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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眼前虛弱的人，凌巡的心被輕輕擰了一下。

    “我自己的情況我清楚，”程磊掙扎著花了極大的力氣，才終于挪動了下身子，“明天要是再遇到什么事，不要管我。”

    在游戲里的人，都恨不得花一切代價生存下去。

    可在聽程磊如此淡然地說出這番話時，凌巡的喉嚨忽得像被什么更住，又悶又痛，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清楚程磊的情況不好，即使想找點樂觀的話來安慰也無從下手。

    凌巡沒有回答，靜靜地看著程磊又一次昏睡過去。

    另外一個受傷的隊友徐晨陽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坐在離程磊不遠的地方，在凌巡他們談話的時候一次都未轉醒過，那安靜的樣子，仿佛是他未來的結局。

    半夜的時候尤薇醒了，凌巡還坐在原地，神色平靜地掃視四周，注意情況。

    “我陪你。”

    尤薇起身坐到他身旁，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不睡了？”

    “睡不著。”

    簡單的幾個字后，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依靠著彼此，都能讓心臟流淌著細膩的溫暖。

    在快天亮的時候肖煥醒了，林蔻蔻也睡不著，堅持要接替他們兩人。

    凌巡這才有時間休息了幾個小時。

    習慣在游戲里打醒十二分精神，短暫的睡眠后，凌巡的狀態恢復了很多。

    林蔻蔻去找了吃的，昨晚剩下的烤鳥肉還有一些，他們簡單分了一下，把多余的留給了傷者。

    看著手里明顯多出的食物，程磊僵著手一直沒吃，沉默了很久后才塞回給尤薇：“你們需要體力，我不確定我還能撐多久，食物給我這么多只是浪費。”

    “程哥，你別這么說。”

    林蔻蔻看似大大咧咧，但情感豐富，被程磊一句悲壯的話就弄得眼眶發紅。

    這一路來，大家互相幫忙、彼此照應，林蔻蔻很希望程磊可以撐到最后。

    莫子扶著程磊，肖煥扶著徐晨陽，一行人艱難地前行，沒有目的、看不清未來。

    凌巡的計劃是找到一個可以更好隱蔽的地方，現在隊里兩個傷者，不宜暴露在外，很容易成為別人的目標。

    但這看不見邊際的森林，除了草叢就是樹木，要想找個安穩的藏身之處太難。

    走了快兩個小時，大家筋疲力盡正打算坐下休息，沙沙的樹叢之中飛出一把刀，倏地插在徐晨陽的心口。

    他連痛苦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睜著眼睛倒了下去。

    扶著徐晨陽的肖煥被嚇得臉色刷白，連忙舉起弩瞄準刀飛來的方向。

    四面八方跳出好幾個人，大部分舉著槍，其余的手上都拿著刀，眼神之中的狠戾透露出他們的身份。

    就像程磊說的那樣，尤薇一眼就認出這些人是復制人。

    他們的眼神癲狂可怕，嘴角掛著興奮嗜血的笑，就好像將人當成了玩具一般任意宰割。

    “先殺了這群再說。”

    為首的復制人高喊后，隨即陷入一片混亂。

    凌巡將程磊扶到一旁，莫子昨晚已經恢復了些，舉槍加入戰斗。

    對方大部分都有槍，占據絕對的優勢。

    躲在草叢和樹干之后，肖煥不敢放松，一只又一只箭射出，阻止了對方幾波攻擊。

    那群人無疑攻勢更猛，他們像是不怕死似的，只要有機會就往前沖，刀和子彈碰撞的聲音中，有人倒下、又有人重新爬起來。

    本就傷重的程磊也拿起了掛在背上的槍，在勉強的遠距離交戰后，子彈越來越少，不少復制人握著武器沖出草叢殺了過來。

    他們士氣高昂，宛如在進行一件義無反顧又神圣的事。

    “快走！”

    程磊看向扶著自己的肖煥，手狠狠抽出，將他丟開，“你們先走。”

    “程哥，我們不會丟下你的。”

    作為隊伍里最怕死的人，肖煥永遠奔在逃命的第一線，但此時此刻，他死死地握著拳頭，沒有絲毫逃避之意。

    “不想全軍覆沒就走，快走！”

    子彈徹底沒有了，程磊滿頭冷汗，臉色發白地怒吼著推攘肖煥。

    凌巡和尤薇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被對方圍攻得節節后退，逼不得已殺出一條路準備撤離。

    “程哥……”肖煥狠不下心，看著程磊決絕的模樣，心臟像被生生割了一刀，疼得難受。

    “不行了，走吧。”

    殺到精疲力盡的林蔻蔻退了過來，一把挽住肖煥的手拽他離開。

    復制人掄著可怕的大刀和槍殺了過來，將兩人的退路切斷。

    杵著沒有子彈的槍在一旁休息的程磊忽得跳起來，上前一把抱住殺來的兩個復制人，狠狠撲倒在地上。

    “快走！”

    程磊死死壓著他們，偏著臉大喊。

    莫子的腳中了兩槍，也沒力氣跑了，躺在地上氣喘吁吁地舉起槍，沖肖煥搖晃了兩下，示意他和林蔻蔻先走。

    “快走吧，你要是死了怎么對得起他們的犧牲。”

    林蔻蔻心里難受，說話的聲音都在更咽，但莫子和程磊明顯都撐不住了，再耗下去只會死更多的人。

    痛苦不堪的肖煥被林蔻蔻一路拉拽，兩人飛跑著追上尤薇和凌巡，肖煥仿佛丟了魂魄，腦海中回蕩的都是程磊最后那句話。

    尤薇一見他們身后沒人跟著，心里有種不妙的預感。

    “程磊呢？”

    說話時尤薇的聲音有點啞，望著路的盡頭，似乎還在期待什么。

    “砰——砰——”連續的槍聲響起，在天空下回蕩了很久。

    肖煥猛吸一口氣，眼眶通紅地掛著眼淚一言不發。

    “走吧。”

    即使他什么都沒說，凌巡已經會意，復制人可能很快會追上來，在這里停留很危險。

    話音剛落，后面有零散的腳步聲朝著這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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