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像一陣細雨灑落我心底,那感覺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頭看著你,而你并不露痕跡……” 隊員們立馬不說話了。 這首歌更好聽! 天涯二號行駛速度不快,因為要照顧后面搖櫓的木頭船,這樣隊員們的精神在船艙里就得到了享受。 他們聽到了好幾首好歌…… 船到縣城碼頭,碼頭上臨時搭建起好幾盞大功率路燈,將周邊照耀的金黃明亮。 碼頭上也有大喇叭,大喇叭上的聲音壓住了船艙里的歌聲傳進他們耳朵里:“……翁洲是我國最大的海鮮商品生產、加工、儲藏、銷售基地,素有中國漁都之美稱……” “春、夏、秋、冬各季,魚群按照一定規律在廣闊的海域洄游。這種自然稟賦,造就了東海漁場的各種魚蝦蟹蜇味道特別鮮美,肉質尤其細嫩,遠遠超過其它海域的水產品……” 天涯島的船隊到來,頓時有一艘隸屬于治安局的快艇迎了上來,有引導員在上面喊:“來的是哪個公社哪個生產隊的小隊?” 王憶打開門探頭喊道:“是長龍公社王家生產隊……” “哦,是天涯島的同志?跟我走,你們的停泊位在這里。”快艇調頭領著他們進入停泊位。 王憶現在開船已經很嫻熟了。 他操作著船舵從一艘艘漁船的身邊掠過,開船的時候他往外看了看,停靠的漁船中有機動船有木頭船,以木頭船為主。 海福縣地區的漁船機動化率一直不高。 他看過一份統計,從1971年到1980年的十年間,江南省沿海地區的漁船總數為4.22萬艘,其中木船為3.22萬艘,機動漁船數為1萬艘,差不多是4條船里面才有一條機動船。 fh縣漁船總數是2800艘左右,其中木船是2400艘,機動船是400艘,也就是說七艘船里才有一艘機動船。 放到天涯島那情況就更糟糕了,他們島上大小漁船一共56艘,而機動船才2艘! 不對,現在又俘虜了一艘運輸船,這樣的話機動船有三艘了…… 就這樣的機械化水平要提高生產效率自然很大,海上作業本就艱辛異常,再加上漁船不給力,又給捕撈作業增添了不少的阻礙。 還好前些年頭講究‘人定勝天’、‘氣多鋼少能贏鋼多氣少’,漁業方面機械設備上的不足可以靠人力來彌補,翁洲漁民的吃苦耐勞精神一直值得稱道。 引導員將天涯島的船隊歸入港口,臨近有人沖他們吹口哨。 王憶探頭一看:“哈,李隊長?” 很巧,他們隔壁是多寶島上李家莊的船隊! 李雙水沖他熱情的揮揮手:“王老師,你們吃了沒?沒吃過來,我們這里正吃著呢!” “今年剛曬的墨魚干,撒上蔥花蒸熟了配面條,太香了!”有人補充道。 王憶擺手說:“你們吃吧,我們已經吃完了!李隊長,你們莊里是你來帶隊呀?” 提起這話,李雙水面色不愉:“唉,我不帶隊誰帶隊?我帶隊社員們都不愿意來干呢,大家心都野了,看不上一天五塊錢的工錢了!” 一天五塊錢的工錢真不低。 但問題是漁業大會戰累,而且相對來說收益低! 一般來說,從霜降到小雪,外島可以用大對船捕撈小黃魚,這叫“抲早冬”,也有漁汛。 小雪以后就是帶魚汛,外島稱作“抲晚冬”,一直到大寒左右結束。 抲晚冬的時候,漁場里帶魚多,搖櫓出海之后運氣好撒一網下去能上來一二百斤。 誠然現在帶魚不值錢,特別是在漁場批發出售更便宜,一斤品質好的只要一毛五分錢,品質差點的是一毛左右,品質再差沒人要,都是漁民做買賣的時候當添頭交給回購站或者商販。 但哪怕按照一毛錢來算,這一網下去就是一二十塊! 一天不止撈一網吧?經驗豐富的撈個八網十網的問題不大,這是多少錢?差不多點就能上一百五十元了! 哪怕一船四五個人平均也能分配到手個三四十、四五十塊,而搖櫓不費柴油,頂多是損壞漁網,但是刨除漁網的虧損后還能有個二十三十呢。 這種情況下,漁民干嘛要來賺一天五塊錢的死工資? 畢竟現在改革開放了,很多地方生產隊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村莊。 國家不再強行要求漁民為國捕撈愛國漁獲,所以很多漁民心思就活泛了,不會參加漁汛會戰,他們要給自己干! 現在還愿意來參加漁汛會戰的主要是兩種人,一種人是王家人這種有著濃烈愛國情的漁民,他們來干活不圖賺錢,為的是能給國家發展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 一種是混日子的,他們自己沒有船,出去給人家打工又受不了魚汛期的苦,于是就進國家隊。 國家隊要求他們捕撈但沒有命令要求他們捕撈多少漁獲,這樣可以出海混日子,一天混上五塊錢和五斤糧食。 除了這兩種人,還有一種就是李雙水這樣的情況。 參加漁汛會戰的人手實在太少,各公社就給生產隊攤派任務,每個生產隊必須至少來多少人。 這種情況下,生產隊的隊長們肯定得身先士卒,否則漁民老百姓哪會愿意聽他們指揮? 天色漸亮,到來的漁船越發的多。 王憶站在船頭打眼往四周看去,縣碼頭洋洋灑灑得停靠下一百多艘船。 王祥海看的一個勁搖頭:“漁汛會戰組織不了幾年了,這就快湊不齊人來了。” 王憶暗道你這話說對了,1985年全市漁汛會戰只組織了一百幾十艘船,那是最后一次國家組織的漁汛會戰。 從1986年開始,這個曾經在新中國海洋漁業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集體運動便消失了…… 今年的漁汛會戰活動還行,比不上五六十年代的巔峰,可也動員了不少人參與,碼頭上熙熙攘攘還是很熱鬧的。 有會做生意的一早劃船來賣包子、餃子和熱粥,碼頭上內外到處是‘大包子香噴噴、小米粥熱乎乎’或者‘雞湯餛飩香嘞’、‘余家大餅老字號有花生油’這種吆喝。 王憶看著這熱鬧場景,笑道:“漁汛會戰雖然苦和累,可人多有意思。” 王祥海點燃一支煙卷瞇著眼睛嘬了一口:“現在算人多?六五年以前是真多,當時到了大雪前后,報紙和廣播爭相廣播咱們這里,說是萬船云集翁洲洋,十萬漁民下東海!” “咱們這一趟肯定得去佛海,等領著王老師去橫街魚市看看,那才人多、那才熱鬧!去一趟能擠掉兩只鞋!”王東虎上來說。 王寶才嘻嘻笑道:“聽說還有大姑娘進去擠一趟,結果回家發現自己懷孕了!” 漢子們頓時狂笑起來。 “什么事這么高興?”一艘船劃了過來,有婦女在上面笑著打招呼,“王老師,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王憶打眼一看:公社小學的語文教師、女詩人崔紅! 他站起來走到船尾過去問道:“崔老師?你們這是來賣什么?賣豬肉嗎?” 崔紅家里收豬、殺豬。 名義上是因為公社沒有屠宰場所以他們家里承擔了一部分為人民供應豬肉的責任,實際上就是她公公關系硬,以前做過公社領導,所以才能有這份好營生。 聽了他的詢問,崔紅笑道:“我公公和我男人他們賣豬肉,我賣豬頭肉,自己鹵的豬頭肉,我聽說你來了,過來給你送兩個。” 送個鹵豬頭! 這可是大禮,現在媒婆給人說親說成了,也不過是能享受一個豬頭而已。 王憶連忙說這怎么行,崔紅痛快的說道:“小秋老師是我妹子,我給我妹夫送兩個豬頭怎么不行?” “崔老師好買賣呀,兩個豬頭換了王老師這么個妹夫。”鄰近的李雙水跟她開起玩笑,“你還有沒有妹妹了?你給我一個豬頭就可以換我這個妹夫。” 崔紅橫了他一眼問道:“我換你這個妹夫干什么?牽回家里去殺了賣肉?” 李雙水彈了彈煙灰說:“殺人犯法,賣人肉罪加一等!” 崔紅船上馱著個鐵皮桶,打開蓋子里面有蒸騰的熱氣往外竄,帶著鹵湯特有的香滋味。 她很實在的挑了兩個大豬頭送給王憶。 王憶想要出錢,她直接指著王憶豪邁的說:“你王老師別跟我來這一套,你教我寫詩的時候可沒收我學費!” 王憶苦笑道:“我沒教你寫詩,對了你的詩詞發表……” “發表的很成功。”崔紅提起這話題眉飛色舞,“我現在在咱們《江南新報》上都有自己的文學專欄了!” 王憶肅然起敬。 《江南新報》?我記住你了,你們報紙的詩詞編輯全是耂渋畐!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