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還真打開挎包拿出一張火車票給王向紅看。 王憶也上去看了看。 他還沒見識過80年代初期的火車票什么樣呢。 這年頭的火車票跟他熟悉的火車票完全不一樣,是硬紙殼卡片,比他熟悉的火車票要更長更窄一些。 上面有‘中國鐵路’四個大字,下面是羊城經(x)至翁洲的字樣,還有‘硬座特快’、‘半孩(x)’等字樣,再就是票價:5.2元。 青年調音師解釋道:“我這是來時候的票,來的時候是坐票,那會精力充沛,但在你們翁洲忙活幾天把我忙活累了,所以回去就可以買臥鋪票。” “你們看時間,我是不是三天前來的?當時我就直接買了那個回程票……” “那回程票在哪里?”大膽也看出他的企圖,便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青年調音師臉色一沉說道:“你們以為我騙你們呢?回程票我沒帶,特別重要的東西我都沒帶,我存在旅館里了,因為現在小偷太多了,我要是被偷了票,我怎么回去呢?” 大膽憤怒的對王憶和王向紅說:“王老師、隊長,你們別聽……” “咳咳。”王憶使勁咳嗽著打斷了大膽的話,“這樣,同志你別擔心,你為我們工作而造成經濟損失,我們不會不管。” “耽誤你上班導致你曠工,這礦工費我們可以報銷,還有這火車票,這張火車票也可以報銷,一共三十元是吧?你把鋼琴的音律給調好了,我們給你報銷!” 青年調音師就是這么個目的! 改革開放這幾年,羊城作為改革前沿陣地,各行各業都在使勁撈錢,都有撈錢的法子。 像是調音師這種工作屬于高端技術工種,他們每次出差調音都會賺點外快。 一般這錢都能輕易到手,因為鋼琴是極其珍貴的樂器,一般家庭或者單位用不起。 能買得起鋼琴的家庭起碼是萬元戶,能用得上鋼琴的單位也是高等院校。 不管是萬元戶還是高等院校都不差錢。 所以他們都能找機會弄個三五十到手。 而他們工資才五十多塊! 這樣青年調音師聽了王憶的話后便滿意的笑了:“行,你們明事理、講道理就行。” 大膽一聽王憶要給錢著急了,說道:“王老師你別啊這事壓根跟咱們沒關系是我們去倉庫搬東西了可那沒耽誤多少時間我們是等他的時候去搬的東西,接到他后壓根沒浪費十分鐘二十分鐘的……” 著急之下,他是一口氣把這番話給噴了出來。 王憶攔住他說道:“嗨,不管怎么說,人家確實幫咱們不少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咱們本來就該感謝感謝人家,幫人家報銷個誤工費啥的很正常。” 他回頭說話的時候給大膽使了個眼色。 大膽明白他有安排,立馬靈機一動選擇息事寧人,說:“那我去搬東西了,這次要搬的東西還不少呢。” 王向紅也明白王憶自有安排。 而且他能猜到這些安排。 這個調音師不就是想要收錢嗎? 行,讓你收。 這可是在我們家地盤上,而且我們這地盤還是一座孤懸海外的島嶼,看你拿了錢能去哪里! 鋼琴暫時被放置在了秋渭水的房間里,教室空間太小了,實在沒有合適的地方放鋼琴。 大隊委辦公室也放不下,因為辦公室里經常要聚集人員看電視,放上鋼琴一不小心被人碰壞可就麻煩了。 調音師打開鋼琴后蓋開始忙活。 王憶隨口說道:“同志,據我所知所有的新鋼琴在出廠的時候都已經經過多次的調音了,這怎么還得再來上門調音?” 調音師立馬說道:“是這樣的,你有所不知,我們鋼琴廠確實會在鋼琴出廠前進行調音,但工廠的環境不安靜啊,機器太多、人聲嘈雜,這直接影響我們調音師的聽辯能力,能聽明白嗎?” 王憶笑道:“能。” 調音師一邊動手一邊繼續說:“再說了,我們工廠現在生產任務很重,生產定額很緊張,一名調音師每天都要調十架左右的鋼琴,壓根沒有充足的時間來調好每一只鋼琴。” “再說了,即使當時調準了有什么用?鋼琴生產好、裝箱、庫存、運輸,這一系列流程搞下來,等鋼琴到達你們手中的時候,這鋼琴的音準早發生了變化!” 他又問道:“有茶水嗎?有點口渴了。” 王憶說道:“有、有,有汽水,我給你拿汽水,你只要好好調音就行了。” 調音師點點頭。 對于這個待遇他很滿意。 他也很習慣。 實際上每次去客戶家里給鋼琴調音,他們都會受到好煙好酒的伺候。 沒人愿意得罪他們。 畢竟鋼琴太金貴了,好不容易買回家里來要是沒調好音律,這樣后面會很麻煩: 廠家只提供一次免費的上門調音服務。 第一次調音是相當麻煩的,因為還需進行一些整理工作,怎么著也得兩個小時。 調音師忙活了一個半小時之后天色就開始黑下來了,海上的風變得猛烈起來,也變得冷了起來。 王向紅出去光窗戶,說道:“看天氣預報上說,有一股西伯利亞冷空氣要來了,昨天就已經南下了,估計明后兩天咱們外島會降溫的挺厲害。” 調音師隨口說道:“那我得趕緊走,還有,你們把燈打開,你們天涯島通電了對吧?” 王向紅問道:“喲,同志你還打聽過我們島?” 調音師放下工具坦誠的笑道:“我不打聽清楚我可不敢上來,說句實在話,你們島嶼太危險了,你說我要是來一趟結果不明不白的淹死——是不是?” “所以我們要到你們這種島嶼上或者說去一些山溝溝里,我們得提前打聽好你們這里治安怎么樣,治安不行我們給錢也不來!” “有命賺錢,還得有命回家嘛!” 王憶說道:“明白了,你打聽過了我們生產隊的名聲,所以才敢收我們的錢,你知道我們隊里人都是安分守己、遵紀守法的好社員,不會為難你,是嗎?” 調音師沒正面回答,而是輕飄飄的說:“我來之前跟治安局備過案了,我相信咱們同志們都不愿意給自己惹麻煩。” “那啥,我工作進行的差不多了,你們看誰把這個錢給我報銷一下子?” 王憶一看現在這些人真是膽大妄為。 為了錢,很勇啊! 王向紅去拿了錢,給出他三十塊。 調音師收起錢說道:“你們二位同志都是明事理的人,我沒辦法,我收這錢是合情合理的,對吧?現在改革開放了,國家要發展經濟,個人也要發展經濟嘛!” “總之我不多說話,只能跟你們說這么一句——這錢你們不白花,其實你們花的這還是少的。” 為什么不白花、為什么花的少他沒有解釋,只給他們兩人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是個謎語人。 王向紅卻是江湖經驗豐富,他淡定的笑道:“如果我們不給你報銷這錢,是不是過不了兩天我們一踩這個琴的腳踏子就會斷一根弦啊?” 調音師含糊的說道:“那怎么能呢?不可能,我們廠子產品的質量非常可靠!” 但我們人品可就未必可靠了…… 他收下錢后加快了干活的速度,趕在天色剛黑的時候把鋼琴給收拾好了。 王憶又遞給他一瓶汽水,說道:“同志,飯準備好了,你看你是打算吃完飯去縣里住還是說吃完飯在我們隊里住一夜?” 調音師拿過汽水喝了一口,說道:“不吃飯了,你們開船送我回市里吧,我直接去市里看看能不能買到一張明天凌晨的火車票。” 王憶說道:“不用這么著急吧?有些關于這個鋼琴調音的事我們還想問一問呢。” 調音師笑道:“有什么想問的現在你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憶問道:“請問這個鋼琴以后是不是得經常調音?” 調音師說道:“看你們使用的頻率了,不過你們即使用的少也得至少一年調音兩次,因為你們島上濕度太大了——就是太潮濕了,這樣很影響鋼琴的保養。” 王向紅聽到這話呆住了:“一年調音兩次?不是調一次就行啦?” 這鋼琴竟然如此嬌貴! 調音師喝著汽水說道:“一年調音兩次已經算少的了,我看你們這山路崎嶇不平的,所以敬告你們一句,平日里可少抬動它,一旦抬動說不好就得調音了!” 王憶問道:“一年至少調音兩次,這可怎么調?我們縣里恐怕沒有相關人才呀,得去市里找嗎?” 調音師毫不客氣的說道:“我留下我家的電話,建議你們給我打電話,我來幫你們調音。” “你們市里恐怕也沒有什么人才,而且那些人什么德性你們也不清楚,萬一調音的時候偷偷給你們換了好部件怎么辦?對不對?” 這是糊弄外行的話了。 但調音師不在乎,他說道:“以后調音和保養你們找我,不多要錢,給我報銷個往返路費就行了。” 王向紅惱怒的說:“這往返路費四十塊,鋼琴一年光保養就要花八十塊?太多了!” 調音師說道:“來的時候硬座,回去的時候才是軟臥,往返路費給我報銷個二十五塊就行。” “你們別覺得這錢多,不信你們去找你們市里的師傅問問價,他們至少要你們二十塊,而他們心眼子可多呢,給你們調音、保養的時候肯定會另外收費。” “我這里可以做出承諾,絕對不會有額外的收費!就一個往返路費!” “而我收個路費這很合情合理,對吧?現在改革開放了,國家要發展經濟,個人也要發展經濟嘛!” 王憶笑道:“可你到時候沒時間來不了怎么辦?” 調音師說道:“你們旁邊的滬都那是個大市場,我一年跑滬都至少要跑十趟,不可能沒時間來給你們調音!”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