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王憶一愣。 你這孩子關(guān)注點(diǎn)怎么這么奇特？ 他想給好娃好好解釋解釋，這時候孩子奶奶拿過雞蛋看了看遞給好娃說：“去，給你娘送過去，今天用鮮雞蛋給王老師炒香椿吃，鮮雞蛋好吃，最好吃?！? 好娃說道：“對，鮮雞蛋最好吃，以前家里鮮雞蛋都不吃，要攢著給我賣了娶媳婦?！? 好娃的奶奶笑道：“別說些讓王老師笑話的話，哈哈，王老師，咱農(nóng)村人沒辦法，都是這樣的?！? 王憶說道：“這笑話什么？雞屁股銀行嘛，誰家不是這么過日子？” 招弟點(diǎn)點(diǎn)頭說：“嗯，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我家以前攢半個月雞蛋，能攢上四五把呢，到時候讓我爹拿去公社趕集賣了或者去供銷社跟人換點(diǎn)東西，就這樣過日子?！? 老太太笑吟吟的一起點(diǎn)頭，又打聽著問道：“王老師，我老婆子也出不去門，就是聽人說你在城里找了個對象？長的又好成分又好，來生產(chǎn)隊給干活也給學(xué)生送吃的送鞋？” “什么時候領(lǐng)著讓我們看看，我們?nèi)ゲ涣酥鲘u，好幾年沒看見新媳婦了?！? 王憶說道：“行，以后來了我領(lǐng)她過來逛逛?！? 娶媳婦在農(nóng)村可是一等一的大事，生孩子、蓋房子、娶媳婦、打墓地，這就是農(nóng)村人的人生四大事。 這四件事里生孩子、娶媳婦、打墓地又是人人一輩子躲不開的三件事，平日里社員們攢錢都是在為這三件事做準(zhǔn)備。 老太太平日里一個人悶壞了，家里人要么忙干活要么忙著玩，沒人愛聽她的嘮叨。 這樣王憶坐在她旁邊把她高興的不行，便借著雞的話題跟王憶說起話來： “前兩天孩子媽回來說，說王老師你要給家家戶戶多養(yǎng)幾只雞？咱天涯島的海是窮海，海灘少、海貨少，這樣能養(yǎng)活的了嗎？” 王憶說：“能，嬸子你看著吧，咱生產(chǎn)隊不是有個社隊企業(yè)然后安排了一支銷售隊嗎？以后再設(shè)置一個養(yǎng)殖隊，養(yǎng)殖隊就負(fù)責(zé)養(yǎng)白羽雞。” “這樣家家戶戶自己養(yǎng)下蛋雞，生產(chǎn)隊還給社員們養(yǎng)了吃肉的雞，到了冬天咱大鍋燉雞肉，隔著幾天就燉一次?！? 老太太聽了這話笑的合不攏嘴：“那可不敢想、不敢想，咱生產(chǎn)隊還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呢，這得是皇帝日子?！? 王憶說道：“放心吧，嬸子，好日子都在后頭呢?！? 老太太拉著他的手說：“你有本事，你說話我們都信，不過咱養(yǎng)雞不圖吃肉，多生蛋，要是能養(yǎng)的了就讓它們多生蛋。” “養(yǎng)雞生雞蛋是好事，我娘家的妹妹在大碼公社，她們公社海里富，撈到了小魚小蝦不去賣，回來養(yǎng)雞養(yǎng)鴨子，她們養(yǎng)得起。” “我妹妹養(yǎng)了十多只老母雞，到了夏秋雞愛下蛋了，兩三天就能攢一把雞蛋，幾年功夫你說她就把給孩子娶媳婦的錢攢起來了，三個兒子都娶上了媳婦，你說她厲害不厲害？” 王憶欽佩的說：“這個確實厲害?！? 老太太笑道：“所以咱要是也能養(yǎng)十幾只雞，咱不也一樣能給孩子娶上媳婦嗎？” 好娃趴在老太太背上說：“奶奶，養(yǎng)十幾只雞，我就天天吃一個雞蛋。” “吃，吃?！崩咸?，“你在學(xué)校好好念書，考試能考一百分就能吃雞蛋?！? 王憶說道：“咱老百姓要吃個雞蛋也不容易?！? “不容易，那可是不容易。”老太太說，“雞蛋都是要換油鹽醬醋的，不換的話就把錢攢起來，生產(chǎn)隊又開資不了幾個錢，咱生活花費(fèi)全靠雞屁股了，平時一家人誰都舍不得吃一個雞蛋?！? “大膽家的鳳丫，那時候剛嫁進(jìn)來的時候大膽他爹就說，你只要生出帶小雞的娃子來，那坐月子的時候一天給你獎一個雞蛋?！? “鳳丫爭氣，頭胎就是狀元那個小牛犢子，可是大膽他家攢的雞蛋不夠，都做了紅皮雞蛋送咱社員了，他家留的雞蛋不夠，只給鳳丫吃了三天便沒了?！? “這可把鳳丫氣的，沒少叨叨她公爹，還是支書把他戰(zhàn)友給送的兩斤麥乳精給她吃，算是把這事給平下了?！? 王憶聽到這話便笑。 看來支書要平事也是全靠往外掏東西。 這樣來看自己手段還行。 自己還不用非得送東西呢，有時候拿出老師的權(quán)威就能平事。 這樣他暗自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們王老師太厲害啦！ 飯出鍋了，糊的金黃色大餅子——這是看王憶來家里吃飯，黃小花特意把規(guī)格提高了一點(diǎn)，平日里她們自己吃的餅子還不是這種玉米面混豆面餅子，她們是玉米面混高粱面！ 王憶吃過高粱面餅子。 說句矯情的話，那東西拿22年喂狗狗都不愛吃，它是真的不好吃！ 黃小花把王憶送來的豬油小心翼翼拿出來，精心舀了一勺油進(jìn)去準(zhǔn)備下蔥花雞蛋，想了想又舀了半勺進(jìn)去。 雞蛋炒香椿，用油少了不香。 不過新鮮的海養(yǎng)雞蛋是真的香，很快便有香味往外鉆，好娃又饞又餓肚子里咕嚕咕嚕叫。 王憶招招手把來弟叫過來，說：“你去找大迷糊，跟他說從門市部柜臺下的箱子里摸一根火腿、一片臘肉過來。” 來弟立馬歡快的跑出去。 很快她又回來了。 王憶驚呆了：“你跑這么快？” 難道島上要出一個東方神鹿？ 結(jié)果來弟說：“王老師，小秋阿姨來找你了，她……” “我草！”王憶一聽這話當(dāng)場爆粗口，趕緊站起來問，“是小秋阿姨來了？在哪里？在碼頭？” 來弟點(diǎn)頭：“嗯，他們剛來，跟那個郵遞員叔叔一起來的，我看見了就知道他們來找你的，趕緊回來了?！? 王憶對黃小花說：“嫂子我不在這里吃了，小秋來了，我回去看看?！? 老太太招呼說：“王老師，是你對象來了？不嫌棄的話領(lǐng)過來坐坐吧，家里飯菜都準(zhǔn)備好了，一起過來吃飯吧，讓我們老兩口也看看咱島上新媳婦?！? 黃小花出來說：“王老師你別管我婆婆，你去忙吧?！? 她又對老太太說：“咱家里吃大餅子，人家小秋從城里來一趟，怎么能招呼人家吃這個？” 老太太弱弱的問：“苞米面混豆面的餅子還不好吃？那城里也不能頓頓的精米飯白饃饃吧？再說咱家里不是用油蒸了魚鲞又做雞蛋炒香椿嗎？這多好的菜?！? 黃小花還要說。 王憶擺擺手說道：“嫂子你繼續(xù)忙吧，我領(lǐng)小秋還有張郵遞員一起過來，你家里不嫌棄我們?nèi)丝诙嗑托?。? 一聽這話黃小花很高興，擦著手說：“不嫌棄不嫌棄，你看你這話說哪里去了？我是怕人家城里的嫌棄我家，你看又窮又亂的。” “給你丟人呢?！? 她不大好意思。 但打心眼里歡迎秋渭水來做客。 王憶還沒有帶著秋渭水在隊里任何人家里吃過飯，第一頓飯就來她家里吃，這事多有面子？ 于是王憶跟她說了句‘別這么說’，然后拔腿去碼頭。 這時候秋渭水、張有信他們剛上船。 來的不止他們兩人。 還有葉長安！ 看見葉長安王憶呆住了。 大領(lǐng)導(dǎo)也來了？ 這領(lǐng)著大領(lǐng)導(dǎo)去吃糊餅子可就不太好了…… 秋渭水看到他后高興的揮手：“在這里、我們在這里?！? 葉長安沒好氣的說：“不用吆喝，人家看見了，人王老師又不戴眼鏡，還能看不見咱這大活人？” 王憶聽到他的聲音詫異的看來他一眼，幾天沒見嗓子啞了，看來咳嗽的更厲害了。 他快步趕過去先問候老爺子又問秋渭水：“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 秋渭水說：“昨天回來的，然后我爺爺今天請了個假，不去上班了，先來你們生產(chǎn)隊一趟?！? 王憶說道：“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呢？” 秋渭水疑惑的看向他問道：“還要提前說嗎？你不歡迎嗎？” 王憶說道：“怎么不歡迎？是沒做好準(zhǔn)備！我這、我不是怕招待不周嘛！” 秋渭水說道：“沒事，我爺爺又不是來療養(yǎng)的，哪有什么招待不周？再說我們還帶著吃的呢?！? 她舉起包來給王憶看，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鼓鼓囊囊。 王憶只好給跟上來的來弟說：“你回去跟你娘說，除了小秋阿姨還有別人來了，我們先回去吃飯，就不去你家了?！? 來弟小聲說：“去吧，我奶奶都去換衣裳了，我娘說殺一只雞，她這會把雞都?xì)⒘四亍！? 殺一只雞…… 這可是漁家待客最高規(guī)格了！ 葉長安咳嗽了兩聲問道：“怎么了？吃飯問題不好解決？” 王憶無奈的把實情說出來。 結(jié)果老爺子聽完后不太高興了：“王老師你是教員，家訪是正常的事，可你怎么能趁著晌午頭去人家家里？這是不是想要混一頓吃喝？” 秋渭水小聲問：“爺爺，咱也是晌午頭來人家家里！” 葉長安淡然道：“咱是因為跟小張同志一起去送信，耽誤了時間，其實咱大清早就出門了。” 還是來弟機(jī)靈，她是幾個姐弟中最機(jī)靈的一個，一聽葉長安和秋渭水的話便明白了他是要批評王憶。 于是她很護(hù)犢子的上去張開一條手臂擋住王憶對葉長安說：“你說的不對，王老師才不去混吃喝，王老師管我們吃喝。他去我們社員家里都會拿好吃的，我們社員都愿意讓他去玩，家家戶戶歡迎他！”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