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在上一卷里已經多次提到了,由于諾音高娃在諜戰中表現優異,被稱為“北方特工之花”。她接替了賀文廷的職務,既是赤嶺站少將站長,又任熱北諜報隊的隊長,統領著一支一百多人的諜報隊。現在,她將她的諜報隊又分成若干個諜報小組,分別在漠北、巴林開展活動。 諾音高娃這次回來,一是為了解救桑杰扎布,更重要的是為了赤北縣支隊。她在赤嶺接到馬二先生的電報后,不禁喜上眉梢。諾音高娃知道,桑杰扎布這回可是沒路可選了,只能按照她給他指下的路去走了。 同時,諾音高娃還接到了派往錫林的諜報組的電報,電報中說:“gongjunjireliao軍區會議結束,參會者即將原路返回,‘餓虎捕食’計劃可考慮開始行動。” 諾音高娃拿著兩封電報,興沖沖地來到九十三軍一零二師師部,見到了李魁夢師長。她詳細地講了“餓虎捕食”計劃的內容和各個環節步驟。諾音高娃指著地圖并在地圖上用手指畫了一個小圏說:“我們準備在這一帶找個有利地形,就像餓虎下山撲食一樣全殲共軍的參會人員,打亂gongdang進軍東北的計劃。”李魁夢師長非常欣賞諾音高娃的這個大膽計劃,但他又對計劃的本身持有一種懷疑的態度,就說:“你能肯定他們的參會人員要走這條路嗎?”諾音高娃說:“我雖不能肯定全部,但我肯定至少赤嶺以南的那一部分參會人員必定要走這條路。”李魁夢師長說:“就是殲滅其中的一部分,你的‘餓虎撲食’也值了。你的作戰行動非常符合校長與何部長的作戰構想。說吧,我的美女將軍,在你的猛虎撲食行動中,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諾音高娃說:“你能把你的部隊抽一個團借給我用一用嗎?”李魁夢師長說:“那不可以,我現在同gongdang二十三軍分區交戰正呈現出一種膠著狀態,他們很有戰斗力,特別是他們的騎兵給我帶來了很多麻煩。唉,可惜我的部隊卻沒有騎兵。那樣吧,我借給你一個機械化歩兵連,我再給你介紹一支部隊和一個人。”他招呼一聲“劉副官!”劉副官應聲而至。李魁夢師長吩咐道:“你去把遼西救國軍司令刁二先生給我請來。”接著,李魁夢又對諾音高娃說:“現在形勢對我們很有利,近些天有十幾幫人過來投誠找我要番號。但是沒有正經的料,都是些還鄉團、偽警察,還有土匪。我跟國防部請示了一下,這都是些成事不足但敗事有余的家伙,正面戰場讓他們跟gongjun作戰不行,但讓他們下去對付那些小股子綽綽有余,給他們個空頭的番號和軍階讓他們鬧騰去吧。這些人做酒做不成做醋還能做酸了的。不過這些人也不全是酒囊飯袋,我覺得這個刁二先生還算是個人物。” 不大一會兒,隨著一陣“咔咔”的皮靴聲,身著少將軍服的刁二先生來到了李魁夢師長和諾音高娃站長的面前。刁二先生長得瘦,少將軍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和別人借來似的,雙肩上的少將肩章有點兒往下耷拉。諾音高娃心想,這身少將軍服要是穿在桑杰扎布身上會更合適些,仿佛眼前站著的就是桑杰扎布。李魁夢師長的話打斷了諾音高娃的思緒,“這位就是遼西救國軍司令刁二先生。”刁二先生一邊打量著這個一河之隔的鄰居,一邊謙恭地彎下蝦米腰,把手伸了過來。諾音高娃很不情愿地也把手伸了過去,說了一句:“刁二先生變化好快呀。”刁二先生諂笑著說:“彼此彼此,格格夸獎了。”他知道諾音高娃在軍中的資格與地位,他肩上的這對少將肩章是沒法和諾音高娃去比量的。 諾音高娃打心里很鄙視刁二先生,但出于用人之際的考慮,于是說:“刁司令,你的救國軍能參加戰斗的有多少人?”刁二先生說:“要說呀,我的救國軍有一千五百多人。咳,可這拖兒帶女的,真能打仗的也就七百人吧。”諾音高娃瞅了瞅李魁夢師長說:“李師長,我們可是說好了,到時候我要把這只餓虎變成猛虎,打他個殲滅戰,可前提條件是你得給我一只虎別給我一只貓啊。”李魁夢說:“站長你放心,魁夢從云南打到這里向來都是信用取人,絕無半句謊言。”諾音高娃說:“那咱們就說定了!”李魁夢說:“我靜候捷報。”諾音高娃又和李魁夢師長說了從赤嶺出兵時大致應該走的行軍路線,告辭離開了師部。 諾音高娃信不過刁二先生,他的那些數字都是為了要錢的砝碼,李魁夢師長的機械化步兵連能不能用上,也不好說,她必須掌握一支她自己能夠把握的部隊。 諾音高娃回到住處,簡單地打點一下,叫上一個諜報組,與她一起騎馬馳向騰格里旗王爺府。到達騰格里旗王爺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王爺府西跨院的赤北縣支隊寂靜得很,戰士們接到命令,全部待在自己的屋中,不許亂動。諾音高娃顧不上吃飯,也顧不上和色勒扎布王爺打聲招呼,就和五個諜報隊員輕輕地拉開王爺府與西跨院間的側門,閃身進去,貼著墻快速來到馬二先生住的房間。馬二先生正在炕上躺著,見有人推門進來,“呼”地坐起身子,問了句“誰呀?”諾音高娃說了聲“是我”,人已到了炕沿兒跟前。馬二先生連忙下炕趿拉上鞋說:“我過晌起了一課,算計你們可能申時會到。”諾音高娃便說:“現在什么情況,他們把桑杰扎布怎么樣啦?” 馬二先生把調查處理組將桑杰扎布和丹巴隔離審查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后說:“現在軍營里人心惶惶,說啥的都有,有說要把桑杰扎布和丹巴往上送的,有說就地槍斃的。過晌巴圖跟吳二魁還來過,找我算卦問桑杰扎布的吉兇。”諾音高娃說:“你怎么算的?”馬二先生說:“我算的是大兇,但有貴人相助可化險為夷。”諾音高娃說:“天助我也,馬二先生你出去悄沒聲地把巴圖和吳二魁給我找來,一定要小心,千萬別驚動別人。” 馬二先生出去不多時,巴圖和吳二魁就相繼來到了。這兩個人看見是諾音高娃,都差點兒喊出聲來。巴圖說:“都快把我們急死了,諾音高娃格格你可剛剛回來啦。那個周文國真不是個東西,在老林子里是桑杰扎布救的他,放到郭大牙隊里受罪是老二嫂鬧的,這回他把仇都算到桑杰扎布身上了。”吳二魁說:“我們都替桑副司令抱不平,老二嫂炸了出去,桑副司令帶著一身的病還去把人追回來一多半,怎么沒有功還有罪了!”諾音高娃一聽,火候到了,就說:“你們想不想救你們的桑副司令?”巴圖和吳二魁立刻說:“咋不想救?我們哥倆都商量好了,就是你不來,他們真要槍斃桑副司令,我們豁出命也得把他搶出來,大不了再鉆回老柳樹筒林子。”諾音高娃笑了笑說:“大可不必,現在我們已經打回來了,我已經為你們申請了番號,就叫漠北獨立旅,旅長就是你們桑副司令,少將軍銜。你們倆和丹巴都是中校軍銜團長,馬二先生也是中校軍銜參謀長。”這一番說道,讓巴圖和吳二魁欣喜異常,他倆說:“諾音格格你說吧,你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干。” 諾音高娃把幾個人的頭攏在一起,如此這般地做了具體安排。巴圖和吳二魁立刻帶上五名諜報隊的隊員先去了禁閉室,將兩名警衛摸掉,將桑杰扎布和丹巴放了出來,告訴他們是諾音高娃格格來解救他們來了。 桑杰扎布和丹巴拿起那兩名警衛的槍,在巴圖、吳二魁帶領下撲向周文國和三名調查組人員的宿舍,也是先摸掉了五名警衛排的警衛,但宿舍里沒人。桑杰扎布說:“準是都在司令部里,走,咱們去司令部!”八個人在桑杰扎布的帶領下,撲向了赤北縣支隊司令部。 果然,司令部里亮著燈,周文國、孫林副主任,還有于文、宋國四個人正在商量下一步的隔離審查的具體工作細節。周文國說,“這兩個人相比較,從理論上分析,桑杰扎布最頑固也最狡猾,所以還是先問丹巴,應該先從丹巴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周文國喊了一聲,“警衛員,去把丹巴帶來!” 周文國的話音未落,桑杰扎布氣勢洶洶地喊了一聲:“不用帶,我們都來啦!”呼啦啦帶著一幫人擁進屋來。周文國一驚,正打算去掏槍,桑杰扎布兩步就跨到會議桌前說:“你們別費力氣了,用槍用刀你們都不是個兒。”說著話,他已經把步槍上的刺刀退在手中,甩過去,扎在周文國摸槍的那只手背上,其他三位也只好將摸槍的手停在了半道上。巴圖和吳二魁等人立刻上前,把周文國等四個人的槍都下掉了。 周文國用左手捂住受傷的右手冷笑著說:“桑杰扎布,你終于原形畢露了!”桑杰扎布用一只手指著周文國憤怒地說:“我有什么原形?我跟誰干都是一五一十的,從沒有過二心。老二嫂他們嘩變要我入伙我不干,我不想再躲到老柳樹筒林子里再去過那種日子。他們帶部隊跑了我去追,我就是為了洗清自己怕把事都鬧到我頭上,結果你們還是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在老柳樹筒林子郭大牙抓到你,老二嫂要殺你,是我找了王司令救了你。把你放在郭大牙小隊是遭罪,可那是老二嫂的主張,我說了不算。我就納悶兒了,怎么我越想不出事兒,你就非往我身上整事兒呀!”周文國仍然厲聲說:“我沒看錯你,鬼才相信你們這些家伙。你們變色龍,在高潮中你們投機,在低潮時你們背叛,現在你原形畢露了吧。你不是要證明嗎?你現在的行動就是對你的最好證明!” 這時,孫林副主任說話了:“桑副司令,到現在我們并沒有給你定什么罪過。隔離審查只是一種調查的方式,你不要走極端,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桑杰扎布冷笑了一聲說:“行了吧,孫副主任,你們剛才商量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已經把我定成了罪人。只是再從丹巴我們倆的嘴中掏出點兒什么狗屁證據,你們就可以槍斃我們了。你敢說你們剛才不是這么想這么說的嗎?你敢嗎?”周文國說:“我敢,我怎么認為就怎么做,你們這些人,我后悔跟你磨這么長時間的牙了。你從錫林回來我就該治你罪槍斃你,我從漠北村回來就該馬上逮捕你槍斃你!這次還關什么禁閉,抓起來就槍斃,哪還有這些事。我就是恨我動手晚了!”桑杰扎布說:“既然這樣,我們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啦!”他把手一抬,槍口抵在了周文國的胸口上。周文國瞪大著憤怒的眼睛,仰身倒在地上。桑杰扎布端著槍喊道:“我不管他是誰,他是什么人,只要他不想讓我活我就讓他死!”然后,桑杰扎布收回槍,吩咐巴圖和吳二魁,“這事兒主要是周文國整的,你們把他們三個先押起來,不忙處理,把周文國拖出去找個地方埋了吧。”他又吩咐巴圖、吳二魁、丹巴馬上回隊,找幾個人去把警衛排剩下的十個人繳了械,先看起來,但不許傷害他們,把崗哨也都換成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