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他們正陪著盛大貴研究島上的土山,有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喲,貴客臨門、貴客臨門,我說大早上的怎么有喜鵲在門口叫,原來是王隊長和王老師你們要來啊。” 王憶聽到這話暗暗笑。 外島人要歡迎客人,都說‘早上xx有喜鵲叫’,這話他已經(jīng)聽過十幾遍了。 到來的人是項宏瑞,相公島生產(chǎn)隊的隊長——或者說馬上就是前任隊長了。 王向紅跟他是熟識,到了人家門口且人家笑臉相迎,他自然沒有不搭理的道理。 于是老隊長就招招手跟他打了個招呼:“項隊長,有幾天沒見……” “嗨呀,還叫我項隊長干啥?我哪有臉當這個隊長了?”項宏瑞上來伸出雙手握住王向紅的手,滿臉苦笑。 他把姿態(tài)放的很低,低到讓王向紅皺眉頭: 項宏瑞可不是個低調(diào)人,他這會怎么表現(xiàn)的這么卑微?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 項宏瑞簡單的寒暄之后就對王向紅露出懇求之色:“王隊長,借一步?私下里說兩句話?” 他又對王憶說:“王老師,一起過來說兩句話?” 王向紅給王東陽等人打了個手勢,三人走向海濱。 項宏瑞順著山腳的沿海灘涂往前走,空蕩遼闊的海上風卷殘葉,天空中白云清絕,偶爾一扭頭能看到后方碼頭上人影幢幢。 那是相公島的青年和漢子們在熱烈的聊天。 他們這里氛圍孤獨寂寥,除了山、除了天、除了海,身邊除了三人唯有土山一座。 對于王憶來說,他看慣了繁華與喧囂,這種清秋下的孤單還挺好的。 漫步在亂石灘上很適合去思考。 項宏瑞走了幾步后嘆了口氣,說道:“唉,王老師、王隊長,真是不好意思,這話我真沒臉說出口!” “那要不然別說了?”王向紅跟他開玩笑。 王憶感嘆。 多少實話都是以玩笑的形式說出來的? 項宏瑞把這話當玩笑話了,說道:“唉,我之前吧,唉,真是的,我真不該亂來。也不是亂來,就是我一時之間財迷心竅了、嗯,人啊,唉,真的是、你說我這個人吧……” 長吁短嘆。 支支吾吾。 王憶露出地鐵老人的表情:這家伙在搞什么? 王向紅直接說道:“行了,你有啥就說啥,別這么口不擇言,你直接說,到底怎么回事?” 項宏瑞掏出煙來給自己夾了一支,又給王向紅遞了一支:“唉,是這樣的,我之前大包干的時候犯了點錯誤。” “大包干分集體的資產(chǎn),具體來說是分船的時候,我、我利用職權(quán)之便給自己承包了船,沾了點公家的便宜……” 王向紅一聽這話面露不虞。 他最討厭仗勢欺人,很討厭公器私用和沾公家便宜。 于是他就問道:“你既然知道這是犯錯誤,那為什么還去這么干?” 項宏瑞正要解釋。 王憶幫他做了解答:“應該是項隊長當時沒料到這事會成為麻煩?或者說沒想到這事會東窗事發(fā)讓上頭的領(lǐng)導給發(fā)現(xiàn)問題?” 項宏瑞苦笑道:“對,王老師的話不好聽,但確實是事實。” “我當時抱著僥幸心理,而且我也是給出了一些條件,嗯,給出了一些承包條件,生產(chǎn)隊其他社員不符合承包標準,就我符合這個標準,所以我、是吧,你們明白我意思吧?” 王憶疑惑的搖搖頭:“不明白,你給出的是什么條件會導致全隊社員都不符合承包標準只有你家才符合標準?” 項宏瑞無語。 他無奈的看著王憶,不知道這貨是真單純還是故意拿話擠兌自己。 這些條件還用說嗎? 自家有什么條件、別人家沒有這個條件,然后就用這條件當標準便是。 王向紅說道:“行了,你大錯已經(jīng)鑄下,向組織好好認錯、認認真真的做個檢討,念在你自首有功,我相信組織會寬大處理你的。” 項宏瑞聽到這話當場苦笑一大聲:“王隊長,沒法自首了,這事被人捅出去了,唉,捅給了領(lǐng)導們了!” 這點王憶早就知道了。 項宏瑞既然能干得出大包干時候薅隊集體羊毛的事,那自然不會對此有什么內(nèi)疚感。 對于他這種人來說,他現(xiàn)在不是后悔自己當時以權(quán)謀私承包了三條好船,后悔的是當時沒把這事處理的干凈一些,以至于如今被人捅出來、給他制造了麻煩。 王向紅也意識到這點。 他臉色更不好看了,問道:“那你把我們兩個叫過來干什么?讓我們?nèi)ジI(lǐng)導求情?” 項宏瑞陪著笑臉點點頭:“對,王隊長,咱外島人家都知道您和王老師跟咱們縣里葉領(lǐng)導干系匪淺,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往上去遞個話,我知道錯了,我知錯能改,希望領(lǐng)導們給我個戴罪立功……” 聽著他滔滔不絕的話,王向紅忍無可忍怒道:“你放屁!” 老隊長臉色漲紅,雙目中怒火熊熊。 他怒視項宏瑞問道:“你是知錯能改?你是想戴罪立功?我看你是想要找人來走后門!” “你他娘瞎了眼,這種事找到我王向紅的頭上?你覺得我王向紅能幫你搞這些熊事情討好領(lǐng)導、糊弄組織、坑害人民?!” 項宏瑞也知道王向紅的關(guān)系不好走。 可他現(xiàn)在沒別的路可以走了,只能死抓王向紅這根救命稻草:“王隊長、王老哥!幫幫忙吧,你看在我……” “看在個屁,幫忙個屁!”王向紅指著海里說道,“你要真想讓我?guī)兔Γ悄銖倪@里跳下去淹死。” “我保證去跟公社、跟縣里的領(lǐng)導給你討個清白,告訴他們你當時是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現(xiàn)在愿意用生命來洗刷過去的錯誤——你愿意跳嗎?”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項宏瑞。 項宏瑞壓根不敢看他。 我只是犯了貪污的錯誤,這罪不至死吧? 我只是想讓你幫忙求個情,你不愿意求情就直說,這怎么還要逼死我呢? 王憶和稀泥:“隊長、別,別這樣極端。” “我看出來了,項隊長就是當時財迷心竅、鬼迷心竅犯了點小錯,不至于因此要他的命。” “圣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吧?犯錯不要緊,只要勇于承認、勇于改正就行了!” “對對對。”項宏瑞激動的看向王憶。 王老師真是個好人。 然后王老師問他:“項隊長,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改正錯誤?” 項宏瑞態(tài)度堅定的說:“我這幾天好好的做了個自我反思和自我檢討。我以前犯下大錯,現(xiàn)在沒別的想法,就想能夠改正錯誤,我一定要痛改前非!” 王憶一拍手說道:“這不就得了嘛!” “這樣,項隊長,我覺得你是不是可以這樣?就是你要通過實際行動來表現(xiàn)你痛改前非的態(tài)度,那怎么來行動呢?” “你把家里的船交出來、把家里的財產(chǎn)也交出來!你就留下一棟屋子來遮風避雨,其他的全交給你們生產(chǎn)隊,分給各家各戶!特別是那些漏斗戶,更要多分一些!” “我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你到時候跟上級單位、跟組織解釋一下,當時你是犯下錯誤,可這情有可原嘛,你當時想的是能者多勞,嗯,你覺得你比較能干,更多的財產(chǎn)承包給你,你能用來創(chuàng)造更多的利益。” “但這些利益你不要,你的目的是給整個隊集體來創(chuàng)造利益,你賺到的錢、添置的家當最終都要還給隊集體。” “這叫什么?這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認為自己有率先富裕的能力,也有先富帶動后富的覺悟!” 項宏瑞目瞪口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