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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祭拜-《龍虎玉珮》

    達蘭花離開臺吉營子那天,烏云依然留在了娘家。

    漠北村那邊沒有準(zhǔn)確的消息,她不敢?guī)е鴹钍厝ァF淦涓裾f:“聽人說,刁二先生是魔鬼轉(zhuǎn)世,專吃小小子的心眼兒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了九十九個了,再吃一個就刀槍不入騰云駕霧了。”其其格的話更給烏云娘倆的心中增加了恐怖氣氛。晚上躺在炕上,其其格看楊石柱睡了,就對烏云說:“達蘭花就這么去啦,那算個啥呢?早先王爺家、大模家主人家的男人說三房、四房的也都有,但那都是明媒正娶坐八抬大轎去的呀。哪有就這樣自己牽著馬送上門去的,這可忒便宜了旺其嘎那老東西啦。兒子自己生不出來靠撿不說,媳婦也三個兩個硬往家里邊跑。”

    烏云說:“阿媽,看你說的,達蘭花也是逼得實在沒辦法了。她心里就只有桑杰扎布,桑杰扎布又是這種情況,連回來一趟都攆得雞飛狗跳的。梅林地大爺大娘那個歲數(shù)有時都好幾天不燒火做飯,達蘭花她現(xiàn)在心里苦,但能為自己心上人做點兒事情那心里也會好受些。”其其格說:“嗐,就你們現(xiàn)在還心里心外的窮講究,我那時你阿爸家財禮欠一只枕頭的布我也不給他們出門子。”烏云說:“阿爸不是我,要是我就不要你這個多嘴多舌的老太婆了。”

    其其格說:“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給你找了巴雅爾那么好個女婿你就整天偷著樂吧。”烏云說;“唉,巴雅爾人是不錯,可整天不在家,當(dāng)兵打仗可忒讓人擔(dān)心啦。我現(xiàn)在害怕一件事兒,別有一天巴雅爾和桑杰扎布兩人動刀動槍地打在一起。”其其格爬起來,圍著被子著急地說:“烏云,咱們剛才說別人的事兒再大也是小事兒,只有巴雅爾和桑杰扎布那可是親哥倆呀。咋也不能讓他倆成了敵人打在一起!”烏云說:“石柱他爺爺沒出事兒時,在家里跟我們說過這事兒。”其其格說:“楊鐵匠跟老旺其嘎都跟我說過,他倆的生辰八字都寫在一塊白絞子上縫在了紅兜肚上,一人一個金元寶。巴雅爾的那只金元寶我還見過,桑杰扎布的那只大夫人說讓僧格給搶去了。最要緊的是巴雅爾和桑杰扎布一人都有一件玉珮。哎呀呀,我可真是笨死了,那工夫咋就沒把他們倆往一塊兒想呀。那兩只玉珮的玉真的像羊油似的,是一塊羊脂玉分出來的,一只是龍一只是虎,都說龍虎斗龍虎斗,長生天呀,可千萬別讓我兩個女婿斗在一堆兒呀!”

    烏云說:“早先在西日塔拉那工夫吧,兩個人挺好的。他倆還一塊兒回來殺黑狐,后來桑杰扎布上了支隊,巴雅爾回來高興地說,‘這回石柱他二姨夫我們倆都是一個部隊的了’。哪成想后來又跑回來個諾音高娃生生地把桑杰扎布給拽到那邊去了。你說別讓他們成敵人打在一起,可現(xiàn)在他們一個在這個黨,一個在那個黨已經(jīng)是敵人啦,就差兩個人面對面地打在一起了,你說咱們一個小民人子誰能管住他們了?”其其格說:“我有法子了,來到臘月漢人蒙古人都有給死去的老人上墳的規(guī)程,明兒個頭晌咱們領(lǐng)著楊石柱給他親爺爺親奶奶上坆去,讓他們管管他們的兒子別往一塊兒打。”烏云半信半疑地說:“那許靈驗?”其其格說:“怎么不靈驗,上一回我們?nèi)募堝X就都讓他們拾走啦。老旺其嘎家也再沒死人。你們娘倆就聽我的吧,再說啦,人家兩個親孫子,阿爾斯楞上一回見到了,楊石柱也得讓人家見一見,要不讓人家惦念上就真的不好了。”其其格好像剛剛辦好一件大事兒似的又躺在炕上,沒一會兒就“呼嚕呼嚕”地打起鼾來。

    第二天早晨,響晴的天兒,只是刮著“嗚嗚”的風(fēng)。其其格早早起來把飯做好,招呼烏云娘倆快吃飯好去上墳。吃完飯,牽過一條犍牛來,套上勒勒車,把砸了銅錢印子的海紙和香燭等物都裝在車上。烏云母子倆坐在車上后,其其格又拍一下腦袋,從柜子里掏出一瓶酒和一包小八件點心,也放在車上。她這才圍上腰帶,扎上頭巾,牽著牛車,踏著積雪,奔村子?xùn)|南西的遼河北沿兒去了。

    楊武臣、吳桂英墳后的那三棵大楊樹長得很好,都有成年人的兩三摟粗了。樹上的枝杈互相交叉,互相搭接在一起,不分彼此。樹枝頭的老鴰窩、喜鵲窩大概又多了幾個,顯示著鴉鵲們的家族興旺。其其格和烏云先從車上拿下掃帚,把墳地周圍的雪掃干凈,又教給楊石柱拿樹下的一根干樹枝圍著樹下的大墳堆畫了一個圈兒,然后在墳前放下小桌子,擺上酒瓶和點心。其其格這才帶頭在桌子前靠西南面跪了下來,等把香燭紙錢點著,磕了頭后,其其格抬頭說:“老哥、老嫂子,我這又領(lǐng)著你們大兒媳婦、大孫子來看你們來啦。你們大兒媳婦就是我的大閨妞叫烏云,大孫子叫楊石柱,這個還是你們老楊家的姓。快過年了,今天你們大兒媳婦領(lǐng)著你們大孫子來給你們送錢來啦!”然后低下頭對兩邊的烏云和楊石柱說:“快叫你公公、婆婆出來拾錢!”“快叫爺爺、奶奶出來拾錢!”烏云立刻說:“阿爸、阿媽快出來拾錢啊!”楊石柱也奶聲奶氣地喊:“爺爺、奶奶出來拾錢啊!”香和紙“呼呼”地燃燒著,露出紅紅的火星,紙灰隨著風(fēng)飄走了。其其格說:“親家哥哥、親家嫂子天大早的喲,別忒忙了,把錢拾干凈了。有件事兒我得跟你們說,你們的兩個兒子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這要是打起來,刀槍可都沒長眼睛。求求你們也讓我們心凈點兒,可千萬別讓他們哥倆打在一起呀!求求你們啦,那可都是你們的親骨肉呀!”

    這風(fēng)好像比來時更大了,“呼”地一下子把墳前還沒有燃盡的香和紙也一股腦兒地卷向空中,一些紙灰還撲在楊石柱的身上臉上。其其格忙將楊石柱拉在自己身旁嘴里說:“老哥老嫂子,我知道你們豪橫。可你們的兒孫你們咋也得管管不是,你們別生氣,總有一天只要我還有這口氣,我讓你們倆兒子一塊兒過來給你們上墳!”燒完紙,上完墳,其其格拍拍身子,覺得一身的輕松。

    在路上,其其格除了回答楊石柱提出的和阿爾斯楞一樣的一些問題外,還輕輕地哼起了歌:

    孤獨的白駝羔,饑餓時才叫。

    有阿媽的駝羔,撒嬌時才叫。

    沒媽的孤駝羔,在小騰格里沙漠游蕩。

    ……

    烏云看阿媽心情好,也緊傍著阿媽,娘倆一起哼起來:

    戴金銀鼻具的母駱駝,有圣水般的**。

    那要等到長滿鬃毛,草原上飛奔過來的白駝羔。

    ……

    桑杰扎布在西日塔拉和老柳樹筒林子時也經(jīng)常哼經(jīng)常唱這首歌,但他唱得寂寞凄涼,令人酸楚難過。可當(dāng)這首歌被其其格和烏云哼唱時,又是一種婉轉(zhuǎn)纏綿的感覺,讓人覺得留戀,心情覺得舒緩。

    老其其格回到家,剛把牛從勒勒車上卸下來,村里的人就跑過來告訴他們,河南沿兒的漠北村又被咱們的人給收回來了,把那些壞人全都抓了俘虜,刁家這回算是徹底完蛋了!這時,烏云的臉上露著笑容說:“阿媽,那我這就領(lǐng)楊石柱回去,我婆婆現(xiàn)在還不知道啥樣啊。”其其格說:“要回你先自己回去,把石柱個給我放這兒,打聽準(zhǔn)了真是這么回事兒再來接石柱子也不遲。”烏云歸心似箭,朝著漠北村跑去。

    在河南沿兒的一塊空場上,四圍長著些楊樹、柳樹和榆樹。吳飛縣長和蘇然區(qū)長正領(lǐng)著漠北村的人們和區(qū)小隊員在給楊鐵匠和劉三檁開追悼會。人們找了些楊鐵匠和劉三檁的衣物,為兩位犧牲的烈士埋了衣冠冢。吳飛縣長宣布了赤北縣政府關(guān)于處決刁老疙瘩和刁世榮的布告。漠北村的人們一遍又一遍地呼著口號:“要為犧牲的烈士報仇!”“堅決保衛(wèi)勝利果實!”“要向刁二先生討還血債!”

    李洪儒先生還寫了一篇祭文,當(dāng)場很悲愴地念了:

    ……卅五年冬十月,漠北村之英烈楊鐵匠、劉三檁諸君為民之公利為國之大義,面對窮兇極惡之?dāng)常瑠^勇搏殺,終因寡不敵眾,為敵所擒。二君雖身負(fù)重傷,然面對敵人屠刀英勇不屈,大義凜然,后以身投冰河慷慨赴死。

    二位烈士在強敵面前,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錚錚鐵骨兮不可折。身即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嗚呼!楊、劉二位烈士,其丹心可與日月同輝,其義舉可與青山常在,有此等悲壯之舉之烈士漠北能有幾人耶!

    今揮正義之劍一舉蕩平匪軍,漠北重歸人民手中,吾等修衣冠冢共祭楊、劉二烈士英靈。

    肅此敬吿,伏惟尚饗!

    三十六年正月

    李洪儒先生讀祭文時,聲淚俱下,在場的人無不落淚。

    楊鐵匠、劉三檁的衣冠冢旁還有犧牲的另外五個民兵的墳?zāi)梗瑓秋w縣長和蘇然區(qū)長商量后都叫移在一處,以為后人集體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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