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決裂(下)-《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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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無端胸口血肉模糊起來,不過片刻,溫?zé)岬难懵^了他衣襟里的青硅,它們流入青硅上的每一個刻痕中,這使得那青硅的模樣不像是一片人頭雕了,更像是一個小小的法陣,上面刻著細密的血槽,借以吸取某種力量。
就在血流仿佛有生命一樣,在青硅上的“血槽”中走了一遭,一道近乎橙色的暖光猛地從施無端胸口升起來,竟仿佛兩塊磁鐵同性相斥一樣,生生地將白離從他身上彈了出去。
白離猝不及防,連退了三步,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墻上,他悶哼一聲,眼中的血色似乎褪下去了不少,臉上竟由狠厲變?yōu)槊悦?愣愣地看著自己伸長的指甲。
青硅的光芒一散去,已經(jīng)半是昏迷的施無端便狠狠地撞在了白離眼里,白離猛地瞪大了眼睛,竟情不自禁地先是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又落到自己雪白的袖子上沾染的血跡上,怔了半晌,突然嘶聲道:“無端!”
是我么?是我傷了他?我怎會……
他慌忙撲過去,卻感覺施無端從頸子到胸口無處不在冒血,渾身上下也不知道漏了多少窟窿,便登時手足無措起來,幾次三番地將手從他身下伸過去,想要將他抱起來,然而施無端脖子還在淌血,完全吃不上力,被他一動,仿佛血流得更猛烈了些。
白離半跪在地上,腦子里仿佛比剛剛還要空白,心口連著手腳一起一片冰涼——就像是傷得快死的不是施無端,是他自己一樣。
施無端卻還清醒著,只是說不出話來,他用一種冷靜得近乎漠然的眼神看著驚恐的白離,原本胸口劇烈的起伏慢慢平息下去,幾乎他看不見在喘氣。
陰尸火的灰燼不會徹底地改變一個人,甚至連讓一個人迷失他的本心也做不到,只是讓與它同源的人失去一步分自控能力罷了。施無端心里明白——事實上他仿佛很久沒有這樣明白過,感覺心緒變成了一面鏡子,所有美的丑的都呈現(xiàn)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不錯,或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陰尸火更能顯示出一個人的本心,原來這就是白離的本心。
施無端想道,這就好比狼,哪怕被豢養(yǎng)起來,像狗一樣挑起尾巴討好主人,也改不了它茹毛飲血的本性,只要獠牙還在,總有一天它會對準主人的脖子。也好比自己,哪怕被困在九鹿山上,被困在弱勢局中,要像個正常人那樣推杯換盞,與人把酒言歡,也改不了心里流著冰冷叛逆的血,唯有鮮血和這個舊時代的徹底破碎才能點燃它,總有一天,要么它引起百萬烽火,要么將自己也化個干凈。
施無端忽然覺得疲憊不堪,動物尚且不用違背自己的本心,吃喝跳叫全憑本能,為什么人要這樣苦苦壓抑么?這樣壓抑又能換來什么呢?
他屏住一口氣,攢足了力氣拍開了白離的手,浸滿了血的手指攥得發(fā)白,死死地扯住自己的衣襟,將那黏在胸口上的破布扯下來,血滴甩在了白離身上,直把白離嚇得魂飛魄散:“別動!你干什么?”
施無端挑起嘴角,看著他冷冷地笑了一下,眼前一黑,險些向前栽下去,他勉力抬起手掌,按住自己脖頸上的傷口,斷斷續(xù)續(xù)地念起那年代久遠得他幾乎記不清楚的咒文,傷口歪七扭八困難地愈合起來,他就像是個蹩腳的裁縫,這邊合上了那邊又開線。
白離不顧他反抗,小心地將手探入他肋下,施無端一張側(cè)臉面如金紙,額角上的汗往下打濕了睫毛,迫得他微微閉上眼,臉上卻依稀帶著冷笑,他張了張嘴,白離辨認出了他的口型,施無端是在說:“白離,你很好。”
“我……我并不是有心的。”他低低地辯解道,心里亂成一團,手上卻小心地撐著施無端的身體,“我?guī)愠鋈フ摇?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施無端的房門從外面被人強行闖入了,為首便是夏端方,身后跟著一群拿著各自法器,如臨大敵的修道人,連陸云舟也提著劍過來了。他們是被方才驚雷與這房間中所出異象給引過來的,一見房中情景,登時都愣住了,看看施無端又看看白離,不知道這是怎么個情況。
就在這時,施無端猛地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推開白離,往后連退三步,涇渭分明地站到了他該站的地方,仿佛有默契一樣,陸云舟伸手一托便接住了他,叫他靠在了門板上,隨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完全不理會白離是個什么,拔了劍便撲了過去,連一句話也沒有,分明是要和他論論生死的架勢。
白離立刻錯步躲開,卻不敢還手,一雙眼睛只是看著施無端,見他面無表情,心里更是難過,簡直已經(jīng)分辨不出是愧疚還是恐懼了,陸云舟江湖名宿,劍法自然是非常了得的,白離心不在焉,又不敢還手,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被逼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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