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公子羽目光呆了一呆,臉色有些苦澀。 鐵錚道:「名動江湖的策命師,又何必需要朋友呢?」 公子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狗肉的火候已經夠了,趙柏靈摸出一柄小刀,開始割起了肉來。 鐵錚忽然看向公子羽,目光銳利,問道:「那小子現在在哪里?」 趙柏靈割肉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公子羽當然知道鐵錚所問的是誰。他頓了一頓,然后搖頭道:「他已經死了。」 鐵錚眉頭微微一揚,他張了張嘴,目光中有悲戚之色一閃而過。 趙柏靈握刀的手指輕輕一顫,然后繼續割肉,他苦笑著嘆息道:「我就說嘛,那么輕易就得到一筆巨款,只怕他是沒那個福氣享用了?!? 路小飛已經死在了一間破屋里,死得很坦然。要說有什么遺憾,那就是他臨死前還心有牽掛。 鐵錚忽然又問:「他怎么死的?」 公子羽忽然反問道:「你很關心他?」 鐵錚的臉上好像永遠是那種冷漠的表情,他淡淡地道:「我和他不過一面之緣,談不上關心。只是覺得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所以才覺得有些可惜。」 別 人或許不會懂這句話,但公子羽和趙柏靈卻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雖與我們不是一路人,卻是一個很謹慎的人。」趙柏靈割下了一塊狗肉慢吞吞放進嘴里,可他卻沒有嘗到肉香,只覺得舌頭上一陣苦澀,他問道:「所以他是怎么死的?」 公子羽目光下垂,狹長的眸子中炭火忽隱忽現,他說道:「他早就身有隱疾,后來中了崇真劍派的開陽劍氣,又一心求死,所以就死了?!顾f得很簡短,但語氣卻已經有了幾分沉重。 「開陽劍氣?」鐵錚目中冷光忽現,「他怎么會遇到崇真劍派的人?」 公子羽嘆道:「他遇上的不但是崇真劍派的人,還是呂懷塵的關門弟子,所以他只有一死?!? 「葉素真?」趙柏靈身軀微顫,臉色一頓時沉,「葉素真下山了?」 葉素真這三個字,在他沒有踏出青城山的時候,就早已名傳江湖了,所以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代表的不但是青城山崇真劍派,更是百年來除呂懷塵外,另一個天賦異稟的道門奇才。 「他不但下了山,而且如今就在常州。」公子羽道:「此人年紀輕輕,卻的確如傳言一般,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 鐵錚忍不住問道:「你與他動了手?」 公子羽卻搖了搖頭,道:「我看過路小飛的傷,能發出那種劍氣的人,絕不是一般的劍道高手。道門百年不遇的驚世之才,的確不是虛名而已?!? 趙柏靈卻忽然道:「就算中了崇真的獨門劍氣,也未必就無法可治,那小子又如何一心求死呢?」 「他是一個固執卻又重情的人。」公子羽淡然一笑,笑容卻略帶苦澀,道:「他心已經死了,所以不想茍活于世,就算我有心救他,他也沒有領情?!? 趙柏靈搖頭苦笑道:「這世上能讓一個男人心死的事,除了女人,似乎別無其他了。」 公子羽有些訝然地看向他,道:「難道你也曾被女人傷過?」 趙柏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鐵錚沉默了許久,又突然問道:「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公子羽聞言,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他淡然說道:「她呀,也算是一個頗不簡單的女人吧?!? 趙柏靈嘆道:「固執又重情的人,若非命硬,否則就吃不了江湖這碗飯,那小子,可惜了?!? 「是可惜了。」公子羽也附和了一句,然后又加了一句,「你豈非也是命硬的人?」 趙柏靈又開始割肉,他搖頭道:「我的命硬不硬都已經活得夠久了,無所謂。你還是好好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哦?」 公子羽兩道修長的眉一挑,嘴角含笑。 「李遠松不但是聲名俱盛的武林大俠,更曾是崇真劍派的記名弟子,他突然暴斃,不但會引起江湖的各方關注,只怕就連青城山也不會坐視不管。不論是巧合還是早有消息泄露,那個葉素真偏偏在這個時候下了山來到常州,那就說明此事已經被崇真劍派所知曉。」趙柏靈一邊割肉一邊說道:「葉素真雖從未下過青城山,但名傳江湖已久,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如今他既然已經到了常州,那一定會將此事追查下去,以崇真劍派在江湖上的威望,他若要咬著不放,你公子羽就不怕他真查到你頭上?」 公子羽卻胸有成竹地微笑道:「若他真查到了蛛絲馬跡,只怕他葉素真也不敢輕易被人知曉。畢竟崇真劍派的招牌太過響亮,是絕對不允許沾上臟水的?!? 趙柏靈是老江湖了,一聽這話,就已經隱約猜到幾分。但在場三人都是聰明人,彼此心照不宣,誰也沒有道破。 「我就說嘛,你公 子羽何時做過沒有把握的事?」趙柏靈嘆道:「但你因為花無忌殺了紅樓的人,這事比起崇真劍派,只怕是會更傷腦筋的吧?」 趙柏靈并不知曉,除了一個「三絕神刀」俞成外,近日公子羽還親手殺了紅樓另外一個黑榜排名第六的殺手「酒掌人屠」崔闖,以及紅樓一大主力「六煞連環」。非但如此,公子羽還與黑榜排名第三的沐瀟湘交過手,更在沐瀟湘的體內種下了一只斷腸蠱,兩人達成了一個賭命之局。 但公子羽此刻還不想提起這件事。如果趙柏靈兩人知曉此事,想必會無比震驚的。 聞言,公子羽微微苦笑搖頭,道:「看來這的確是一件很頭疼的事?!? 趙柏靈忽然目光定在公子羽臉上看了許久,方才說道:「我知道你小子有些本事,但紅樓勢力遍布江湖,一旦被他們纏上,你就別想再過一天清凈日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公子羽沉吟片刻,忽然嘆道:「紅樓的確不好惹,但既然已經躲不過,那就順其自然,若我公子羽真被他們殺了,也是我的命數,怨不得誰?!? 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真的已經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讓它順其自然一樣。 鐵錚忽然又插嘴道:「我就算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出來,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他不太愛說話,但每次一開口,好像都能說到關鍵處。 趙柏靈朝他一豎大拇指,贊嘆道:「有見地?!? 他們當然不會相信老謀深算的公子羽真的會沒有任何準備的等紅樓來對付他。若真是如此,那豈非就和躺在床上等死有何區別? 但公子羽卻從來都不是任人擺布等死的人。 公子羽卻只得無奈一笑。 趙柏靈割下一塊巴掌大的狗肉遞給鐵錚,「吃肉?!? 鐵錚瞥了他一眼,放下了弓,接過了肉慢慢放進嘴里咀嚼,好像味道還真不錯。 趙柏靈又割下一塊肉送到公子羽面前,饒有趣味的道:「來一塊?」 公子羽拍了拍腳邊的酒壺,道:「好肉需得配好酒才更有滋味?!? 「你這次來,當真只為了喝酒?」趙柏靈仿佛又聽到了肚子里酒蟲作怪的聲音,但他還是滿臉疑惑地看著公子羽。 公子羽無奈的攤了攤手,道:「我對你們來說,就難道沒有半點信任了嗎?」 趙柏靈也搖頭道:「因為和你打交道,實在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 「不被人信任,同樣也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构佑鹨荒樋鄲?。 「好,喝酒便喝酒。」 趙柏靈終究還是耐不住嘴饞,他將那塊肉放進自己嘴里,然后起身走到房間的角落里一陣翻騰,片刻后他還真找來了三只酒杯。酒杯質地粗糙,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貨色,因這座院子早已荒棄已久,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落滿了灰塵。 趙柏靈重新坐下,伸手拉過身后一張小木桌放在三人中間,用衣袖隨便擦了擦。然后又一把抓過鐵錚擦弓的布巾,胡亂的將三只酒杯擦了一遍。鐵錚慢慢的咀嚼著嘴里的肉,見此沒有阻攔,但眉頭卻微微一皺。 公子羽從來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人,而他從年幼起就已經在無比艱苦的環境中度過,所以三只沒有用清水清洗的酒杯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事。所以他沒有嫌棄酒杯的臟,親自提起酒壺給三只酒杯倒滿了酒,房間里頓時酒肉香味彌漫飄出,火盆里炭火熱暖,一時間倒也有種別樣的愜意。 趙柏靈抽了抽鼻子,陳年竹葉青的香味讓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他看向公子羽,道:「認識你已經差不多五年了,還是頭一次見你有如此酒興,倒真是難得一見了。」 公子羽分別將兩杯酒放在鐵錚和趙柏靈的面前 ,然后沉吟不語,像是忽然觸及了某種感觸一般。 片刻后,公子羽忽然悠悠一嘆,開口道:「莫道杯中百千味,且聽江湖盡死聲?!? 此言一出,趙柏靈就忍不住微微動容。 鐵錚一時不知其意,眉頭又擰了一擰。 公子羽說完那兩句話后,略微一停,而后又道:「今夜來此,只為與兩位飲盡三杯?!? 趙柏靈目光一動,道:「可這一壺酒,卻不止三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