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王向紅為什么要叮囑王憶小心騙子? 這不只是一句習慣性的警告,還因為外島最近剛出了這么一件事情: “就是金蘭島發生的,而且就在眼前、是在前天晌午頭,然后從外地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白胡子、白頭發但是個瞎子,穿著道袍、戴著道冠,女的是個小姑娘,穿的很喜慶,長得也不賴?!? “晌午頭那會天氣很熱嘛,百姓生產隊的街頭巷尾人很少,看見兩人直接去了黃慶家里?!? “黃慶你知道不?” 王憶搖搖頭。 王真吉瞇著眼睛抽著煙說:“百姓生產隊的超生游擊隊隊長,跟咱隊里四組的隊長一個外號?!? “咱們隊長家里生了四個女娃生出個男娃,黃慶家里也已經四個女娃了。” 王憶說道:“現在計劃生育被我國定為國策了,怎么還有人敢這樣超生?” 王向紅對他說:“咱外島管的不太嚴,國家和政府體恤咱們搖櫓養家需要男勞動力?!? “而且咱們漁民出海太危險了,你像金蘭島上剛發生的那個事,回學,回學剛沒了。” “回學就是例子,咱外島的男人說沒就沒,所以家家戶戶都想多生孩子多生男孩子?!? “國家對咱們這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國家也需要咱漁民出海作業呀?!? 進來借火的王真金說:“不過也罰,罰款罰的挺厲害,回學家里為了生老三就被罰了錢、欠了債,黃慶家里頭也是,現在三天兩頭的還有干部去他家討要罰款呢。” 話題被歪開。 王向紅又給糾正回來:“現在說的是騙子上了金蘭島的事,你們這嘰嘰歪歪說啥呢?” 他繼續給王憶說:“兩個人上了黃慶家里,黃慶出海了,就他老婆和爹娘在家里看孩子?!? “然后這兩個騙子就跟他們說,他們是送子觀音娘娘派來的神醫,專門管生男生女的,他們就是得了送子觀音娘娘的神意來給黃慶媳婦治光生女兒的毛病……” 王憶忍不住說:“這也太愚昧了——算了,支書你繼續說、繼續說。” 王向紅撓撓下巴的胡子說:“繼續說啥?黃慶媳婦真信了,讓人家給治了,開了三服藥一共花了五十塊錢,然后等黃慶回來這事就鬧騰起來了,嗨,鬧的最近幾個生產隊都知道了?!? 王憶搖搖頭。 這年頭這種騙子防不勝防。 但絕不能利用22年人的見識來充滿優越感的說一句‘太愚昧了’,每個年代都有每個年代的騙術,22年的電信詐騙對老百姓的坑害和破壞可比82年的‘神醫’們厲害多了。 研究生博士生老領導們不愚昧,還不是一樣被坑騙的一愣一愣? 漁船徑直返回天涯島,這時候島上還在放電影,社員們都老老實實的在看。 天涯三號靠上碼頭,王向紅去吆喝了一聲,以大膽為首的壯勞力們挽起袖子上船干活了。 碼頭上燈光朦朧,他們看到了發電機和單晶硅太陽能板然后就才出了這些東西的身份,紛紛驚喜的喊:“這是……” “好家伙啊……” 不等他們把話喊完,王向紅上去挨個一巴掌:“別瞎出聲,這都是太陽能灶,快點干活吧,有什么話私底下說別在這地方說?!? 隊里人多,用不著小推車,強勞力們傳了糧食袋,一人一袋子糧食給輕松扛上山去。 看電影的外隊人很羨慕:“你們生產隊都是從哪里搗鼓的糧食???又買來了?” 王向紅笑道:“我們隊里的社隊企業賺點錢不是分給社員們就是用來買糧票買糧食了,所以現在糧食還真是夠吃了?!? 外隊的社員們很羨慕。 這年頭吃飽飯不容易。 有一袋袋沉甸甸的糧食打底,倒是沒人去注意發電機和單晶硅太陽能板了。 一些商品留在了天涯三號上,王憶跟王向紅商量,明天早上趁著天蒙蒙亮去把商品給人家李老古送過去。 如果尋常社員說要用隊集體的船干私活,王向紅早瞪眼了,即使讓用也得自己承擔柴油費。 可是王憶用船那說一聲就行,因為從根子上來說這兩艘船都是他給隊集體帶過來的。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就是8月8號了。 翻開黃歷,1982年的8月8號是好日子,立秋。 正所謂一葉梧桐一報秋,稻花田里話豐收。雖非盛夏還伏虎,更有寒蟬唱不休。 對于經歷了一夏火熱潮濕的外島來說,秋天變得格外有誘惑力,秋天來了,太陽就不那么熱了,秋天來了,海里島上就要豐收了。 但海上的時令要比內陸的天氣更慢一些,都是立秋的日子,內陸東北西北或許已經秋高氣爽了,可是外島的陽光依舊絢爛。 風是秋風,卻照例的濕熱,長風吹渡一片海,海上波瀾起伏、天空白云悠悠。 王憶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嗯,有秋天的氣息。 再睜開眼睛看看四周,嗨,還是那個盛夏! 海蜇漁汛期沒有結束,大清早的漁家已經熱鬧起來。 強勞力出海撩海蜇,輕勞力們收拾著海蜇池準備著做三礬海蜇,半勞力和弱勞力一起趕海為今天的社隊企業涼菜做貢獻。 總之島上氛圍熱火朝天。 學生們趕海之后拎著自己的小海鮮來匯聚于大灶,然后自覺排隊領早飯。 王憶去大灶看了看,漏勺笑道:“今天早上吃南瓜餅?!? 他指向學校的小菜園繼續說:“南瓜結了好多,我本來以為是你種植了要喂豬的,結果摘了一個蒸著一吃——呵,真甜真糯呀,混上點面粉就能做南瓜餅!” 王憶說道:“那可不是喂豬的,那南瓜是現在國際上的優秀品種,叫蜜本南瓜,就是又甜又糯,非常好吃。” 漏勺急忙點頭。 他已經做好了南瓜餅,顏色金黃,出鍋的時候再撒上一層白糖:這味道絕了。 王憶吃了一口,南瓜餅被干鍋煎烤的脆生生的,香甜可口,特別是白糖沒有化開,咀嚼起來有很好的口感。 學生們自然是頭一次吃這么好吃的南瓜餅,一人一大張搬著啃,越啃越開心:“太好吃了!” 他們帶著南瓜餅回家,不多會就有婦女找過來問:“王老師,你這是什么南瓜品種?怎么沒有南瓜味,吃起來光是一股子香噴噴的味道?” 她們是吃食上的行家。 為了給家里人填飽肚子,外島一直有種植南瓜的傳統。 可傳統的南瓜不好吃,只有隊長他們這樣的漏斗戶人家才會在煮與玉米面粥的時候切上幾塊充饑,好點的人家都是種南瓜賣給集體去喂豬。 孩子拿回家的雖然是南瓜餅而不是南瓜塊,婦女們卻能從中發現與傳統南瓜在味道上的差異。 當然,如果這南瓜餅是家里孩子在尋常人家拿到的,那她們還不會多想,她們會以為人家就是會做南瓜餅。 但這南瓜餅是王憶手里出去的,那她們就得過來問問了,因為王憶跟國家科學院育種基地有關系,說不準這是新品種南瓜呢? 實際上這就是新品種南瓜,漏勺已經準備好了種子,婦女們來了他就給上十幾顆。 十幾顆南瓜打理好了,足夠一家人吃上一段日子。 王憶沒管這事,他拿著幾張南瓜餅、茶葉蛋上路,領著王新國、王狀元、王凱這些青少年去了天涯三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