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老僧在缽里抓了一把谷子灑在地上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你既然來到此地想必你所說的那些寺院你也去過了，你可曾在那里見到過鴿子？”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話里的意思，想了想上午去過的那個寺院，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為什么那里沒有鴿子嗎？”他又問。

    這我當(dāng)然知道，那些地方每天游人如織鴿子怎么會去那些地方，又怎么敢去那些地方。想到這里我忽然猛的一怔，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抬頭望向老僧，老僧微笑的看著我，我知道他已經(jīng)看到了剛才我臉上變幻的表情。

    “佛家教義是要以一顆慈悲的心善待世間萬物，所謂佛家修行不過是在凈化自身的同時教化世人脫離苦海，你說的那些地方連鴿子都不敢去，反倒都飛到我這里，我把它們抓在手里它們都不會害怕，你覺得哪里才是修行之地？”

    他說著果真從腳邊隨手抓起一只鴿子捧在手心，鴿子偏頭伸了兩下脖子似乎不明白老僧的用意，又扇動翅膀跳回地面繼續(xù)啄食。

    我方才明白，想來這老僧也定是覺得那些地方已不是修行之地所以選擇來此避世參禪，果然高人皆隱于世外。

    天色漸暗，鴿子吃飽漸次撲打翅膀飛上屋脊棲息。我起身給老僧行了一禮想要回去，老僧說：“天色已晚，施主若不嫌棄何不留下用過齋飯再去不遲！”

    我不想再行打擾剛想推遲可肚子竟咕咕嚕嚕叫了起來，想來也是，這一天也沒吃過什么東西。一想到吃食頓感有些饑餓。

    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把剛想說出口的推辭的話又吞了回去改口說：“那就打擾師傅了！”

    老僧把我讓進(jìn)正堂，正上方是一尊佛像，表情莊嚴(yán)又慈悲。佛像前是一個香爐，里面立著幾束即將燃盡的香，香爐兩旁放著兩個燭臺，日積月累的燭淚已經(jīng)把燭臺覆蓋的不見本來面目。

    老僧用他干枯手指彈了彈燭芯上的油花，堂內(nèi)頓時明亮了不少。他對我說：“相見皆是緣，給佛祖上柱香吧，世人皆苦，愿佛祖能給你指明方向！”

    我慎重的接過他遞來的香，在燭火中點燃插進(jìn)香爐然后合十跪拜，可是我卻不知道要祈禱什么。每個人或許都會有自己的心愿，但這個時候的我卻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默然片刻只好作罷。

    老僧已經(jīng)把飯菜端來放在案幾上，是一盤青菜和幾個馕餅。我和老僧相對而坐，馕餅略干我就著茶水下咽，青菜入口略苦，但也自有一番滋味。

    吃完飯我跟老僧道謝想要辭去，老僧起身相送，走到寺院外老僧站住腳步說：“看施主相貌不似本地人，不知施主可是來游玩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問這個，恭敬的回答道：“我是從遠(yuǎn)方來的，可并不是來游玩，而是我的生活發(fā)生了一些變故，以前所在的地方我已經(jīng)不能再呆下去了，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機(jī)緣巧合之下才來到這里，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在這里重新生活！”

    “結(jié)束即是開始，若能放下執(zhí)念，在哪里都將會是新生！”老僧始終話語輕緩，但說是每一句話無不透著無上禪機(jī)，我想能有如此感悟他大概也是大寂寞過的人。

    “不放下又如何，過去的恩怨太過糾結(jié)，沒辦法每條都捋清以求清白，我已經(jīng)無力再去討要什么，所以我才選擇遠(yuǎn)離過去，即使有所耿懷也只能讓時間和距離去慢慢沖淡了，我只想再重新生活一次。”想到自己的過去，我不無傷感的說。

    老僧嘆了口氣，久久才說：“紅塵紛擾，無非追名逐利，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有幾人能夠看清自己的結(jié)局，無非一把枯骨化塵泥，什么也帶不走，得到再多也終將失去，世人皆苦啊！唉！”說到最后他嘆了口氣緩緩搖頭！

    我沉默不語，在心里咀嚼著他的話，此刻我的心境豈不正如他所言。經(jīng)歷過的這一些變故，在獄中認(rèn)識的一些人和事都讓我深刻的認(rèn)識到生命的短暫和脆弱，如果疲于奔命尚且不能得到安生，不如順其自然平淡度日更能對有限的生命有所交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