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誰給你送的東西啊？自從廠子倒了以后，光看著你往外送東西了，好久沒看到往回拿東西了！”正在做飯的李妻看著老公帶著一瓶酒回來，她知道李懷仁平日里不喝酒，多半不是自己買的。 以前泰州機械廠沒倒的時候，作為車間經(jīng)理的李懷仁，可是沒少往家里拿東西，那時候李家很長時間才去商店買東西，甚至還會把一些東西賤賣給商店。機械廠倒了以后，李懷仁自己下海做小生意，那就送東西的次數(shù)多，收東西的次數(shù)少了。 “十七號樓的田向前！”李懷仁隨手關(guān)上門，將手里的一瓶五糧液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他還會送禮啊？”李妻想了一下，記憶中的田向前人很忠厚，但不是那種很會來事的人。 “還不是因為他兒子！”李懷仁順勢躺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答道。 “田雨墨？這家伙不是學(xué)習(xí)很好嗎？還需要找你？”對機械廠的這些孩子，李妻也都非常熟悉，尤其是田雨墨這個年齡段的，因為她的兒子恰好和田雨墨一個年級，所以格外關(guān)注這批孩子。 “學(xué)習(xí)是挺好的！不過……嘿嘿……因為談戀愛被一中開除了！我不是有個同學(xué)在一中里做教務(wù)組長嘛！這是找我來辦事的！”老婆一問，李懷仁頓時幸災(zāi)樂禍的回答道。 說起田雨墨，李懷仁心里可是非常不爽，田雨墨和自己兒子李子軒同歲，但是始終穩(wěn)壓李子軒一頭。李子軒學(xué)習(xí)成績還可以，但說起泰州機械廠的孩子們來，田雨墨始終是第一個被提起的，李子軒的風(fēng)頭全被他給蓋住了。這讓李懷仁心里面一直很是不爽，因為他是泰州機械廠少數(shù)的幾個大學(xué)生，自己的兒子怎么能不如一個初中生的兒子呢？ “這孩子看著很老實啊！竟然干這種事！”在李妻等某些人眼中，高中是否談戀愛可是和當(dāng)事人人品掛鉤的一項行為。 “誰知道啊！反正被一中給攆出來了，田向前不是在新安的一個廠子里干活嘛！昨天被學(xué)校給叫回來的，晚上領(lǐng)著他兒子就回家了！我早就看著田向前不順眼了，說起自己兒子來的那股嘚瑟勁，我看他這次還怎么嘚瑟！話說回來，咱們也得多管管咱兒子，別讓他動這些歪心思！”說著李懷仁翹起二郎腿，接著點上一支煙吸了起來。 “那你是不幫他問了！” “我?guī)退墒裁矗拷o自己找別扭！閑得蛋疼！看笑話就行了！” “我看到田向前了！已經(jīng)到樓下了！提著東西！”李妻突然說話打斷了李懷仁，在廚房做飯的她只要稍微探一下頭就能看到外面的場景。 “帶的什么東西？”雖然不準(zhǔn)備幫田向前辦事，但田向前送的東西李懷仁可是準(zhǔn)備照單全收的。 “好像有一箱子奶，還有一條煙！” 李懷仁趕緊把田向前上午送的酒找個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收起來。就在他盤算著把田向前送的煙酒奶轉(zhuǎn)送給其他什么人的時候，家里的門鈴按響了，裝著一無所知的李懷仁趕緊拉開房門迎接田向前，同時盡力抑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看田向前帶來的東西。 “田師傅！趕快進來坐！來就來吧，你說你還破費這些干什么！一會兒把這些東西，還有上午送的酒，全都拿回去！廠子倒了后，大家現(xiàn)在都不容易！”李懷仁一邊把田向前往里面讓，旁邊迎出來的李妻同時熟練的接過田向前帶來的禮物，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李經(jīng)理啊！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還是找上午的事！不知道您問得怎么樣了？” 李懷仁這人名聲很差，機械廠人送外號“胎里壞”，從來只有起錯的名字，而沒有叫錯的外號，被人起了這么一個外號，李懷仁的為人可想而知。原先機械廠沒倒的時候，田向前并不在李懷仁手底下干活，也不愿意和這種人多打交道，彼此沒有太多的交集，如果不是為了田雨墨上學(xué)的事，田向前也不會來找李懷仁的。 一聽田向前問起上午的事來，李懷仁眉頭便是一皺，帶著點兒不好意思的神情說道：“我那個同學(xué)許久沒有走動了，今天中午去請他吃了一頓飯，說起雨墨的事情來。唉！這事辦不成啊！好像一中的領(lǐng)導(dǎo)發(fā)話了，對談戀愛這樣的事情絕不姑息養(yǎng)奸！我那同學(xué)管不了這件事！田師傅，這事我?guī)筒簧夏愕拿Γ ? 李懷仁壓根就沒有問過他那個同學(xué)有關(guān)田雨墨的事，但泰州一中的風(fēng)氣他也知道，直接編了一段話忽悠起田向前來。 雖然李懷仁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但田向前卻聽不出來，只覺得一顆心直墜下去，田家親戚朋友不多，其中有本事的人就更少，要不然也不會找李懷仁這種不怎么靠譜的人幫忙。 “讓您破費了！我該走了！家里這幾天可是愁壞了！”田向前機械得擠出一絲笑容，對著李懷仁夫妻笑道，下面回家該看看家里其他人的情況了，田雨墨的大姑父認(rèn)識一個四中的老師，實在不行也只能讓田雨墨去四中上學(xué)去，師資雖然差點兒，但那至少也是一所正兒八經(jīng)的高中，每年也有不少人能考上本科。 “沒幫上什么忙！吃完飯再走吧！”看著田向前失神落魄的表情，李懷仁心中有些暗爽，當(dāng)然嘴上還是在那里讓道。 “不用了！我回家還有事！”知道李懷仁是客氣，田向前當(dāng)然趕緊拒絕道。 “給田師傅把東西帶上！沒辦成什么事，這東西可不能收！” “都讓您請您同學(xué)吃了頓飯，怎么好意思把東西拿回去！”李懷仁又裝模作樣得讓老婆把田向前晚上送來的奶和煙給田向前拿走，但田向前怎么好意思拿，趕緊走出李懷仁家，緊走幾步下了樓梯便走了。 看著田向前走沒了，李懷仁臉上熱情洋溢的笑容瞬間變成一個嘲諷的冷笑，收了人家東西不幫人辦事，還讓人對自己感恩戴德的感覺實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