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王憶說道:“班副就帶體育和勞動兩門課,體育課很簡單,我會給你出教學大綱的,其實就是帶孩子們運動,培養一下運動興趣。” 孫征南點點頭。 徐橫嘀咕道:“班副你老毛病犯了,王老師不是咱的首長,你不用把他的話當命令!” 孫征南平靜的說道:“咱們現在待在島上休養確實沒什么事,那就聽從王老師的安排便是。” 徐橫說道:“那我自己坐船出去打聽班長的家屬,我不在這里閑待著。” 王憶說道:“你們班長的信息已經給我們支書了,我們支書正在發動社員們通過親戚關系調查他家屬的下落,你自己去查能查到什么?能查的比我們那么多親戚還要有效?” “再說了,你們想想,你們查班長家屬的事已經持續一些日子了,為什么查不到?很顯然嘛,他們故意躲著外人呢,故意藏著呢,你倆在我們fh縣人生地不熟的,這能查到什么?” 徐橫沮喪的嘆了口氣。 他摸了摸褲兜掏出煙盒,里面空空蕩蕩。 王憶直接扔出一包大前門:“抽這個。” 這是滬都卷煙廠生產的大前門,標志是個紅色城門樓子,矮墩墩的一個煙盒,標志左邊是‘吸煙有害健康’,右邊則是‘二十支裝’。 徐橫接過去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前門啊,好煙,這煙夠勁。”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現在是在王憶身上又吃又拿,就認命了:“我選常識課吧,語文算術我不行……” “那就再加一個思想品德,給學生們加強一下愛國主義教育!”王憶幫他做出體面的選擇。 徐橫咂咂嘴。 躺平任草! 這樣子王憶的教學工作一下子輕松許多,他多了兩個幫手,雖然都是野路子出家,不過孫征南和徐橫做民辦教師沒問題。 一個是教體育、管勞動,這個不存在教壞學生問題。 另一個好歹是高中生,現在外島多數民辦教師都是初中生,不管從學歷還是學識方面徐橫教常識課和思想品德課都夠用。 主要是這兩門課很水,王憶打聽過了,水花小學的教師都是照本宣讀…… 這樣當上午十點多鐘兩位放映員來到學校時候,他就可以直接離開課堂了,兩位新任教師和助教們聯手指導一群小學生壓力不大。 上禮拜四晚上天漆黑,王憶沒看清兩個放映員的面貌,今天他們來了島上他才看清,一個年紀大點約莫是四十來歲,一個年輕也就二十多歲。 兩人手里各提了個網兜,看見王憶尷尬的打招呼:“王老師,您好,咱們又見面了。” 王憶也尷尬。 他當時就是受了氣一時氣不過嚇唬兩人,怎么兩人還真害怕了來找他道歉? 這膽子也太小了吧? 他這人牙口不好,吃軟不吃硬。 人家放映員既然帶禮物上門了他就熱情款待,很主動伸出雙手去握手。 年長的放映員跟他先握手,兩人四手相握、雙眼相對,表現的都是熱忱而客氣: “王憶同志您好,我叫曹大旺,原來您是天涯小學的教師,真是巧了,年輕時候我也是縣二小的教師!” 王憶使勁抖動手腕,笑道:“是嗎?哎呀,太巧了,那我叫您曹老師吧?您怎么離開教師隊伍了呢?” 曹大旺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簡單來說是這樣。68年吧,68年夏天我參加縣里的暑期教師學習班,然后縣委宣傳部和縣文衛辦公室的領導便找我談話,說縣里要成立流動電影隊——那時候還不叫電影站,叫流動電影隊。” “領導說組織上要挑選年紀輕、學歷高、出身好、有培養前途的人擔任電影放映員,經過研究決定錄用了我。” “既然這是組織決定,我二話不說就服從了這個決定,但我當時不會放電影呀,于是去甬城考試,錄取后又去錢塘學習半年,這樣正式開始了電影放映隊的工作!” 王憶恍然:“原來是這樣。” 曹大旺感嘆道:“那時候要做電影放映員很難,因為咱們fh縣還沒有放映隊呀,我們沒有師傅,只能去外地學習。” “現在好了,你是我師傅,我跟著你學習就行。”年輕人笑道。 他趁機插上句話,然后跟王憶握手:“王老師,我叫余軍,那天我情緒不對、服務態度不好,我今天要向你道歉!” 王憶使勁握手說:“不要這么說、不要這么說,當時怪我,沒有通知你們就去查看你們的機器,實在是太抱歉了。” “不不不,怪我應該怪我。”余軍一臉內疚的樣子,“是我沒有端正自己的服務思想……” “算了咱不說這個了。”曹大旺居中說和,“老話說的好,不打不相識,咱們要是沒吵起來也成不了朋友。” 余軍笑道:“對,我師傅說的對!” 王向紅說:“曹同志,快帶上你徒弟進來坐,哎呀你也是有幾年沒來了,昨天你突然來了我都一時沒認出你來。” 電影放映隊肯定是上過天涯島的,不過具體哪年上的就不好說了。 雙方本身沒有利益沖突也沒有本質矛盾,這樣一方有心來示好、一方見好就收,所以相見后表現的都非常熱情,根本不是起過沖突的樣子,而是老朋友、老同學、老戰友相見。 王向紅又幫忙搭話,所以進入大隊委后聊的很開心。 聊著聊著話題又聊回來,余軍終究是年輕人,壓不住性子。 他有些抱怨的說道:“王老師,那天的事其實不怪咱們,首先事情是因為我發火在前而引發,可我的火氣是多寶島那三個生產隊給造成的。” “你知道,咱外島生產隊條件較差,沒有旅館沒有食堂,我們吃住都要靠群眾安排。” “我們電影站是為人民服務,吃住跟隨群眾,群眾吃紅薯飯那我們也吃、群眾喝野菜湯那我們也可以喝……” 聽到這里王向紅忍不住笑了:“你這同志說的不實在了,一直以來你們放映隊都是香餑餑,哪有生產隊讓你們吃紅薯飯?怎么著也得給你們籌備一桌大魚大肉。” 他這話說的還是矜持了,實際上生產隊為了招待好放映員不光照顧好吃喝,還給送禮,放映員離開的時候肯定是大包小包,什么雞蛋鴨蛋蝦米蝦干魚鲞,怎么著也得帶兩包。 而他是很看不慣這種行徑的,所以從不主動邀請電影放映隊上島,再說這還得花錢呢,天涯島生產隊沒閑錢。 王向紅一句話鬧了師徒倆一個尷尬,曹大旺瞪了徒弟一眼,暗道你他么腦子里差點事啊,在王向紅這樣的老革命面前你扯些有的沒的這不是自找不愉快嗎? 他便接話說道:“王支書說的是,但我可以以黨性保證,我們沒有主動去要各生產隊安排好飯好菜,都是各生產隊主動來招待我們,我們也很感激這件事。” “如果生產隊不款待我們那也沒事,可多寶島方面當時給我們通知說不要帶干糧了,他們已經給準備好了酒菜,去了飽餐一頓放電影就好。” “可是呢?唉,我們去了才發現被晃了,島上三個村委沒人管我們!這是不講誠信的呀,我們又沒帶干糧,只能餓著肚子干活,所以大軍心里難免有些火氣!” 王憶說道:“原來是這樣,那這事擱誰身上誰沒有火氣?” 余軍年輕氣盛,王向紅的話讓他有些不舒服,忍不住說道:“王支書,您有所不知,我們放映員接受各生產隊安排的飯局也是有苦衷的,我們現在的待遇跟68年流動電影隊剛成立時候是一樣的!” “我們的待遇除工資和勞保物品的發放之外只有個補貼,每下鄉放映一天,一人給補貼五角錢,如果碰到刮風下雨的不能去放映,那補貼則只有一角錢,只給個出勤費!” “還有個伙食補貼,一天是五角錢,早上和晚上是一角五分錢、二兩五的糧票,中午是兩角錢和五兩的糧票。”曹大旺補充道。 余軍急忙說:“對,可是這都是82年了,這補貼夠干啥的?哪怕我們一個月三十天出全勤,補貼也才三十元錢!” 王憶正要捧哏,王向紅叼著煙袋鍋說:“三十元的補貼不少了,我們隊里強勞力一個月也就是賺個三十元,再說了,你剛才也說了你們還有工資,你們工資多少錢呀?” 一聽這話,曹大旺師徒坐不住了。 王憶這邊要鼓掌。 蓋了帽了,我的老卑鄙! 我這邊跟人家和解了,你這邊又要跟人家干起來啊? 曹大旺終究是老江湖,他說道:“王支書呀我的老支書,你不要光看我們收入,還要看我們支出!” “不說養家糊口只說我們工作支出,我們每次下鄉放電影都要帶上一堆的東西,這些東西一旦壞了我們是有連帶責任的,要相應扣錢賠償的!” “我舉個例子,電影放映機一旦損毀,我們放映員就要扣除三十元錢,等于一個月一分錢補貼都沒有!” “而電影放映機損壞這種事可不是罕見的,光我這些年就至少被罰過十回了,每次我們要來外島放電影都提心吊膽,生怕碰上大風浪讓電影放映機進了水,它是金貴機器,一旦進水就要壞!” 余軍說道:“一點沒錯,現在我們電影站倉庫里有十幾套的電影放映機,全是我們電影站賠出來的。” 王憶問道:“這些電影放映機不能維修嗎?全堆放在倉庫里多可惜呀。” 曹大旺搖頭說道:“修過,能修肯定要修好繼續用,這些都是修不好的,只能報廢入庫進行閑置。” 王憶心里一動,問道:“那它們最終要怎么處理?” “怎么處理,就是扔庫里唄。”余軍隨意的說,“總不能賣破爛吧?賣破爛那不值錢,我們都是扔庫里當配件用,有時候新機器壞了個小配件就去上面找,它們多數是通用的。” 聽到這話王憶來興致了,他微微一笑問道:“既然這些廢舊機器已經沒用了,那你們單位能不能賣我們生產隊一臺?我學過機械維修,想嘗試著看看能不能修一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