潮，秦煜終于回神，急急沖進(jìn)人群，他將涌過來的男男女女粗暴地推開，任憑林品蘭和小廝在身后如何呼喊也不回頭，然而那個日思夜想的人，終究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樣不見了，他從這兒尋到那兒，踩過路人的腳，也被路人踩過，終于雙腿發(fā)軟，無助地蹲在街口，狼狽得像條流浪狗。

    然而不多時，他便想起了什么，立即起身，穿過人潮直往自己的馬車而去。

    林品蘭匆匆跟上，“其實前幾日我在倪記裁縫鋪見過她，后頭我還打聽了，聽說她在蘇州已有丈夫孩子，方才她手里牽的——”

    秦煜一記眼風(fēng)掃過去，布滿血絲的眼中幾欲噴出火來。

    林品蘭終于閉嘴，低下頭沒再跟著他了。

    秦煜鉆進(jìn)馬車，吩咐馬倌回葫蘆巷。

    直到馬車發(fā)軔，外頭的喧鬧聲才重新貫入耳中，神思也忽的清明，他微微恍惚，覺方才看見的秋曇只是幻像，是自己的魂魄去找尋的她，而他的身子始終坐在馬車?yán)铩?

    可他心知不是，那是真真正正的秋曇，林品蘭不也說見過她么？還說她已有丈夫女兒，他也是知道的，前幾日抱著那小姑娘時，她說他比她爹爹還高，思及此，立即一股無名火躥上腦門，他拳頭緊握，往面前的黃花梨小桌上重重一砸，“啪”的一聲，小桌四分五裂。

    “吁——二爺您怎么了？”馬倌急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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