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所以王憶這么積極地來請教經驗,他自然不會吝嗇。 他卻不知道王憶并沒有想著以后參加了漁汛大會戰(zhàn)后怎么整活。 并不是怕參加會戰(zhàn)太苦太累,而是王憶知道,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步深入,漁業(yè)大會戰(zhàn)這種集體捕撈作業(yè)方式很快會消散在歷史舞臺上。 特別是以后更先進的捕撈船橫行海上,那時候就不需要這么多人去捕撈,都是捕撈公司直接派船在魚汛期轉一圈得了。 國家不但不再鼓勵集體化捕撈作業(yè),反而出具法律法規(guī)來限制大規(guī)模的捕撈。 王憶知道這點,他只想趁著這種極具時代特色的海上作業(yè)方式還沒有退出歷史舞臺去體驗一下子。 但如果要開展?jié)O業(yè)大會戰(zhàn),勞動力就得撤回來,這樣磚窯廠的建設工作得停工。 王向紅說道:“暫時停工也沒事,帶魚汛會戰(zhàn)沒幾天。再說了,煤炭采購工作剛搞好,老徐剛給咱聯(lián)系上煤場,距離開工還有日子呢。” “已經聯(lián)系上煤場了?”王憶問。 王向紅點點頭:“對,聯(lián)系上了,中原地區(qū)的煤場,28元一噸,另外還有運費、場地費之類的,合計下來不會太便宜。” 說著話他擰收音機聲音鈕,說道:“剛才廣播上說今年煤炭供應問題……” 收音機聲音擴大,廣播員說道:“……最近采取措施,堅決制止走私、破壞國家經濟行為,積極維護國家正常的生產秩序和經濟環(huán)境,保障國家和人民的利益。” “其中滬都市海關緝私機關的干部們嚴防死守,于本月中旬查到一艘兩萬噸級運輸船,該船從巴西圣比奧尼港口出發(fā),妄圖混入滬都港口,傾銷其中的一萬八千噸主糧……” 王向紅聽了聽搖搖頭,說道:“煤炭的廣播結束了。” 他要關掉收音機。 王憶摁住他的手:“等等,先讓我聽聽這個新聞。” 廣播繼續(xù): “該部分主糧系走私糧,未經過兩國海關檢驗,被查處后經我海關嚴格抽檢發(fā)現(xiàn)內有沙漠蝗、草地貪夜蛾等我國未有害蟲品類,險些造成物種入侵給我國糧食產業(yè)造成極大破壞……” “在這種情況下國家做出嚴格處理這批主糧的決定,涉及有害蟲和蟲卵污染的糧食需要高溫焚化……” 王向紅問道:“怎么了?” 王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滬都海關發(fā)現(xiàn)了一批需要處理掉的糧食?隊長,或許咱們又有糧食可以用了!” 廣播上說有一批糧食被害蟲污染需要處理掉。 而且是高溫焚化處理。 這應該是為了徹底殺滅蟲卵,有些糧食害蟲的蟲卵極其難以殺滅,耐低溫、耐藥,所以高溫直接焚了最直接。 那他可以趁機往島上大肆運輸糧食,到時候就說這是國家本來要處理掉的走私糧,但他同學家里可憐島上社員缺糧食吃,就給處理了一下支援給他們。 如此一來王向紅肯定會幫他保密,那他就有了大規(guī)模帶糧食上島的理由。 冬天來了,社員們吃飯多了! 他正在考慮這件事的可操作性,麻六突然快步上門而來。 表情很著急。 前幾天他和王東義、陳進濤、曹吉祥等人都回來了,現(xiàn)在天冷了,王憶給他們放了幾天假,讓他們在家里該休息的休息、該陪陪家人的陪陪家人,準備等小雪之后再回去。 麻六很珍惜這機會,總是跟楊文蓉待在一起。 而今天是禮拜天,楊文蓉沒上班,所以王憶看到麻六急匆匆上門就知道不大對,問道:“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麻六為難的給他使了個眼色,把他叫出門后小聲說:“王老師,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咋了,外遇了?出軌了?”王憶一看他這惶恐的架勢就問道。 麻六疑惑的反問他:“啥叫外遇出軌?” “就是搞破鞋!” “那沒有那沒有!我咋能搞破鞋的?搞破鞋是流氓罪,抓了要判刑的。” 麻六更是惶恐了,連連擺手:“是這么個事,你還記得咱們抽獎抽到摩托那天,曾經在中百一店門口碰到過一個胡子拉碴跟流浪漢似的男人不?” 王憶說道:“記得,那人好像身上背著事吧,一開始纏著咱們,我說要找治安員他就立馬走了。” 麻六苦笑道:“對,后來他不知道怎么打聽到我了,又找到了我。” “王老師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個流浪漢,所以看到他那個落魄樣子挺不忍心的,加上我也想要跟你學習,學習做一個善良大方的人,于是我就請他吃了一頓飯還領他去洗了個澡、收拾了一身衣裳。” “結果他就認、認定我了,覺得我人好,所以在滬都的時候跟我一起在幾個小商品市場做買賣。” 王憶皺起眉頭:“你整什么玩意兒呢,我是善良大方,但我沒有瞎善良大方呀,我都是得確定要幫助的人是好人,才會大方的出手。” 麻六說道:“對,我也覺得這個金林虎是好人,而且他還很有本事……” “等等,他叫啥來著?”王憶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麻六說道:“金林虎,你不記得了?” 王憶皺起眉頭思索道:“金林虎、金林虎,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啊!” 麻六說道:“熟悉是正常的吧,當時在中百一店門口他給咱介紹過自己……” “不對不對,你別說話,我先自己想一想。”王憶摁著太陽穴思索了一下。 他對這個名字有種熟悉感,這種熟悉感不是來自于當時在中百一店門口的自我介紹,而是…… 而是這種熟悉感它很熟悉! 上個月他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一下子,他把這熟悉感回憶起來了。 金林虎! 他對麻六點點頭說:“你繼續(xù)說,你還要說啥?” 麻六說道:“金林虎這個同志很有能耐,他腦袋瓜子很靈活,嘴巴也靈活,能跟我在小商品市場打配合。” “有些不好賣的商品我會找他幫忙一起賣,事后再從我的提成里拿點錢給他,讓他去有個吃飯住宿的能力。” “然后我發(fā)現(xiàn)他人挺好的,挺靠譜的,會的多,會開車也會修理車……” “他肯定會,”王憶情不自禁的打斷他的話,“我要是猜測不錯的話,他對車子的零配件之類的特別熟悉。” 麻六說道:“對,特別熟悉。” “你對個屁,那你怎么一直沒跟我提起他?”王憶不悅的說道。 麻六尷尬的撓撓屁股說:“我怕你批評我,因為你曾經跟我說,他身上可能背著案子,讓我隔著他遠點。” “但我看著他那落魄的樣子覺得挺可憐的,就偶爾幫扶了他一把,但我跟他走的不算近,就是偶爾有幾次碰到貨不好賣讓他幫忙搭把手。” 王憶說道:“行了,以后在滬都寫工作日記吧,每天干了什么事、認識了什么人寫下來,每次回來我要看看你們的工作日記。同時這也算是開展學習工作,讓你鍛煉一下文字組織能力。” 麻六痛快的說道:“行。然后這么著,我跟金林虎同志也沒有很熟悉,我也沒跟他提過咱們天涯島的事,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打聽出來了!” 王憶問道:“他打聽咱們天涯島干什么?不過咱們是守法公民,咱們生產隊是小康模范也是以后的先進集體,不怕他打聽。” “但他還摸索著找上咱門來了。”麻六小心翼翼的說道。 王憶明白了:“你急匆匆、慌慌張張的上來,就是因為他到碼頭啦?” 麻六哭喪著臉點頭。 王憶一揮手,說道:“行,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走,你領著我下去會會他!” 麻六一聽他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便松了口氣,問道:“王老師,你不怪我把他引上門來?” 王憶淡定的說道:“怕什么?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腳正不怕鞋歪,他來就來吧——甚至我認為應該害怕的是他!” 麻六疑惑的問道:“應該害怕的是他?為什么?” 王憶說道:“你領我過去就知道了。” 他們下山走向碼頭。 一個中年漢子站在碼頭上客氣的給幾個修船的老漢敬煙。 大冷的天,他穿了一身厚實的中山裝,腳上踩著黑皮鞋,看起來像是個縣里來的干部一樣。 王憶挺佩服這人的。 這是改革開放的弄潮兒啊,是歷史人物,是真正強悍的商人。 于是他隔著一段距離喊道:“林金虎同志,你怎么來我們島上了呀?” 中年漢子急忙抬頭看,看到他后下意識的笑道:“王老師,我不請自來,你不要怪罪我——啊!” 話說了半截他猛的反應過來。 王憶叫的不是金林虎,是林金虎!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