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1982年6月22號,農(nóng)歷五月初二,禮拜二。 壬戌年,狗,丙午月,丙子日。 夏至! 正所謂不至冬至不寒,不至夏至不熱。 早上王憶出門,一股熱浪迎面而來。 而此時才六點(diǎn)多! 夏至這天日光長,天亮的早,太陽出來的早。 昨天天氣陰沉,今天終于陰云散盡,晴空萬里。 海風(fēng)清淺,陽光熾烈,但見陽光灑落海上,水汽蒸騰暑氣彌漫,外海和海島的盛夏正式到來了。 盛夏開啟,陽光變成了純粹的金燦燦,以往總是濕漉漉的海島今日變得格外干燥。 王憶出門伸懶腰看了看周圍的樹葉花草,習(xí)慣性能看到的露珠沒了,只有一片綠油油紅彤彤。 風(fēng)從海上呼嘯而來,帶起浪花嘩啦啦的響,大清早的海面便已經(jīng)變成了金色,夏至的海極盡璀璨,亮的耀眼! 海鳥貼著海島在水浪上方翱翔,陽光照耀海面明晃晃的,讓水下一些魚情不自禁游到海面。 這就是向光性。 雪白的海鷗在水浪中穿梭,也有漁船飄蕩在海邊,漁網(wǎng)一次次撒上去,一次次的有所收獲。 晴朗的天氣里,天上無云、海上沒霧,島上人家的炊煙被風(fēng)吹的往北彌漫,這樣天涯島倒像是有霧氣縈繞。 霧氣最濃的是山頂。 大灶的灶臺在洶涌的冒煙。 禮拜天晚上王憶帶了羊肉、羊骨頭還有好些面餅回來,他本想昨天給學(xué)生吃個羊湯燴餅。 然而漏勺建議他細(xì)水長流,說昨天吃羊湯泡玉米餅就行,因為頭茬羊湯格外鮮美香濃,泡玉米餅子一樣讓人吃的高興。 燴面餅用二茬湯即可, 他今天早上起的早,把昨天熬過的羊骨頭又扔進(jìn)了鍋里熬了一通,大迷糊切了面餅,今天早上他要用韭菜羊湯燴面餅。 王憶去大灶看了看。 沒看清情況被熱氣頂出來了。 大迷糊和漏勺不容易。 汗流浹背! 王憶對正在對著太陽打太極拳的王狀元說:“去跟文書說一聲,進(jìn)冷庫拿一桶酸梅湯回來給你們漏勺老師和大迷糊老師喝?!? “你們打拳打的也挺熱的了,一人分一碗。” “是的,頭兒!”王狀元沖他敬禮。 王憶皺眉道:“什么亂七八糟的?” 王狀元得意的說:“這是城里人現(xiàn)在都在說的話,《加里森敢死隊》,嘿嘿,你知道不知道這個?這是外國的電視,可好看了?!? “我禮拜天跟著我爹去大姨姥家跟著我舅去看了一集,他們那里面就把帶頭的叫‘頭兒’,王老師你就是我們的頭兒。” 王憶恍然。 《加里森敢死隊》啊。 這是哪個電視臺還在播放? 他記得之前看書上關(guān)于八十年代的介紹,這電視被引進(jìn)后就放了16集終止了,可那是80年的事,現(xiàn)在又有電視臺開始放了? 他琢磨著要不要帶個《加里森敢死隊》的片子過來放連續(xù)劇。 琢磨一下?lián)u搖頭。 算了,容易出事,這部電視劇的片源被管的很嚴(yán)格,一旦傳出去沒法解釋來路。 不過王狀元隨口一句話倒是讓他有了新想法:自己不光可以往82年帶電影片源,也可以帶電視劇片源嘛。 《敵營十八年》在80年就上映了,這是根正苗紅的革命劇,跟這時代老百姓的審美觀很契合。 還有什么電視??? 他撓撓頭想不出來,現(xiàn)在大陸的電視劇還比較少,得回頭找曹大旺和余軍問問,這師徒兩人是電影迷、電視迷。 想起這兩人他拍拍頭。 自己手里照相機(jī)多那可以賣給這兩人啊。 他們倆那么喜歡照相機(jī),尼康f-3太貴,他們肯定買不起,但自己可以賣給他們海鷗、鳳凰等品牌的低端系列,那就不貴了,一兩百塊他們還是有的。 而王憶這人不貪心。 在82年賺錢要謹(jǐn)慎,一兩百塊的慢慢積攢也夠他用了。 事情就這么愉快的決定。 又有了來錢新路子,他便愉快的來了一套太極拳。 王狀元拎著水桶回來,進(jìn)去給漏勺倒飲料:“漏老師,喝一碗酸梅湯去去熱吧,你這里面真熱?!? 這個向來桀驁的小子竟然給自己送來飲料還叫自己老師,漏勺有些受寵若驚了:“呀,皮鞋現(xiàn)在有文化也有禮貌了啊?!? “不過你能不能換個稱呼?什么叫漏老師啊!” “不能。”王狀元哈哈笑,又面向大迷糊,“來,迷糊老師。” 大迷糊不在乎他叫什么,直接遞給他一個盆子。 王狀元驚呆了。 等他從大灶里出來,一白塑料桶的酸梅湯只剩下小半了…… 很快歡聲笑語響起,學(xué)生們?nèi)宄扇旱膩砩蠈W(xué)。 他們拿著碗筷來排隊領(lǐng)飯,前面學(xué)生一看頓時激動的喊:“是白面餅,今天早上有白面餅吃,燴大餅!” “韭菜羊湯燴餅,可好吃了?!? “啊我知道了,那個餅是王老師在飯店里買的,我娘去吃過,她說飯店里羊湯泡這個面餅可香了……” 學(xué)生們躁動起來,紛紛伸長脖子往大灶里看。 從王憶的角度看過去:卻只見一堆人的后背,頸項都伸得很長,仿佛好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 魯迅大爺牛逼。 這描述可謂是太逼真了! 大熱天的吃燴餅其實并不舒服,奈何燴餅太香了,學(xué)生們吃的滿頭大汗然后心滿意足。 后面教室里全是‘噓噓’的吹氣聲,然后是‘嘶嘶’的倒吸涼氣聲。 王憶趁著學(xué)生們吃飯,他挨個給各班級的黑板上寫下了一首詩: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jié)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復(fù)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這是漢樂府詩作《長歌行》,詩里有陽春、秋節(jié),但相傳是夏日所做,所以用來夏至日教課也不錯。 他給詩中的疑難字寫了拼音,然后學(xué)生們的誦讀聲便在熾烈的陽光下飄蕩起來: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fù)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王憶上午教書,臨近放學(xué)時間他讓學(xué)生們做題——六月下旬了,小學(xué)的期末考試快要來了,學(xué)生們必須得使勁刷題。 然后他自己出門準(zhǔn)備架起太陽能灶。 本來他是準(zhǔn)備昨天架起來的,給社員們燒水做飯,可是昨天天氣陰沉,一天沒有陽光,于是他便放棄了架設(shè)太陽能灶的想法。 這樣今天大晴天,正好可以讓太陽能灶發(fā)揮威力。 他出門的時候碰上了王向紅,王向紅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今天這天不愧是夏至日,真熱啊?!? 王憶說道:“對,確實熱,不過熱有熱的好處,支書,走,我領(lǐng)伱看個好東西?!? 王向紅下意識問道:“什么好東西?” 然后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笑了起來:“哈哈,是不是禮拜天晚上你說的那個好東西?到底是什么好東西?不是昨天給看看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