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王憶看到連呼好家伙,這娘們挺狠,鳩占鵲巢啊! 老人行動很不方便,雙腿走不太動路了。 于是郭嘉上去攙扶他,然后進主臥想打開一個三斗柜。 三斗柜上鎖了,他還打不開,便生氣的說:“小燕,鑰匙呢?你不是跟我說鑰匙丟了嗎?那你怎么……” 莊滿倉搖了搖手銬,小燕如喪考妣,從褲子里面掏出一串鑰匙。 三斗柜打開,里面一層層的都是瓷器,瓷碗、瓷盤、瓷杯子,瓷人瓷馬瓷物件,每一件看起來均為相當精美。 他掃了一眼后生氣的說道:“7501瓷少了好幾樣,里面有個偉人瓷像呢?那偉人瓷像呢?” 小燕垂頭喪氣的說:“讓我哥要走了。” 說出這話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然看向莊滿倉三人說:“同志、同志們,我哥你們認識不?他叫黃希坤,是大碼公社曹園生產隊的隊長!” 莊滿倉問道:“這個黃希坤跟你盜竊主人家的財物有什么關系?” 小燕說道:“他教我的,他說、我哥說我守著一個金庫不會用,他讓我偷偷搗鼓這些東西……政府,我不知道這是犯法的,我坦白從寬,能不能讓我坦白從寬?” 老人盛大貴繼續開其他的櫥柜,越開越生氣: “我的金戒指呢?我祖上傳下來的金戒指怎么也沒了?還有個金墜子和一些銀元,讓你偷走了?” “唉,你說你、你怎么這樣!我給你一個月開資二十五元,你要是嫌少你跟我說,你怎么能偷家里東西?” “這里面的日記本嗎?黃小燕我日你娘!我的日記本呢我好幾個日記本呢!” 黃小燕畏畏縮縮的說:“我賣了,有一次來了個收紙的,我給賣掉了……” “你——你!”盛大貴氣的兩眼發黑,捂著胸口直挺挺的往后摔倒。 三個干警趕緊沖上去,又是順氣又是掐人中。 盛大貴總算緩過來,哆嗦著手指指向黃小燕,哆嗦著嘴唇說道:“你氣死我了!讓你氣死我了!我真是造孽、造什么孽!為什么會請你這樣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來當保姆!” 他又扭頭看向莊滿倉,淚如雨下:“公安同志,你們要給我做主啊!” 莊滿倉安慰他道:“老同志你先別難過,你說說你的筆記本是怎么回事?里面寫了什么東西嗎?” 盛大貴正要說話,又止住更咽說道:“唉,沒寫什么,就是、就是我以前記下的年輕時候的往事。唉,丟了就丟了吧,可是我的金子呢?我的金子和銀元怎么辦?” 聽到這話王憶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的胡茬。 老爺子沒敢追問日記本,應該是跟日記本里記載的7501瓷制作工藝有關,他顯然是知道保留這工藝流程是違反廠規的行為,所以不敢讓官方知道。 莊滿倉怒視黃小燕:“金子在哪里?” 黃小燕惶恐的說:“金子被我賣了,賣給金鋪了。” 王憶聽到這話挺詫異的:“現在城里黃金可以自由買賣啦?我怎么聽我們生產隊說私人買賣黃金違法?” 莊滿倉簡單的介紹道:“80年以前違法,80年可以買賣了,不過主要是以收為主,國家改革開放需要外匯,黃金可以創匯。” 他又對盛大貴說:“大叔您放心吧,我們帶著他去把您的黃金給贖回來——你什么時候賣的?” 后面這句話自然是問黃小燕。 黃小燕小聲說:“今年過了年賣的。” 盛大貴氣的甩手臂:“你這個女人呀、你這個女人!你怎么能這么做!你怎么把我爹娘留給我的念想給賣了?你喪良心啊!” 他指著黃小燕面向干警們哭訴:“同志們、同志們啊,你們說這女人怎么這么沒良心?” “她是欺負我腿不好不能出門、欺負我沒有家里人了,她這叫干什么?她這叫吃絕戶!” 莊滿倉鄭重的說道:“老人家你別難過,國家會為你做主的。” “而且你曾經是勞動模范、先進工人,我看你還獲得過你們廠的五一勞動獎章,你這樣的老功臣國家更不會不管你。”郭嘉補充道。 剛才老人翻閱抽屜的時候他們都看到了里面的東西,里面有不少獎章、大紅證書和照片,墻上也貼著玻璃框裝裱起來的獎狀。 其中最大的一張獎狀上有兩面紅旗中間是個紅五星,一圈的鮮花,然后中間寫著—— 盛大貴同志:評為1972年度勞動模范,以資獎勵。 王憶看落款,下面是瓷都政府。 莊滿倉讓郭嘉留下陪同老人,他和城南分局的同事押著黃小燕去金鋪。 王憶本想留下安慰老人,可是他手里還有老人的兩個瓷杯,這讓他一時之間有些糾結,不知道是不是要跟老人坦誠然后把瓷杯還給人家。 這樣有點爛好人了,畢竟那瓷杯他沒偷沒搶是用糖換來的。 可那終究屬于贓物…… 他感覺不好抉擇,便灰溜溜的跟著莊滿倉去看熱鬧。 現在黃金可以私人交易,但金鋪是國家單位,整個翁洲只有一家,就在市中心。 金鋪門頭不大,門口衛兵荷槍實彈,而且槍不是挎在后背,是直接端在手里。 門口上頭貼著紅紙黑字的標語:出售私人黃金,支援國家建設。 經歷過前些年的動蕩,現在老百姓對黃金這種貴金屬是敬而遠之,所以金鋪生意慘淡,他們進去后只有一伙人正在柜臺嚷嚷: “……同志你再給仔細看看,這真的不是黃金?我們在家里咬過的,就是黃金呀。” “真的是金餅,我家老輩留下的,藏在壇子里埋在地下剛挖出來,同志你肯定看走眼了!” 王憶聽著聲音有點耳熟,他湊過去看,從幾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人里看到了兩個半熟悉的面孔: 多寶島李家莊的兩個民兵,李巖華和李巖松! 當初他去多寶島看電影的時候和李巖華認識,后來又在紅樹島查偷鳥行為時候見過了李巖松,這兩人是親兄弟倆,所以都算是半認識。 不太熟。 李巖華偶然一扭頭看到了王憶,頓時驚喜:“哈,王老師?” 王憶跟他們打招呼:“李同志。” 李巖松被他收拾過,看到他后沒給好臉色。 不過他看到王憶跟兩個干警親密的站在一起后,又勉強露出了個笑容。 而兩人身邊穿西裝、打領帶的四個人見到干警后的反應便比較有意思了,他們或者低頭、或者扭頭,都趕緊轉移了目光! 有問題! 莊滿倉可是老干警,他腦瓜子轉的不夠快,所以在這個缺乏高精尖破案工具的年代破案率低,一直沒能立功晉升。 但他是偵察兵出身,眼力勁一等一的厲害,頓時發現了四五個人的異樣,然后給身邊的同事打了個眼色。 他同事悄悄地走到了幾個西裝男的身后。 西裝男們更不自在了。 莊滿倉問王憶:“王老師,你跟這幾位同志認識?” 王憶指向李巖華兄弟說:“我認識這兩位同志,他們都是多寶島的民兵——咦,你不是民兵隊的教官嗎?” 莊滿倉說道:“他們不是我隊里的。” 李巖華趕緊說:“我和我大哥是張生活教官隊里的民兵。” 莊滿倉點點頭:“哦,你們是老張的兵,這幾位穿的花里胡哨的同志是怎么回事?” 李巖華說道:“他們是我們朋友,我們這不是在家里挖到了金餅嗎?然后他們懂行,我們兄弟倆就找他們幫忙看看。” “唉,結果不是金子的,是鍍金的,唉!” 一個穿白西裝的男子笑道:“李老大,我們跟你說過的嘛,這真的不是金子,我們做買賣童叟無欺的,領導同志們就在這里,誰敢違法呀?不敢違法的嘛!” 另一個穿格子西裝的男子也對柜臺里的師傅說:“老同志,這不是黃金更不是純金,就是一種鍍金的金屬而已,對不對?” 那師傅點點頭說:“對,不是黃金,應該是鎢金。從密度和質量上來說應該是鎢金,鍍金的鎢金,跟黃金差不多但兩個價格可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白西裝搖著頭笑道:“反正不是黃金,我這個上手就摸出來了,結果跟我這兩位朋友說,他們還不信我呢。” 李巖華嘆了口氣。 李巖松更是面色不善的說:“祖宗們干啥呢,弄些鍍金的破玩意兒糊弄后人?行,算他們狠,今年過年給他們墳頭燒報紙,不給他們燒黃紙了。” 兄弟兩個跟王憶告別,怏怏不樂的轉身而去。 莊滿倉押著黃小燕去了柜臺,詢問她之前出售黃金的情況。 還好金戒指和金墜子依然在,或者說還沒有交付給國家,而是被送進市里銀行金庫了。 國家之所以這么安排就是為了避免他們今天這種事。 現在小偷猖獗,很多黃金來路不明,所以金鋪收了后有一個等待期,過了等待期的黃金才會被銀行送往黃金冶煉廠。 這樣事情比較好辦,公安局抓捕黃小燕,然后由單位出面發申請書,用原價錢把金器買回來還給盛大貴老人。 他們回去后把情況跟老人說了說,老人一聽父母留給自己做念想的金器還能拿回來大為激動,沖他們敬禮道謝。 莊滿倉急忙回禮,說道:“老同志你不必感謝我們,人民公安為人民,教員同志的戰士永遠記得他的叮囑,我們為人民服務!” “好,好啊!”盛大貴激動的點頭。 然后他又失落起來:“唉,這個小燕啊,她雖然手腳不干凈又愛享受,可是、可是她干活挺麻利的,照顧我照顧的挺好,這下子她被抓了,我可怎么辦?我不能等死吧?” “你沒有子女?”莊滿倉問。 盛大貴苦笑一聲:“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娘家是江右山區的,她們坐驢車回去,驢驚了,連人帶車一起拖進了山澗!” 他從床頭摸索過一個相框。 相框里是老式的黑白照,上面有兩個穿列寧服的中年男女坐在一起,兩邊各有一個孩子、婦女膝蓋上還抱著一個孩子。 莊滿倉頓時嘆了口氣。 鐵漢柔情。 王憶想了想問道:“老同志,您給保姆開資是25元?然后住您這里是吧?吃喝怎么解決?” 盛大貴說:“我給錢和票——我有退休金,每個季度有綠本子,吃商品糧,保姆去買,然后我們一起吃。” 王憶說道:“要不然我給您找一個保姆試試?絕對勤快、絕對手腳干凈。” 盛大貴懷疑的看向他,問道:“你也是警方的同志?” “這是一位人民教師!”莊滿倉介紹道,“他是一位品德高尚、操守正派的好同志,實際上發現了你保姆有問題的就是他……”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