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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大風起兮 第103章 道士下山-《策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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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昆侖聽到這句話,頓時微微一顫。他低哼一聲,隨即猛地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話音是從崇真大殿處遠遠傳來的。

    巍峨的大殿正門之上,書寫著“崇真”兩個大字牌匾之下,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形雖不高大,但卻頗為壯實的老道士。

    老道士相貌粗曠,灰白的頭發用木簪隨意扎了一個道髻,黝黑的臉上不但長滿胡茬,還長著芝麻大小的一臉麻子。他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舊道袍,卻挽著袖子,卷著褲腿,腳上蹬著一雙草鞋,鞋底沾滿了泥土。與其說他是一個老道士,不如說是一個青城山的莊稼農夫更為貼切。因為他手上還拎著一把鋤頭,像是剛剛才從地里趕回來一樣。

    而方才那句話,就是從這個莊稼農夫一樣的老道士嘴里說出來的。

    老道士遠遠的站在崇真大殿的大門口,他雖然身形相貌都很普通,可不知怎的,卻給人一種比整座大殿都還要更雄偉更高大的錯覺。

    越昆侖目光倏然一寒,咬牙切齒的朝著崇真大殿大門口的那老道士厲聲喝道:“呂懷塵!”

    老道士微微皺眉,聞言大為不悅,沖著廣場這邊瞟了一眼,冷冷回道:“道爺在此,有屁快放。”

    老道士正是在江湖上被稱為“道劍開陽問玄真,青云扶搖九重天”的青城山崇真劍派前任掌教、天下道門頂峰、當世中原武道第一人的呂懷塵。

    如果沒有見過呂懷塵的人看到這個渾身沒有半點仙風道骨、年紀約莫五十出頭的莊稼老道士,一定不會相信那就是已經年近百歲、名震天下的呂懷塵。

    但那的確就是呂懷塵。

    此時若有其他外人在場,一定會大感驚訝,甚至還會覺得呂懷塵這句回答非但不符合他的身份,也很不禮貌。

    可是崇真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前任掌教呂懷塵,一向是不忌口的。

    呂懷塵從不忌口并不限于吃喝,還包括了和其他人的交流。他一生貪杯好吃,經常出口成臟,這的確和他天下道門頂峰的身份極不相符,但縱然如此,也絲毫沒有影響他那幾乎已經“得道”的超凡境界。

    所以盡管呂懷塵的相貌很普通,行事也讓人捉摸不透,但不可否認他本身就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而他的人生更是一個傳奇。

    廣場眾弟子都各自詫異,這越昆侖到底是何身份,竟然連一向深居簡出的呂老掌教都驚動了。

    越昆侖從一看到呂懷塵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欲將那個老道士千刀萬剮,仿佛兩人之間有難以化解的冤仇一樣。

    越昆侖緊緊握著歲月輪,目射兇光,厲聲道:“呂懷塵,你這老牛鼻子,怎么還沒死?”

    眾人見他如此無禮,頓時群情激憤,喝罵聲響作一團。齊華陽也臉色一沉,冷冷道:“越昆侖,你若再敢無禮放肆,就休怪貧道對你不客氣了!”

    越昆侖卻看也不看他,依舊緊緊盯住呂懷塵。

    呂懷塵卻淡淡一笑,說道:“道爺吃得好睡得香,自然神清氣爽,活得逍遙自在了。不過你這孽障卻好像過得不怎么樣,你今年才差不多四十幾歲吧?如何竟然連頭發都白了?”

    齊華陽暗暗無奈搖頭,他這師父盡管已經快要達到修成正果的境界,可這一張嘴,這數十年來卻是半點也沒變過,還是如此犀利刻薄。

    越昆侖頓時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地喝道:“老牛鼻子,當年如果不是你多管閑事,我與師妹早就在一起了,如今還敢在我面前洋洋得意,你還要不要臉?”

    “一張臉值幾個錢啊?”呂懷塵不屑地一笑,冷冷道:“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你……!”越昆侖氣得渾身氣機沸騰,他連連頓足狂跳,將腳下青磚踩踏得四分五裂。

    呂懷塵忽然冷哼一聲,目光有銳芒一閃,他遠遠看向越昆侖,沉聲道:“若要說不要臉,誰能比得過你這孽障?你欺師滅祖,殺人父母,毀宗滅派,犯下人神共憤的大逆之罪,如今還敢腆著臉來找人?敢情你是皮子又癢了不成?”

    眾人一聽到這里,無數雙眼睛立刻都集中到越昆侖身上。大家從齊華陽與呂懷塵的幾句話中不難猜出,這越昆侖身上似乎牽連著某種鮮為人知的過去。

    “放屁放屁,統統放屁!”越昆侖聞言大怒道:“老子殺不殺誰都是老子自己的事,與你這牛鼻子又有何干系?你憑什么要把她關起來?”

    “與我有什么干系?”呂懷塵冷哼道:“若論當年,李雪禪雖為玄宗之人,但也曾拜入我師父玄陽真人門下,算起來她還要叫我一聲師兄。你說我該不該管?”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愣,不知這里面竟還有如此錯綜復雜的關系。

    “你放屁!”越昆侖越聽越火大,指著老道士厲聲道:“李雪禪的師兄只有老子一個?你算什么東西?老子今日來此,就是要將她帶走,你若不想青城山血流成河,就馬上把人放出來!”

    “你別癡心妄想了,李雪禪根本就不想見到你。”呂懷塵淡淡道:“讓我青城山血流成河?你憑什么?就憑你手里那把破銅爛鐵?”

    越昆侖神情忽然變得很陰沉,仿佛一頭饑餓的兇獸,雙目精芒閃爍,他緩緩抬起歲月輪,沉聲問道:“你難道不信?”

    呂懷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道爺這崇真劍派有弟子千余人,就算放手讓你殺也能累死你。你難道不信?”

    越昆侖冷笑道:“老牛鼻子,你仗著人多勢眾么?”

    “道爺就是人多勢眾,”呂懷塵一挑兩道不平也不直的眉毛,“你又能奈我何?”

    呂懷塵說這句話的時候,不但根本沒有一派宗師的風范,反而真像一個仗勢欺人的無賴惡霸。齊華陽見此,又忍不住苦笑搖頭。

    越昆侖不再說話,他忽然間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變得不再暴燥狂怒,而是異常冷靜??伤嚼潇o,身上的殺氣就越濃重,讓整個廣場的氣氛都變得異常肅殺起來。

    越昆侖冷冷看著老道士,用一種極其沉重的語氣說道:“這就是你中原武林第一人的風范么?”

    “武林第一人?”呂懷塵抬手挖了一下鼻孔,淡淡道:“道爺可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不過你這孽障若要這樣認為的話,道爺也不反對。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武林第一人這個名號,在道爺眼里,還沒有我山中土地里的菜長得好看?!?

    越昆侖臉沉如水,沒有說話。

    “不過,看你今日有膽量孤身一人前來青城山的份上,道爺就不用人多勢眾的欺負你?!眳螒褖m一手拎著鋤頭,一邊云淡風輕地道:“我們干脆一點,單挑吧。”

    此話一出,不但眾多崇真弟子都面露驚詫之色,就連齊華陽都忍不住微微動容,抬眼望向大門口的老道士。

    江湖中人都知道,呂懷塵雖被視為當世武道第一人,可實際上他已經足足快五十年沒有離開過青城山,也沒有和誰動過手了。

    但傳言畢竟只是傳言,呂懷塵到底有多少年沒有與誰動過手的問題,只有他的大弟子齊華陽知道答案。

    呂懷塵數十年不曾離開青城山,但卻并不代表他沒有真的與人動手。他只是不輕易出手,就算出手了也未必會宣揚得天下盡知。而他最近的一次出手,就是在二十幾年前,那是魔教還沒有與中原武林發生大戰時的那段時間之前。而他出手的對象,正是此刻這個白發紅衣的狂人越昆侖。

    只不過,天下間知道這件事的人,幾乎寥寥無幾。

    呂懷塵雖然說得云淡風輕,可卻沒有任何人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崇真劍派凌駕天下道門近百年,聲名威震天下,但從第四代弟子開始,已經沒有人見過呂懷塵出手。所以當呂懷塵說出“單挑”兩個字時,眾人先是驚詫,繼而全都露出極其期待和興奮的表情來。

    親眼目睹天下道門頂峰、中原武道第一人與人動手,相信天下間的武者都不會拒絕這樣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呂懷塵這個名字已經鎮壓了這座江湖、這個武林已經足足一甲子的時間,關于他的傳說人們已經聽得太多了,但天下武者都想親眼見證,這個武林傳奇人物一身武功,尤其劍道修為,到底高到各種地步。

    廣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嘈雜聲,但片刻之后,所有人都靜默了下來。所有人都處于一種緊張、期待和興奮的復雜情緒中,等待著呂懷塵出手的那一刻。

    齊華陽看著大殿門口有些吊兒郎當的老道士,忽然輕輕吐出一口氣。

    廣場無數人的感受都各有不同,但呂懷塵卻好像只是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而已,依舊一副云淡風輕的隨意模樣。

    越昆侖神情有一剎那的波動,然后他緩緩說了一個字:“好!”

    “你方才說七星劍陣攔不住你,但道爺要告訴你,要打你一頓,甚至取你這孽障的性命,又何須動用劍陣?道爺一劍足矣。”呂懷塵一手拄著那把鋤頭,右手忽然屈指一彈,七星劍陣中占著“搖光”陣位的道師手腕突地一顫,手中那柄長劍隨即“咻”地一聲清嘯脫手飛出,猶如一道白芒掠入十多丈的高空,劍尖倒轉朝下,劍身顫動不止,一道凜冽劍意,宛如從天而降,牢牢地指著越昆侖的頭頂。

    呂懷塵輕描淡寫之間,就露了一手隔空以氣馭劍的高明神技,眾人見此,頓時發出一陣雷鳴般喝彩聲。

    越昆侖雙足向前跨了一步,目光陰森詭異,手中歲月輪斜舉,青銳鋒芒磅礴吞吐,與頭頂劍意遙遙相抗。

    呂懷塵忽然臉色一沉,兩道目光凌厲如劍光飛掠看向越昆侖,冷冷道:“越昆侖,倘若你在三招之內,能在道爺這一劍之下動得了這大殿的一磚一瓦,就算你贏,道爺就告訴你李雪禪的所在?!?

    這句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未免有些太過狂妄。憑越昆侖的武功,就算不能勝得了呂懷塵,但若要在三招內破壞崇真大殿之內的其他東西,他未必做不到。

    可說這句話的人,卻是呂懷塵。所以便無人會有所懷疑。

    越昆侖終于忍不住狂嘯一聲道:“老牛鼻子,你太狂妄了!”

    說話之間,越昆侖驀地弓腰踏步,一聲轟然大震,他腳下炸開兩個大坑,在碎石亂濺之中,他身化一道猩紅虛影,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朝著十幾丈外的老道士飚襲而去。

    與此同時,老道士撇了撇嘴,淡淡道:“第一招?!?

    老道士神色如常,右手劍指虛引,半空中那柄長劍應勢而動,劃出一道白虹,如影隨形般隨著那條快得無法形容的紅影閃掠而起。

    十幾丈的距離,在越昆侖那驚人的速度下不過半瞬即至??删驮诩t影飚襲到老道士身前不足半尺之時,老道士居然連眼皮都懶得眨一下。

    青芒裂空飛斬,帶著狂烈至極的罡風,將呂懷塵渾身裹住。

    齊華陽負手而立,看著越昆侖這一擊,忽然輕嘆道:“二十年時間,他倒真沒有絲毫荒廢?!?

    “叮”地一聲金鐵交擊之音清脆傳出,猶如滴水穿湖,越昆侖這狂暴無倫的一擊,竟然只是斬在了劍鋒之上,歲月輪青光暴瀉,呂懷塵身前那柄長劍卻紋絲不動。

    越昆侖雖快雖狂,可那柄長劍卻就像早已停在老道士身前一樣。

    老道士還是一手拄著鋤頭,一副無比隨意的模樣。

    廣場上爆發出一陣浪潮般的喝彩聲。

    兵刃交接,越昆侖身形猛地一轉,大門之前,頓時如同卷起了一股猩紅的龍卷,氣機化為刀鋒般的罡勁,呼嘯之聲刺耳不絕,廣場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第二招?!?

    老道士又淡淡的說了一句。

    剎那之間,越昆侖身化龍卷,突然一分為二,這一次卻不是攻向呂懷塵,而是朝大門兩邊的巨大支柱卷掠而去。

    此時此刻,越昆侖的目標不止呂懷塵,這座崇真大殿周圍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能成為他取勝的契機。

    兩道猩紅龍卷還未襲到兩根巨大支柱,便又二化三,三化六……不過短短彈指之間,九條猩紅龍卷就分別浩浩蕩蕩的飚掠向大殿的支柱房檐、燈籠窗戶、大門口的石獅旗桿、廣場外的蒼松盆栽,還有人群中的一個崇真弟子。

    那一瞬間中,整個大殿、廣場,仿佛已經被猩紅的狂烈身形完全籠罩覆蓋。

    人們看著這難以置信的一幕,除了齊華陽外,個個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一個人,怎么能同時分成九個?

    “歲月無涯,分身化影,接下來便是星月輪轉,滄海一粟了吧?”齊華陽雙眉微蹙,他的神色已經瞬間冷了下來:“這可是二十年前魔教中人的功夫!”

    被一條狂烈龍卷般猩紅的身影鎖住的那名崇真弟子,被驚得魂飛魄散,一時不知所以,渾身像被定在了當場。

    這個時候,老道士忽然輕哼道:“旁門左道,雕蟲小技耳。”

    話音出口,劍指再起,一提一縱,輕描淡寫的畫了一個半弧。

    懸身老道士身前的長劍掠出,在半空中陡然一停,劍身一化二,二化三,三變四……竟然與越昆侖的詭異身法如出一轍般,在一瞬間化為了九道肉眼可見的白虹劍影。

    九道白虹劍影倏現又散,再出現時,已經停在了越昆侖九條方向各異的龍卷般的狂烈身影之前。

    虛實難辨的九道劍虹劍氣炸開,廣場之上頓時劍意森森如寒,九條越昆侖的身影瞬間消散。

    那名崇真弟子冷汗已經浸濕重衣,目瞪口呆失神落魄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但在其中一條猩紅身形消散之時,一團青光突兀炸開,眾人眼前如現青色炸雷,轟然砸向廣場地面。

    “第三招?!?

    老道士雙眼微微一瞇,劍指輕彈,懸停于空的長劍閃電般疾劃而落,與此同時,九道劍影后發先至,呼嘯匯聚于青雷之下。

    這一刻,有數丈大小的白蓮劍花綻放于青城崇真大殿之前。

    青雷落于白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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