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大風起兮 第102章 白發紅衣-《策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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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天德八年,三月二十一日,春分。黃歷上說宜修造開光,出行祈福。
這一天除了正好是一年二十四節氣中的「春分」外,似乎并無特別。但對于這座江湖來說,這一天卻是一個注定不尋常的日子。因為用不了多久,江湖上就會傳出一個令人驚詫又振奮的消息。而這個消息是關于某幾個人再度現身江湖的事。
春分之際,風暖花開,陽光明媚。
在朝陽剛剛冒出半個日頭的時候,巫峽出云山下,一葉扁舟正順著江流緩緩朝山外而去。舟上只有三人,除了一名行舟的劍宗弟子外,另外兩人中,一人身形欣長素袍蕩風,相貌清逸不凡。另一人身著黑衣,頭戴斗笠,年約二十四五,面容冷峻,猿臂蜂腰,兩邊肩頭分別露出兩條用油布包裹著的長形物事。年輕人雙手環抱,腳踏船板,目光沉凝深邃,身形不動如山。
而出云山一處懸崖邊上,正有一道青袍身影,正默然注視著山下漸漸遠離的那一葉扁舟,目光同樣深邃凝重。而這處山崖,正是出云山五崖中的「望江」崖。
青袍身影似乎已經立在望江崖許久了,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那葉小舟,直到小舟徹底消失在錯落林立的群山間不見,他才緩緩抬頭,望向東方破開云層的金燦朝陽,然后輕輕吐出一口氣。
青袍身形負手而立,山風凜冽,吹得他衣發烈烈鼓蕩。而他的手上,正捏著一顆黑色的棋子。
一子在手,但此刻,棋盤何在?
那葉小舟從一處狹澗中輾轉駛出,終于來到大江之上,開始順流而下。時辰雖早,但江邊卻早有附近漁農出沒。有一年邁老者立足漁船之上,遠遠望著那一葉小舟順流而至。老者微微皺起了花白的眉頭,待那小舟從他面前快速而過看清了小舟上的人后,他錯愕片刻,忽然神色一變。
而那葉小舟,已經漸行漸遠。
老者恍神許久,忽然激動無比眉飛色舞地朝著附近幾條漁船大聲叫喊道:「你們看到了沒?你們看到了沒?出云山的大宗主終于出山了,終于出山了……」
拂曉之時,長安城外,百花山城。
有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了春秋閣。馬車非但巨大,而且裝飾得極其精致華麗,拉車的駿馬更是多達四匹。
駕車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相貌堂堂,目露精光,兩太陽穴高高隆起。除他之外,另外還有四名身著青綠黃白四色衣服面罩紗巾的妙齡女子,四名女子皆背負長劍,雖都蒙著面紗,但僅從身段上看,便知是四位絕色佳人。
百花山城地處長安,雖離這座天下名城還尚有一段距離,此刻也還是清晨時分,但路上行人卻依舊不少,所以這輛馬車一駛出百花山城,立即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看到了嗎?那輛車好像是春秋閣的馬車。」有人低聲說。
有人立即點頭附和道:「的確是春秋閣的馬車,而且車里的人也一定是花自飄。」
「哦?你怎么知道?」
「春秋閣內,除了花自飄,還有誰有資格讓名動江湖的寒浸手白封雪親自駕車?」說話之人是一位江湖客,他看著那輛馬車遠去,喃喃道:「據說春秋閣除花自飄一花獨秀外,另有春夏秋冬、風花雪月和談何容易十二高手。除了駕車的白封雪外,那四名女子想必就是花自飄身邊春夏秋冬四位劍侍了。」
「兄臺眼光真利。」有人嘆道:「若非花自飄,春秋閣還有誰能有如此陣仗?只是聽說花自飄這幾年一向深居簡出,不知這一次離開百花山城是為何事?」
江湖客皺起眉頭。這時有另外一名年輕的游俠兒湊近,笑道:「你們還不知道嗎?最近江湖上都在傳言,說劍宗宗主卓釋然與花自飄的十年論劍之期將至,倘若傳言為真,那這輛馬車內的就一定是花
自飄無疑了。」
「論劍?」周圍不少人聞言,紛紛靠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他們論劍的時間是幾時,地點又在何處?」
「據說是在下月初八。」年輕游俠兒見頃刻間自己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心中不由有些得意,他眉飛色舞,大聲道:「至于地點,好像是在洞庭。至于真假,在下已經決定親自趕去洞庭一觀。」說完哈哈大笑,急急追著那輛馬車而去。
「劍宗卓釋然,春秋閣花自飄,這兩位可是名震黑白兩道多年的絕頂高手,他們若要論劍,可就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大事……」有人興奮的說道:「如此難得一見的場面,如果不去親眼見證,可是我等江湖武人的遺憾啊!」
此言一出,頓時有人轟然附和。
花自飄現身江湖,前往洞庭赴約論劍的消息一經傳開,不過短短一天時間,就有無數江湖豪客,武林高手紛紛離開長安,蜂涌向洞庭而去。
而那輛馬車之中,忽然有人輕輕撩開了馬車窗簾,露出一張俊逸不凡卻又邪氣濃郁的男子臉龐。他兩根手指輕輕撫劃著一縷灰黑相間的長發,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頗為陶醉,悠然道:「這江湖的味道,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湘楚境內某地,一處破廟內。
干瘦的少年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后,看向破爛窗口外的天氣,長嘆一聲道:「這該死的鬼天氣,總算是雨過天晴了。淋了好幾天的雨,我身上都快發霉了。」
少年正是明川。他抱怨了一陣,忽然低頭看了一眼蓋在身上的破舊青袍,眼里閃過一抹溫暖。然后他轉頭看向正在門口給那匹瘦得沒有四兩肉的老馬喂草的落魄老者,大聲喊了一聲:「師父。」
落魄老者——曾經名列天下三教頂峰之一,號稱「書劍風流」的儒門商意行,抬頭瞟了他一眼,含笑道:「醒了?昨晚睡得如何呀?」
明川活動了一下筋骨,站起身來,嘆氣道:「睡是睡得不錯,就是肚子餓。師父,昨夜我夢見吃好東西了呢。」
「我知道。」商意行瞥了他一眼,神色古怪地道:「你夢見吃燒雞了。」
明川下意識調了舔嘴唇,道:「是啊,那燒雞又大又肥,味道可真不錯……咦,師父你怎么知道?」言罷一臉詫異的望著落魄老者。
商意行喂完了馬,拍了拍手走進破廟,冷哼道:「我怎么知道?哼哼,如果不是聽見了你的夢話,我還不知道你居然要我吃雞屁股,明川吶,你可真有孝心。」說完后他就是一頓長吁短嘆,一副悲苦又遇人不淑的模樣。
明川揉了揉腦袋,尷尬一笑,喃喃道:「師父啊,你年紀大了,油膩的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我這不是替你著想嗎?」
商意行長嘆道:「你不但對我不好,而且還是厚臉皮。」
明川趕緊拿了那件青袍給商意行披上,一臉訕訕之色,笑道:「師父放心,等你以后還了我的銀子,我一定請你吃山珍海味。」
商意行斜著眼睛,伸手給了干瘦少年一個爆栗,喃喃道:「我教了你這幾年的圣賢書,難道就抵不了一頓飯?」
明川苦著一張滿是菜色的臉,擠眉弄眼的道:「讀書再多,也得要填飽肚子啊。」
商意行無奈搖頭,他盯著明川看了許久,忽然嘆道:「你說得對,如果人都餓死了,那讀的書就算再多也沒甚用處。」
明川下意識一愣,沒想到今兒個這老窮酸居然會順著他的話。
這個時候,明川的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商意行假裝沒聽到,他開始收拾東西,隨口道:「你也收拾一下,趁早好趕路。」
「就兩件破衣服有啥好收拾的。」明川摸著干癟的肚皮嘀咕道:「師父,我肚子
餓了,沒力氣走路。」
商意行無奈道:「這里前不著村后不挨店的,忍耐一下,等進了城,再找地方吃飯。」
「找地方吃飯?太好了,我要吃燒雞,還要吃肥魚,還要吃……」明川大喜,幾乎忍不住要流口水。但僅僅過了片刻,他臉色立馬就陰了,唉聲嘆氣道:「師父,你說得倒容易,我們身上哪里還有銀子去吃飯?」
商意行呵呵一笑,道:「就算去不了大飯館,憑我的這點本事,給你打幾只野味,捉幾條魚倒也不成問題。」
明川又是一愣,隨即馬上回想起那一日商意行托馬飛越鷹愁澗的情形,神色頓時古怪復雜了起來。
少年像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看著商意行,緊皺著眉頭問道:「師父,你到底是誰?」
老窮酸被問得一怔,皺眉答道:「我就是我呀,還能是誰?我就是你師父,也是你眼中這個半死不活的老窮酸而已。」
「我收回剛才說你身體不好的話。」明川神色古怪地道:「如果你真的只是一個上了年紀又身體不好的老窮酸,是不可能做到那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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