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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最后一個來的，年紀(jì)又是最小，自然是老七了。

    燕子一把摟住我腦袋，往她鼓鼓囊囊的胸脯上按，笑道：“小七，快來叫一聲四姐聽聽！”

    我一張臉被埋在里頭，哪還叫得出什么聲音，只發(fā)出“唔唔”幾聲。

    麻老大吩咐道：“小七，這女人的尸體你給縫合一下，再給化個妝，整理好儀容。”

    我好不容易從燕子懷里掙脫出來，答應(yīng)道：“好的。”給尸體化妝，這就是我的本職工作么。想到一件事，又問了一句，說我能不能在白天工作，晚上還得回家去。

    麻老大說：“咱們殯儀館只規(guī)定不許白天接生意，沒有規(guī)定白天不能干活。只要你事把活干完了，什么時候干都隨你。”

    有他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黑毛打了個哈欠，說要回去再睡一會兒。燕子也是，說起太早了，累得慌。麻老大則跟肌肉男一起說著話，到前頭去了。瘦竹竿則拎著那關(guān)了那條怪蛇的鐵盒子回了殮房。

    我抱了裹尸布過來，替女尸把身體蓋上，推著木板床往尸妝間去。

    這尸妝間是在兩棵大桑樹下，樹蔭斑駁，門依舊是虛掩著的，不過我可不敢隨便就推門進去。先在門口小聲叫了一聲。

    “二姐，你在嗎？”我這一句“二姐”一出口，只覺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要說這女人雖然看不出年紀(jì)，但再怎么往低了說，至少也有四十多歲了。我一個小毛孩子，卻要叫她為二姐，實在是有些別扭。不過按照這兒的規(guī)矩，都是平輩稱呼的，我是這兒的老七，自然要叫她二姐。

    屋里頭沒人應(yīng)，我只好又叫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里頭有人說了一句：“進來吧。”

    聲音很輕，不過我正在全神傾聽，所以還是聽到了，立即答應(yīng)一聲，推開門，將尸體推了進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團。我發(fā)現(xiàn)殯儀館的這幾個人似乎都特別喜歡黑暗的環(huán)境，瘦竹竿的殮房，這二姐的尸妝間，燕子的存房，全都是沒有窗戶的。也不知是當(dāng)初這房子造下來就是如此，還是后來被他們改成這樣。

    那女人還是躺在她那張?zhí)梢紊希豢吹絺€背影。我估摸著，按照這群人的脾性，現(xiàn)在這時間，這女人也是正在睡覺。這點倒是每個人都不同，那瘦竹竿喜歡睡停尸板，燕子喜歡睡棺材，這位二姐喜歡睡藤椅。就不知道老大、肌肉男還有黑毛又是什么喜好。

    “二姐，我來給這女尸縫合化妝。”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只聽那女人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這女人叫什么名字？”

    這我倒還真不知道，剛才也忘了問。

    “以后給尸體化妝前，要先記下他的名字。這女人叫張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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