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本來王憶能確定的是雜耍團里有兩個人是詐騙犯。 之所以把所有人一起拿下,就是防備一個其他成員也有前科這種事。 這樣自己一方動手抓了兩個詐騙犯,打草驚蛇,導致其他人逃跑。 在82年逃犯一旦潛逃那很難抓捕,現在連身份證都沒有呢,而改革開放之初經濟市場活躍起來,黑礦場黑工廠之類出現了,可以藏身其內。 他會猜測其他成員有前科并非是妄測。 雜耍團這種組織內成員關系比較緊密,根據黃慶妻子的口述,這兩個詐騙犯當時從容的詐騙了婆媳兩人,屬于慣犯。 那么一個雜耍團內有兩個慣犯,其他人會毫不知情嗎? 如果他們知道卻旁觀,那抓了他們所有人不算過分,他們這屬于知情不報,是共犯,那抓他們同樣抓的理直氣壯。 當然法學上有個原則叫疑罪從無,他們沒有證據去懷疑其他團員不太好,但民兵們不合適。 守法? 不好意思,我們民兵是法盲,我們沒有文化的人就是這樣的,我們只想對抗犯罪、保護人民、守衛國家! 民兵們有個樸素而操蛋的邏輯:我們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好,那我們就沒有違法,為國家為人民好的事,怎么可能違法呢? 實際上這也不只是民兵的邏輯,現在老百姓都是這樣的想法,因為現在老百姓真的沒有文化。 正是知道這回事,王憶允許民兵們對整個雜耍團進行了抓捕,然后現在抓捕結束他觀察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之前雜耍團有人發現他們來開展抓捕行動后第一反應是逃跑,現在團長的第一反應是掏錢平事,這說明什么問題? 說明他們心里都有鬼。 王憶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 黃慶那邊跳的更狠,他結結巴巴的對王憶說:“王老、王老師,王老師,他他他說愿、愿咳咳,愿意給那啥五百塊?” 旁邊的大膽聽到他的話后頓時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心動了?你想收犯罪分子的贓款?” 黃慶媳婦趕緊說:“不敢的不敢的,我們可不敢這樣,就是、就是我們當家的窮怕了,五百元啊……” 她也心動。 王憶給了大膽一個眼色讓他坐下。 他去拍拍黃慶的肩膀說:“你家里窮、日子不好過,但是現在跟著黃標這親戚干活,我看你收入還行,一個月六十元,不算少。” 黃慶不好意思的說:“對,跟你們社隊企業不能比,但一個月六十元不算少,還行。” 王憶說:“那你在你們生產隊,多年來備受街坊社員們的嘲笑吧?是不是不少人拿你家、拿你當笑話?” 黃慶夫妻低下頭。 默認了。 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王憶又說:“我知道,你們隊里人給你起外號叫隊長,笑話你家里孩子多,可問題是咱外島現在家家戶戶的,又有幾個孩子不多的呢?對不對?” 黃慶有些難堪也得到了認同,悲憤的說:“對。” 王憶說道:“這次你家里頭被詐騙犯給騙走錢,卻沒人幫你們要錢,他們恐怕都在看你家熱鬧吧?” 黃慶媳婦想起了幾日來的委屈和憋屈,擦了把眼睛說:“王老師你別說了,我們家里受窮、我們兩口子沒本事,活該……” “不活該!”王憶擺擺手,“這次咱們把詐騙犯抓回來了,很有可能抓到的不只是詐騙了你家的犯罪分子,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犯罪分子。” “你們沒想到什么嗎?” “揚眉吐氣!” 王憶猛的加重了語氣,兩口子聽的一哆嗦,紛紛明白了他的意思,變得激動起來。 黃慶媳婦激動的流淚了,而王東峰流淚更多,王憶便問道:“你哭什么?你感動了啊?” 王東峰擦了擦淚水說:“不是,王老師,我沙眼,讓風一吹眼睛就流淚。” 王憶甩手讓他一邊去,然后繼續對兩口子說:“你們可是全程配合我們的民兵隊抓了這些犯罪分子,以后治安局肯定有嘉獎,那時候你們家里也可以得到嘉獎。” “有了這件事、有了這份嘉獎,你們家里在生產隊里還是個純粹的笑話嗎?” 他看向黃慶問:“到時候你可以跟社員們聊天,他們誰還能拿這件事來嘲笑你家?不都得向你詢問這事是怎么辦的?” “你想想,咱們先去大碼公社又去滬都,我們生產隊的民兵隊全體出動,到了滬都咱們又找關系又托人最后發現了這些犯罪分子,一起齊心合力跟他們大戰一場把他們給拿下了——” “你們兩口子想想,這事過癮不過癮?!” 黃慶急忙叫道:“過癮,這事是我這輩子最過癮的了,王老師,真的,你不用說我也感覺過癮,我草,我阿慶這輩子頭一次活的像個人樣!” 王憶問道:“那你是要回自己的150元還是要500元的贓款?要了贓款是多了350元,可你以后在隊里……” “我家不要贓錢,草,誰要這臭錢?”黃慶媳婦搶先說道。 “這錢肯定是他們偷的、騙的、搶的,這都是人民血汗錢,拿到手里爛手心,我們就要我家的150元!” 黃慶鄭重的說:“對,我們就要我家的錢!” 雜耍團的團長慌了。 他意識到自己用錢無法擺平這件事了。 王東峰擦著眼睛問:“王老師,既然這樣那咱為什么不抓那個叫金剛的壞分子?怎么還放過了一個?” 王憶笑道:“因為他太壯了,不好強行帶走,咱們這次抓捕行動講究一個快準穩,他是個變數,可能會導致咱們抓捕行動失敗。” “再說,他跑不了,你沒看到他腦子缺根筋嗎?哼哼,只要能確定這些人都犯了罪,那咱縣局給滬都那邊打一個電話,輕松就能抓他歸案!” 漁船乘風破浪,碾破月色趕到縣碼頭。 王憶用碼頭上的電話給治安局打過去。 此時已經是午夜了,他估計莊滿倉肯定已經睡下了,準備隨便找值班的治安員把這些人先拘留起來,明天再細說。 結果莊滿倉沒睡,得知他們民兵隊抓到一伙詐騙犯,他趕緊穿上制服帶了值班的治安員火速趕來了。 王憶看見他后有些吃驚,問道:“這么晚了你還沒睡?干嘛呢?有任務?” 莊滿倉說道:“別說了,抓幾個縱火犯,他娘的,現在這些學生啊……算了,不說這有的沒的了。” 看他樣子縱火犯顯然作案成功了,所以雖然抓到了人可他并不高興。 但是民兵們送來幾個詐騙犯,這事讓他很高興。 他帶著手下把這些人檢查了一下,走向王憶笑道:“你們這生產隊,現在到底是打漁還是抓賊?不行直接并入我們治安局吧,我跟市里給你們申請個編制!” 這自然是玩笑話。 但王憶得把事情解釋清楚。 他將哆哆嗦嗦的黃慶兩口子拉到了莊滿倉跟前,讓他們兩人把事情重新說一遍。 兩口子支支吾吾不敢說話,目光躲閃、腿腳打顫。 莊滿倉疑惑的看向王憶問:“你確定這兩個不是犯罪分子?” 王憶說道:“你看你,滿倉哥,老百姓看到你們害怕,你們不應該反思一下嗎?” 莊滿倉愣了愣,擺出和顏悅色的架勢說:“兩位同志不要緊張,別把我當一個當官的,我其實是王老師的哥哥。” 他又問:“你們是百姓生產隊的,你們生產隊在金蘭島,對吧?我前些日子可沒少上你們金蘭島,你們沒有見過我?” 黃慶媳婦怯怯的說:“見過,領導你去回學家里來著。” 莊滿倉笑道:“對,咱們都見過嘛,你們肯定知道我不是老虎不咬人,走,去我們局里——算了,到了我們局里你們肯定更不敢說話啦,但這個點飯店也關門了、咱們沒地方坐下啊。” 王憶說道:“然而并非如此,還真有個飯店開著門,走,我們也一直餓著肚子,今晚滿倉哥請客吃飯,咱們邊吃邊聊。” 莊滿倉問道:“這大半夜的哪有飯店開著門?” 王憶笑道:“大眾餐廳!” 莊滿倉更是滿頭霧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