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青篾最適合編織細密精致的篾器,加工成各類極具美感的篾制工藝品。 黃竹就不行了,黃篾柔韌性差,難以剖成很細的篾絲。 看著兩人忙活,王憶問道:“咱隊里還有外隊人,我是說年輕人,有沒有愿意學竹編技術的?” 養殖場要用的竹編可不少,這兩口子自己忙活怕是忙不過來。 聽了他的話,王祥慶搖搖頭:“現在年輕人都不愛學這個東西了,都說以后要靠機器,改革開放嘛,咱國家從國外引進很多機器。” “機器做工好又便宜,手工的東西沒人要了,所以年輕人學它干什么?” 他媳婦補充道:“主要是這手藝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學會的,也是要吃點苦頭才能成為師傅的。” “年輕人不愿意吃這個苦頭了,都去城里打工了,特別是咱這里隔著滬都近,不少去滬都的。” 王祥慶哼道:“我就不愛去滬都,去了干什么?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人家滬都多好?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侯曉芝懟他。 王祥慶說道:“高樓大廈好,電燈電話好,可那是他們的樓嗎?他們連戶口都辦不過去。” “還是咱外島好,”他說著期盼起來,“咱隊里給家家戶戶都要蓋樓呢,統一蓋起二層小樓,這到時候多好啊!” 侯曉芝這次不懟他了,跟著連連點頭。 她回頭看自家的小海草房,這還是她嫁過來那年蓋起的,如今已經有了二十四五年的歷史。 二十四五年的房子住著依然很好,但她想一想走親戚見過的紅磚青瓦大院房子,對比一下自家的海草房實在是差點事。 何況生產隊要蓋起的是樓房! 家里住上新樓房,這種事想想就美得很。 等家里有了新樓,隊里還給新媳婦發這個福利、那個分紅,還愁他們生產隊的后生找不到好媳婦、好女婿? 聯想到這些,侯曉芝感嘆道:“這一年過的跟做夢一樣,王老師來的這一年,咱島上一切都不一樣了。” 王祥慶說道:“這幾年過的都跟做夢一樣,你說咱島上從建國以后,日子過的一直挺好。” “突然之間改革開放了,咱們隊里的日子就不行了,名聲就不好了,這是咋回事?” “然后王老師回來了,王老師又是給生產隊買平價糧又是帶著社隊企業搞經濟,日子又行了、名聲又好了……” 說著他疑惑的搖搖頭。 社會變化太快了,快的讓他這種老實人反應不過來。 他媳婦接話說道:“還是要求不一樣了,以前都講究什么?民以食為天,能吃得飽能穿的上衣服就很好了。” “從建國到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內地又是遭遇旱災又是遭遇洪澇,許多地方的社員餓的吱吱叫,咱們外島有海貨也有農田,吃不上細糧,可玉米餅子地瓜干哪家都夠吃……” “這是真的。”外面曬太陽的老漢聽見他們的話后拎起馬扎坐在了門口跟他們搭話。 “王老師那時候還沒來,沒見過,那些年外面的人是成群結隊的搖櫓坐船來討飯,一口一個大爺大娘叔伯嬸子的叫。” “咱王家的人心腸好,只要家里有,沒有不給討飯的遞兩口吃食的,否則就要讓人在背地里說摳門了,咱王家沒有摳門的人!” 王祥慶說道:“那時候最讓咱王家漢子趕到驕傲和滿足的是,咱王家漢子舍得出力氣,聽指揮,能干也肯干,家里捯飭的紅紅火火。” “內地的、其他島上的青年娶不上媳婦當光棍漢的時候,咱們王家的青年可不愁,多少好姑娘誠心實意的嫁進咱隊里?” 這是天涯島的光榮歷史,王憶聽壽星爺他們老漢閑聊時候講過。 王祥慶的話說的還算保守了,他是個老實人,不喜歡亂嚼舌根子。 實際上六十年代的時候,島上的年輕人不是不愁媳婦,是可以挑選媳婦。 用王家老人的話說就是‘丑的可以挑俊的、矮子可以挑高個子’。 當時沒有計生政策,男青年娶了媳婦就可以生孩子,生孩子多了這王家人丁興旺,日子就過的紅火。 門口的老漢此時便提到了這茬事,揉搓著煙袋笑道: “當時內地的光棍們很嫉妒咱們,說‘俊姑娘瞎了眼專門往小島跑’;像是水花島他們也嫉妒咱,說什么天涯島撿便宜,老天爺不長眼。” 他不屑的搖搖頭:“這都是瞎說,媳婦們愿意嫁進來,就是因為咱這里可以吃上飽飯!” “他們呢?特別是水花島的劉家人呢?他們又懶又饞還刁滑,自己的吃食都掙不到家里,還想著娶老婆?” “那些懶漢子就該打光棍!” 早些年嫁進來的媳婦們心思很簡單,能吃飽飯、能一家人安安心心過日子就心滿意足。 至于衣著打扮之類的享受?那年代都不講究。 外島缺澹水,媳婦們三天五日不洗臉,到了冬天一個冬天不洗腳的都司空見慣。 當時的普遍思維是,洗頭洗腳干什么?澹水緊張,只要自家漢子不嫌棄,那湊活著過日子就是了。 但改革開放后,市場上經濟有所活泛,這時候人們的生活觀念變了,不光要吃得飽還要吃得好,不光穿得暖還要穿的光鮮。 這樣子天涯島就逐漸落伍了。 他們生產隊在發展方面太保守,社員們依然以吃飽為目標,心思不如其他村莊生產隊的人那么活泛,膽子也沒人家大,賺不到錢回來。 王憶的出現就是改變了這個局面,他以一己之力盤活了整個生產隊,給賺回了錢且賺的是大錢! 隊里每個社員都是有良心的人,都承王憶的情,所以后面他們的話題又轉向夸贊王憶。 王憶這人面皮薄,被夸得連連擺手,最終慚愧敗退。 當天王東峰和石紅心那邊把結婚的消息給傳出來了。 生產隊給媳婦們提供福利,石紅心選的便是辦酒席。 他們選的日子是農歷二月的第一天,陽歷的3月15日,這一天是個好日子,宜結婚、出行、搬家、合婚訂婚、搬新房等。 滿山花這邊親自來給王憶和王向紅送消息,高興的滿臉笑容。 獨苗苗的寶貝兒子終于要結婚了,新娘還是公社里挺有名氣的一個姑娘,這讓守寡多年的她非常欣慰,深感驕傲。 更驕傲的是,她兒子結婚趕上了生產隊的政策變更,可以辦酒席了。 給孩子結婚辦一場風風光光的酒席,這是當下所有父母最大的心愿。 至于蓋房子? 這得讓孩子自己努力了,多數家庭只能幫個忙,沒條件幫孩子把新房給建成。 至于去城里買樓房? 做夢都不敢想! 滿山花挎著個竹籃子進門,看到王憶正在王向紅家里便滿臉堆笑的說:“隊長、王老師,我給你們報喜來了。” 籃子用紅包袱蓋著,掀開以后里面是雞蛋。 王向紅見此便疑惑的問:“怎么了?峰子和石紅心這么前衛?沒結婚就把夫妻之間的那點事給辦了,石紅心有了?” 王憶說道:“估計跟我和小秋老師一樣,先領證登記了。” 外島風俗,生孩子送雞蛋給家族長輩和左鄰右舍。 滿山花聽到兩人的話后不好意思的擺手:“不是不是,這雞蛋是感謝你們給我家幫忙的。” “嗨,你們兩個想到哪里去了?”婦女說著不好意思了,“峰子和紅心不是那樣的人!” 王向紅說道:“那你用紅包覆蓋著籃子送雞蛋干什么?還說來報喜,我以為是咱生產隊又要添丁的喜。” 滿山花不好意思的說:“我報喜是峰子結婚的喜,這件事麻煩你們倆了,我也沒別的東西,就煮點雞蛋給你倆吃。” 王向紅拿起煙袋抽了一口,說:“拿回去,這事是我倆該干的,什么叫麻煩我們倆了?咱們沒走后門,沒給你家里搞特殊待遇。” 滿山花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不過這雞蛋你們留著,我的一點心意!” 王向紅聽到這話對王憶說:“你帶回去吧,我不能收,我收不像話。” 王憶翻白眼。 你是隊長你收了不像話,我是隊長接班人,我收了就像話么? 但這雞蛋他們必須得留下,滿山花是天涯島上最犟的人。 當然,沒有這股倔強勁,她也沒法靠自己送走公公婆婆、拉扯大王東峰。 滿山花上門送雞蛋還是有求兩人,說:“我家里就我一個婦道人家了,頭發長見識短,隊長王老師你們兩個有本事有文化,你們能不能幫我做個主,這婚事和酒席該怎么辦?” 王向紅說道:“先下聘禮——既然要辦酒席了,那就不能簡簡單單登個記就算完事,得訂婚然后結婚。” “你們選了下月初一那天結婚?挺著急啊。” 滿山花說道:“我找真堯叔算過了,那天是個好日子,黃道吉日。” 王向紅問道:“那訂婚怎么著?啥時候去訂婚?這選了哪個日子?” 滿山花說:“就選了個明天。”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