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在五個監考教室里走過,王憶和領導們對于紀律很滿意。 一個叫于千秋的干事問道:“王校長,聽說你們學校準備大興土木、重建學校?” 王憶說道:“對,這不是磚頭水泥砂石和一些鋼筋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建筑隊入場了。” “也要給水產技校建學校?”另一個干事問道。 王憶說道:“是贊助水產技校學校主體所用的磚頭,不是完全幫水產技校建起學校來?!? 于千秋欣慰的說道:“這也夠了,可以幫縣里減輕不小的負擔呢。” “如果你們等著建筑施工隊上島就能建學校了,那等到考試結束,縣里就能幫你們聯系施工隊過來施工。” 王憶聽到這消息大感興奮,說道:“這可太好了?!? 他們圍繞著學校建設的工作聊了一陣,于千秋跟同事們又得繼續巡視考場。 王憶不用一直作陪,他便自己溜達起來。 前兩天陰天,他以為會下雨或者下雪,結果今天天氣又晴朗了起來。 橘色的暖陽溫和的照耀在海面上、照射在島嶼上,將一切都曬得透透的,把本來森冷僵硬的寒冬都給照耀的松軟起來。 在這樣的好天氣里,西北風不那么冷冽了,只是吹得滿山風響、吹得海上波濤洶涌。 他領著老黃從山頂走下去,放眼遠眺,碼頭上停泊著比平日更多的漁船。 這是各隊學校安排了運送學生的船。 上面掛著五星紅旗,隨著海風吹紅旗飄,它們給島嶼增添了幾分熱切。 風吹浪涌,漁船輕輕地搖晃,鮮艷的紅旗獵獵有聲。 隨風搖晃的船撞碎了海面,這樣水花四濺中日光碎裂開來,暈開了萬千光斑。 島上又開始曬鲞了。 大大小小的金鯧魚平鋪開來,陽光照耀在上面,真是金色中有金色,在熱氣騰騰的生活氣中又夾雜上幾分貴氣! 金鯧魚能捕撈上一些日子,所以最近的日子里不斷的有金鯧魚送上島嶼來、送進家家戶戶里。 王憶去找王向紅,此時王向紅正領著社員們在墾荒。 山西頭有一塊土地上的石頭已經被收拾起來,露出了黃褐色的土地。 這片土地被石頭壓制了千百年,已經很結實了,以往需要勞力們耗費好些時間、好些力氣才能給松土,如今有了旋耕機,工作效率陡增—— 旋耕機來回轉一趟,地面便蓬松起來。 看見王憶到來,王向紅將旋耕機交給別人自己撿起地頭的衣裳披到了肩膀上,問:“王老師,你怎么不去監考反而有空過來了?” 王憶說道:“我今天不監考,任務是配合縣里的領導來負責考場秩序,然后縣里領導跟我說,明后天的縣里就能把建筑隊給安排到咱們這里來,所以我找你商量一下山頂開工的事?!? 王向紅一聽這話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他掏出煙袋放了點煙葉進煙袋鍋里,說:“這件事得好好籌備,咱們要給人家安排食宿,也得給安排小工去打下手,走,回辦公室聊聊去?!? 王憶說道:“一路走一路聊吧,現在咱們生產隊里又是曬魚鲞又是曬糧食的,很有生活氣息?!? “你喜歡這樣的氛圍?”王向紅笑著問。 王憶點點頭。 他確實最喜歡這種氛圍。 兩人從山地西頭往回走,走在路上看社員們的家門口,多多少少都會掛起漁繩,多的掛四五條,少的也有一兩條,上面沉沉地綴著魚鲞。 王憶先前在山頂走下來的時候遙望這些魚鲞只看到了金鯧魚,因為這魚個頭大且是金色的,最顯眼。 實際上家家戶戶曬出來的魚鲞不止是金鯧魚一種,還有風帶魚、鰻魚魚鲞、玉禿魚鲞、大黃魚魚鲞和墨魚鲞等等。 漁家冬日曬滿魚鲞,如同農民家里谷倉滿糧,這種家常的溫馨味最能讓人感覺踏實。 王憶和王向紅從這些家室門口路過時沒怎么說話,就是安靜而隨意的看著。 陽光將魚鲞的影子投射到后面的墻壁上,風吹魚鲞搖晃,魚鲞的影子也搖晃。 有老人拿著干凈的抹布在擦魚鲞,將魚鲞上沾染的灰塵給擦掉,保持著干凈清爽。 他們看見王向紅和王憶便打招呼,兩人點點頭回應,一路心滿意足的走回辦公室。 路上見了魚鲞,那等到建筑隊上島他們給人家管飯的時候,肯定少不得魚鲞做菜。 兩人暢聊著把安排給說下來,最后王向紅讓王憶放心的去帶隊趕海工,島上建筑工作他來負責。 15號當天考試,中午頭生產隊大灶給所有考生管飯,不收學生們的費用和糧食—— 這不是王憶大方,是王向紅要發揚先進生產隊的風格,管外島學生們吃一頓飯。 學生多,這頓飯做起來就得簡單又好吃。 生產隊大灶蒸大肉龍。 王憶特意殺了一頭豬,用鮮豬肉混上蔥葉子與白菜來做成餡兒,然后每人再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 大肉龍蒸出來雪白蓬松,看切面能看見一層層的醬肉——肉餡用的醬油比較多,導致看不見蔥花和白菜了,就好像是純肉的一樣。 來參加考試的絕大多數學生沒有吃過大肉龍,這不是外島地區的常規食物。 大肉龍噴香,西紅柿雞蛋湯酸鮮可口,學生們三五成群倚在教室南墻大口吃、大口喝,給生產隊增添了更多的生活氛圍。 王憶開始準備趕海工時候社員們要用的生活物資。 海上上工跟漁汛會戰不一樣。 在江南省這個項目是對個人沒有補助的,哪怕是改革開放了,現在外島人趕海工都還是得自己帶著鋪蓋卷、自己準備家伙什、自己負責口糧。 因為這事就跟交公糧一樣,是老百姓自古以來的責任,古代這叫徭役。 所以海上漁汛會戰全憑自愿參與,趕海工則是攤派工作,上級領導沒那么多話,就是一級一級的傳達命令,最后讓基層出人。 天涯島要出五十號工人,這叫“出夫”,出夫的年齡有明確規定,自成年18歲至45歲。 以前在完全的計劃經濟時期,每逢農閑的冬春時節,各生產隊也和農忙季節一樣,18歲至45歲的男性社員全都上河工,去國家創辦的大型水利工程建設工地。 女勞力和50歲以上的男社員則要去參加公社集體組織開展的小型農田水利基本建設工程建設。 現在改革開放后還好了,只是大寒開始,然后干個五天六天的就可以收手,放在六七十年代沒這么容易。 那時候趕海工的時間一般安排在冬春兩季,冬季自霜降開始一直持續到農歷臘月下旬,持續時間很長。 特別是從1967年至1975年間,當時有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的傳統,所以上河工趕海工的時候都是男女老少齊上陣,還有口號說是“干到臘月二十九,吃了餃子再下手”。 趕海工時間短但是活很重,而且這是在岸上干活,需要的工具更多了,生產隊得以集體名義開展準備工作。 這點比不得內地上河工,內地富裕的地區上河工的時候會給勞力們管飯,有些社員在內地有親戚,對此門清:細糧不管,粗糧管夠。 翁洲應該是缺糧食,所以飲食工具都不管,要勞力們自己來準備。 王向紅領著王憶進行準備,讓他熟悉這些工作,以后他要獨當一面,就得他來負責了。 但王憶對趕海工這事不是很上心。 他知道不管是漁業會戰還是上河工、趕海工都沒有幾年了。 八十年代中旬的時候國家就很少再去征用民力搞工程了,到時候建筑隊多了,工程都會包出去。 可惜王向紅不知道這回事,他還叮囑王憶要好好干,爭取帶領社員們再拿一張獎狀回來。 然后他領著王憶安排人開展準備工作: 修理獨輪車,補胎、打氣、換支腿、綁簍子。 鐵锨換上新木柄,锨頭磨得雪亮,卷鋪蓋,曬草席,把旱煙葉搓好裝進煙布袋里…… 還有,生產隊得準備鍋灶、準備糧食、魚鲞和咸菜,甚至連做飯的柴禾都要自己準備! 漁業會戰有倉庫當臨時宿舍,這趕海工可沒有如此好的條件。 畢竟漁業會戰的時候跟海邊碼頭息息相關,碼頭處本來就有倉庫,等到漁業大會戰的時候,把倉庫騰出來交給參加會戰的漁民使用就是。 上河工、趕海工就是圍繞河道和河流入海口干活,這種地方哪有建筑可以用? 于是每逢上河工、趕海工的時候,老百姓就會挖地窩子,把地窩子收拾出來當自己的小窩。 這樣生產隊還得準備搭窩棚的木棍、暖和干凈的軟草、避風擋雨的篷布塑料布之類。 王憶一看這東西頭都大了,住這東西能行嗎? 他直接從22年準備了帳篷過來,然后就是睡袋,給趕海工的社員一人準備一條睡袋和一個暖水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