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老王問道:“王總明天就回去?” 邱父說道:“對,他明天回去還有生意要忙,大年和曉峰留在這里,他給兩個人放了三天假,連同這個周末在家里歇五天,這樣讓亞楠收拾收拾她跟孩子的東西,禮拜四讓曉峰開車一起拉過去。” 老王羨慕了:“這么好?車接車送啊?你家大年真是碰上貴人了,這個老板體貼人啊。” 邱父美滋滋的吐了個煙圈,道:“對,人這輩子啊,你必須得信命!” “你記不記得08年奧運會那年有個道士來了咱鎮上,然后他給算命?記不記得這件事?” 老王說道:“記得。” 邱父說道:“當時我去給曉峰算過命,他說曉峰是倒走巴蛇命,巴蛇頭大尾巴細,倒走巴蛇這個命格就是從尾巴往頭上走,起初命格細,越往后越好……” “快拉倒吧,這事我記得,他嗎的別讓我再碰上那個老道士,再碰上我一定揍他!他當時還給我算命說我閨女心靈手巧、悲天憫人以后身穿白大褂去給百姓排憂解難,他說準了嗎?”老王冷笑一聲。 邱父說道:“對,你閨女現在是在幼兒園干幼師,她算錯了。” 老王惱怒的說:“我閨女在幼兒園不是當幼師,我那是圖面子上過得去才這么說,她現在是在幼兒園后廚掌廚做飯!” 邱父一愣,然后幽幽的說:“那你有沒有想過老道士算命都給算對了?” “你看你閨女在后廚掌廚那是不是得穿廚師服?廚師服是不是白大褂?她給學校師生做飯做菜,這不正是在給老百姓的肚子排憂解難嗎?” 老王也愣住了。 邱父站起來說:“行了,不跟你扯犢子了,明天你不是要出車去錢塘嗎?捎王總去縣里,他得去縣里打車回翁洲。” 老王說:“我是下午去,晚上裝貨進錢塘市里,他能等得及嗎?” 邱父說道:“能,他正好要明天下午回去,上午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要跟阿霞學著做衣裳,媽的這有錢的老板真是怪了,他要學著做西服!” 老王說道:“有錢人就是這樣怪,咱窮逼搞不懂人家的念頭,要不然咱不也是有錢人了?” “行了,那我可說好了,下午就送他去縣里讓他自己打車,我不能為了面子開車送他去翁洲,我貨車燒油多。” 實際上王憶要回翁洲自然用不著打車,只不過他得找個名頭離開鎮上而已。 第二天老王和老趙開貨車送他到了縣里,他找沒人的房子開了個鎖就回到了82年的倉庫。 這次去邱大年家里還不錯。 不光給邱大年撐了個架子還跟著邱母學了做西服的基本知識。 他要做的是最普通的西服,所以邱母手把手的教了他一上午,他已經學的七七八八了。 而且在邱大年家的廂房倉庫里他還發現了一批好東西:老式的墊肩模型。 墊肩這東西現在依然存在,很多西服還是保留有墊肩設計,其目的是撐起人的肩膀——肩膀寬闊的人穿西裝會更好看。 但現在墊肩都是新式的了,多見是透明硅膠墊肩神器,傳統墊肩也換了材質,用聚氨酯泡沫、化纖針刺墊之類來取代海綿,更輕盈更有可塑性也更抗老化。 王憶要在82年做西服可不能用這些新式墊肩,樣式好解釋,說他們自己創新即可,可是材料太新奇,讓化工專業的行家看見那可不得了。 這樣他還得用老式的海綿墊肩。 這種老式墊肩其實美觀性沒問題,材料是海綿,便宜且易于獲得,唯一問題是海綿吸水! 先不說人出汗被海綿吸收導致海綿板結這回事,就說82年天氣預報還不是很準,經常有人外出被雨淋。 穿別的衣服不要緊,要是穿西服那麻煩了,海綿墊肩吸水能力太強,一場雨拎下來,這整個人會感覺肩膀沉甸甸的,就跟讓鬼扒拉了一樣。 邱大年家里頭存的模型就是生產老式海綿墊肩所用的東西,將一塊海綿放進去然后順著它進行裁剪就能出來一塊墊肩。 這是早年他們家里自己做海綿墊肩用的工具,后來國家工業水平越來越高開始流水線生產海綿墊肩,便宜且質量可靠,于是鄉鎮的裁縫們也不用自己手工制作墊肩了,都是統一購買。 幾個模型已經有年頭沒用了,王憶說了一句感興趣,邱母直接送給了他。 回到82年他悄悄去碼頭上看了看。 約定來接他的天涯二號已經來了,這樣他趕緊雇了一輛小貨車拉上了裝著夏季校服和老式硬塑料涼鞋的箱子、一袋袋糧食以及一些裝了紙張作業本的箱子離開倉儲所。 他讓司機先去了郵電局以郵寄箱子,然后又回到碼頭。 小貨車開到天涯二號所在區域,王向紅親自開船過來的,他已經接上了秋渭水和祝真學,一行人都在。 于是王憶給了小貨車司機的錢,招手讓他們幫忙來搬運箱子和糧食。谷矟 既然王向紅帶了勞力過來,他們三下五除二把箱子和糧食搬走,司機按照王憶吩咐沒廢話,立馬開車離開。 這樣王憶便跟眾人解釋:“本來是從滬都坐了海關的車子過來,但進了城以后人家怕被有心人撞見給咱辦私事,就給我在城邊上卸下了,我只好又雇了一輛翁洲的汽車給把東西拉過來。” 眾人都看見他是坐著汽車來的了,壓根沒有多想,這番話無懈可擊。 王向紅說道:“海關上的同志考慮是周到的,現在社會上眼紅的人不少,是不能過于高調,這樣花點運費就花點吧,王老師你回去跟文書說一聲,讓隊集體給你報銷。” 王憶說道:“行,這一趟車錢是二十二元,司機幫忙搬運糧食還有衣服箱子又花了兩塊錢,一共二十四元。” 聽到這話大膽眼睛亮了:“他們要錢要的挺狠啊,王老師,要不然咱禮拜六、禮拜天拉著學生來城里干活吧,咱就當裝卸工,這給裝個車的功夫就要兩塊錢?那咱多帶點人過來一天不得干他個二百塊?” 王向紅呵斥道:“你瞎胡鬧,這叫雇傭童工!這是舊社會地主老財對兒童的剝削!” 大膽滿不在乎的說道:“咱不給錢不就不算雇傭了?” 王憶驚呆了。 這就叫做專業! “不給錢?舊社會地主老財剝削的也沒你這么狠,你這叫黑了良心!”王向紅罵他。 大膽灰溜溜的說:“我就是開玩笑,早知道我給教師宿舍修屋頂不來了,來了出力不說還得挨一頓訓。” 王憶笑道:“走了走了,咱還得去縣里接銷售隊呢。” 天涯二號交費后徐徐離開碼頭,然后奔馳向闊海之中。 王憶和秋渭水坐在船后一邊吹風一邊聊天: “你們怎么這么早就來了?跟銷售隊一起走就是了。” “想你了。” 王憶不說話了,跟姑娘肩并肩靠在一起倚著船舷看向海洋。 機動船飛馳,帶起雪白的水花。 太陽西斜臨近傍晚,這是海上最明艷的時節中的最溫柔的時間。 海面蒼茫,海浪激蕩。 斷斷續續有船琳瑯而過,留下一道道船影。 外海多有島嶼,有些島嶼住著人有房屋迭迭矗立,有的島嶼空無一人只有片片碧綠。 不管什么樣的島嶼現在都很美,不光有草木還有鮮花,七月是鮮花綻放的季節。 或明黃、或鮮紅、或粉嫩的花朵在風吹下搖曳,不知不覺間時光飛逝,開始夕陽落海中。 一輪橙紅的圓日飄蕩在西海之上,霞光照亮天穹也照紅了海面,其中日頭正中所照下的一道紅光最亮最明顯,像一把烈焰神劍劈在了海面上。 王憶歪頭看秋渭水。 海風吹的姑娘鬢角發絲獵獵,吹的她不得不瞇起眼睛。 與心上人并肩遇黃昏,這是美事。 秋渭水很快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扭頭看他,笑問道:“看什么?” 王憶說道:“晚來偏無事,坐看天邊紅。” 秋渭水指著西邊說:“對,你看天邊多紅。” 王憶指著她的臉頰說:“沒有你的臉紅。” 秋渭水沖他做了個鬼臉笑起來:“我是發燒了嗎?” 王憶哈哈笑道:“不是,你這是微醺后的酒酡紅。” 秋渭水莫名其妙的說:“我沒有喝酒呀。” 王憶沖她搖頭晃腦的說道:“晚霞如酒,夜風如餐,暮色是酒杯,海面是餐桌,所以你會微醺。” 秋渭水聽了他的話后忽然有些發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