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群人呼啦啦的跑出去。 跑這邊的,跑那邊的,到處亂跑的。 這家伙營地內外、防浪堤上下的人可就多了。 逃工根本逃不掉! 很快,一伙逃工被抓回來了。 這事先驚動了營部,營部的干部氣沖沖的過去大喝道: “你們是哪個公社、哪個生產隊的?啊?你們都是哪里的,快說說,媽的,不嫌丟人當逃兵!” “行,我倒要看看你們都是誰的兵,你們不嫌丟人,我看你們的干部是不是也不嫌丟人!” 逃工勞力一共有五個人,五個人不說話,低著頭蹲在地上湊在一起,只呼哧呼哧喘粗氣。 此時有公社干部認出其中的熟悉面孔,氣急敗壞之下上去踹了一腳:“楊老六,你這個慫貨,出來上工領了糧食和雞蛋,到了晚上就要跑?” 楊老六被踹倒,爬起來蹲在地上繼續低頭沉默不語。 公社干部怒吼道:“楊靖、楊大眼,你個混賬玩意兒在哪里?趕緊出來?” “還有你們幾個,別他么在這里低頭耷拉角的,是爺們站起來說話,炮對炮、車對車,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你們為什么跑?” 逃工里有青年,青年容易熱血上頭。 公社干部這么一吆喝,青年生氣的站起來說道:“為什么跑?不跑要他娘累死在這里了!” “給兩斤糧食兩個雞蛋而已,你們就想讓我們賣命……” “你!”公社干部更怒,上去抓住他衣服揮拳頭就要打人。 縣里干部見此只好攔住他。 而青年社員并不怕,怒睜雙眼叫道:“好啊!打人!你打人吧!你讓這里的同志們都看看你們當干部的是什么樣子!” “強逼老百姓來上工!老百姓不愿意干就打人!我草,你們這是國家干部?你們是舊軍閥做派!你們跟常凱申那狗雜種的手下有什么區別?” 這帽子扣的很大。 公社干部被氣得眼珠子都紅了,他胳膊被拽住就抬腳踹,跳起來抬腳踹那青年。 村干部也跑來了,上去當胸給青年一拳,怒道:“小雨你快給我行了吧,就你有張嘴?就你能說?” 青年悲憤的吼道:“我不說我能怎么著?我不說難道要等著你們干部把我們老百姓逼死?” “你知道我家情況,我家娃子才他娘五個月!五個月!現在我要出來上工,我老婆得替我去給人家干活,她一出去就是一天,孩子一天吃不到奶,還得到天黑我老婆回家以后才能喂他吃口熱奶……” 崔青子詫異的問道:“你家有特殊情況,這樣你們生產隊怎么還安排你來上工?” 青年叫道:“我咋知道?反正這工攤派到我家頭上了,我不出來我讓誰來?讓我老婆來?讓我娘來?還能讓我吃奶的娃娃來……” 旁邊有熟人攔住他,將他往后拉,唉聲嘆氣的說:“行了行了,兄弟你別說了,你這是不準備過日子了?” 這么說話得罪村干部! 村干部此時臉都綠了,捏著拳頭眼看著也要上來打他。 青年倒是血性。 他直接抽出腰帶爬上一棵樹,把腰帶往上一搭給卡住,直接將腦袋套上去就要跳下來。 還好王祥賴眼疾手快,跟著他爬上樹一把將給拽住了,說道:“你想死啊?你上去真就死了!” 干部們也嚇到了,趕緊安排人把他從樹上拽下來。 曹玉清嚴肅的對青年說道:“快下來,你別沒數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把腦袋搭上面一旦雙腳踩空,頸椎會被身體給拽斷!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大家都知道青年只是想要嚇唬人,但青年并不知道,人上吊的時候如果身軀的下墜力太大會導致頸椎脫落,直接就是個死! 現場有些亂了。 村干部、公社干部面色復雜,一時之間被拿捏住了。 特別是人群里還有人陰陽怪氣的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崔青子趕緊指著人群說:“行了,同志們先散了,不要亂說啊!” 此時團部的領導也趕來了。 他們趕來把情況問清楚,然后有大領導對著基層的干部們嚴厲的說:“省里幾次三番的下文件要求不許粗暴處理群眾問題,你們怎么還敢動不動就對群眾拳打腳踢?” “剛才是誰打人了?誰打人了誰會去做檢討,對群眾做檢討也寫檢討交到團部去!” 公社干部不滿的說道:“領導你是沒有聽到他剛才說什么話,他……” “我沒聽到可我打聽到了!”大領導嚴肅的說道,“不用你來提醒我。” 王祥賴和兩個人把青年給拽下來。 青年這會冷靜下來,聽了王祥賴和曹玉清的話后也有些后怕。 同時他感覺深深地丟臉…… 社死了! 人不能沖動,沖動之下做事就容易出問題。 他算是運氣好的只是社死,要不是王祥賴眼疾手快拽住了他,那他就不只是社死那么簡單,而是要真的死! 大領導上去幫他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土灰和草葉,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環視四周,四周圍上來許多人。 趕海工枯燥無味,歇工的時候終于來了熱鬧景,那肯定得好好看一看。 除了看熱鬧,大家伙也想看看團部怎么處理逃工,他們都想當逃工。 大領導嚴肅的說道:“同志們,我們來自五湖四海,來自全市各地區各生產隊,來干什么?” “來趕海工!”崔青子配合的說道。 大領導點點頭:“是啊,我們是來趕海工。” “趕海工苦啊,實際上干什么工不苦呢?那我們為什么要來自討苦吃?” 他鄭重的說道:“因為偉大領袖曾經說過,中國要發展,必須依靠農業,而農業要發展,必須要大興水利,才能保證農業的旱澇保豐收的目標!” “為了旱澇保豐收,為了能讓咱們老百姓的日子風調雨順,所以組織上號召全國的農民利用冬季的農閑、漁閑時間,來盡義務為國家興建水利項目!” “這些水利項目不是為我這個當領導的來服務,也不是為你們的生產隊領導、公社領導來服務,它就是為咱們人民、為咱們每一位服務的!” “我知道有人要問了——既然這水利工程是為每個人民服務的,那為什么要讓我們來受苦呢?” 有勞動力情不自禁的點頭。 現在的人心思還很單純,很容易在思緒上被人給拿捏了。 大領導說道:“同樣的疑問也在我心里!” “我知道你們累、你們苦,可我負責任的說一句,我這個當干部的雖然沒有像你們一樣挑土推車甩鋤頭的干活,可我也沒有閑著玩!” “我可以負責任的再說一句,我的休息時間比大家伙要短!” 營部的領導們紛紛說:“這點我可以證明,于領導昨天是工地上最后一個睡的,今天是工地上頭一個醒的。” “領導要擔心的太多了,這么大的工地,要保障施工進度還要保障咱們勞力的安危,他的心很累。” “還有咱們吃的飯呢,領導都過問了,這次趕海工發糧食發雞蛋還有粗糧咸菜管夠的條件就是領導給咱們爭取到的……” 大領導擺擺手說:“這些先不說,我說這些話不是來給自己表功的,實際上跟各位同志相比,我也沒有什么功勞,功勞是人民的!成績是人民的!” “我要說的是,我可以不必來受這個罪、擔這些心,因為這趕海工的事關乎全市人民,為什么非得我來負責這個項目呢?” “以前我有這樣的心思,直到我去年年后到南疆辦點事,然后我看到了邊疆的戰事、看到了戰士們的犧牲!” “有很多戰士很年輕,跟我兒子一樣年輕、跟同志們的兒子或者弟弟一樣年輕,可他們在邊疆犧牲了、受傷了!” “我忍不住問一個雙腿被地雷炸斷的戰士,我說你們這么年輕,把熱血拋灑在邊疆的土地上,心里有沒有感覺委屈、不甘?” “你們猜這小戰士怎么說?” 他看向眾人,自顧自的說道:“他跟我說,‘這是他們的責任,每個子弟兵的責任,因為人民子弟兵守護人民啊’!同志們,他真是這么跟我說的啊!” 眾人聽的動容。 這時候有領導沖身邊的人低聲說:“領導的兒子也犧牲了。” 再聽這話。 現場沉默無語。 有些勞力縮了縮脖子,抄著手離開了。 青年逃工聽到這兩番話后臉漲紅了,他說道:“領導,對不住,我錯了,我回去對同志們做檢討……” “你先不要說這些話。”大領導懇切的說道,“你的家庭情況確實不該來趕海工。” “那你為什么來了呢?我想這是有人在濫用職權了!” 他冷森森的看向幾個公社干部和村干部,這下子輪到幾個干部開始低頭。 當然有的干部問心無愧,張開嘴要解釋。 大領導擺擺手說:“你們幾個還有這幾位同志都跟我回去,去團部辦公室咱們仔細聊聊。” “古人說,真理不辨不明、越辨越明,這樣咱們回去把事情的責任給找一找,是誰的責任誰就要負起責任。” “別的地方我不管,咱們這塊工地上我說的算,有功必賞、有錯必罰!我不要別的,就要一個公正!” 勞力們聽到這話大為激動,紛紛鼓掌。 掌聲很熱烈。 領導領著人離開了,勞力們也散開了。 這下子沒人想要當逃工了,都堅定信念準備在這里好好趕工再回家。 王憶本來想找大領導說一下松林蟲災的事。 但看氛圍現在不太適合聊這個,他便也跟著人群先回去了。 反正處理蟲災不差一天兩日的,他準備明天去找領導提一提這回事。 天涯島這邊的社員們回到營地圍著地窩子烤火,一邊脫了鞋給腳丫子烤火一邊摳著腳丫子討論: “市里的領導就是市里的,有水平,有能力。” “也有覺悟,唉,沒聽那個中分頭領導說嗎?他兒子犧牲在邊疆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