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最后一抹余暉要落入海下了。 王憶站在海岸邊遙望西方天際。 太陽是要回到歸墟了嗎? 回頭看紅樹島,春日下島嶼翠綠中透露著點點殷紅,最后的晚霞溫柔而嬌媚,灑在島嶼上,落在紅樹上。 往海里看,跌宕起伏的波浪沖擊而來,卷在他腿上,帶來一陣的清涼。 夕陽橙紅,海水也帶著大片的紅色,藍中透紅有著說不出的清新生動。 晚霞鋪滿山海,晚風帶浪拍打著海岸,大群的野鳥晚歸而來,給島嶼的樹林中增添許多活力。 見此王憶便感嘆:“如果要捕鳥,其實晚上才合適。還好外島人家用的多數是搖櫓的木船,晚上在海里行船危險,所以人們晚上不來,否則你們看海島晚上回來這么多鳥,一旦有人來下陷阱或者來狩獵,那鳥群得遭到覆滅性打擊!” 大膽搖搖頭:“不是,晚上沒人來捕鳥不是因為在海上危險,是在島上危險。” “以前晚上有的是人來島上捕鳥,可你晚上設下陷阱,捕到鳥后指不定讓誰給弄走了。有人帶著槍來打鳥,然后誤傷、誤殺了其他人,然后逐漸的大家晚上就不來了。” 在島上搜查的民兵逐漸歸隊,島上已經沒有被捕然后丟棄的鳥了,這樣王憶揮揮手,他們乘船返航。 船上鳥挺多,打死的大雁就有四只,其他大鳥還有白鷺和黑臉琵鷺。 黑臉琵鷺這鳥長的很個性,當地叫做飯匙鳥,因為它們嘴巴又長又扁平,就跟湯匙一樣,也跟樂器中的琵琶很像。 王憶記得這是一種牢底坐穿鳥,好像后來很少了,國家保護等級很高,沒想到如今被人隨便獵殺。 被獵殺的鳥中最多的還是中小型鳥,什么綠鳩、野鴨、水雞等等,洋洋灑灑可不少,得上百只。 還有一些鳥被剪掉羽毛或者受傷了,比如一只白天鵝、一只蒼鷹還有幾只野鴨、不知名野鳥。 漁船返回天涯島就是夜晚,剛入夜,不過島上人吃飯早,這會已經吃完飯出來在燈下做針線活或者進行燈下聊了。 碼頭上四盞燈都亮著,經過鋁箔紙燈罩的反射,光芒更亮,照的碼頭一圈亮堂堂。 王向紅蹲在碼頭上抽煙,照例等待著他們。 老黃也在這里,它的肚子已經大的讓它無法盤成一團,就橫著趴在碼頭上看向漁船來處。 漁船身影還沒有出現,它已經站起來搖擺尾巴了。 它聽見了王憶說話的聲音! 看見一行人安然歸來,王向紅松了口氣:“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王老師是去哪里忙了?” 王憶笑道:“去紅樹島了。” 王向紅疑惑的反問:“去紅樹島?噢,你們帶著槍去打鳥了?” 做出這猜測他頓時嚴肅起來:“大膽,你沒跟王老師前兩年政府發布的那個禁令嗎?” 大膽笑道:“我們沒去打鳥,支書你放心,咱不干違法犯禁的事,其實我們這次是去執法來著……” 碼頭燈下有不少外隊人,于是王東義用肘子碰了碰他的胳膊。 大膽便沖王向紅擠擠眼,說:“支書你讓去庫里弄點袋子箱子,咱先把船上的東西送校舍那邊去。” 死掉的野鳥要連夜處理進行風干,否則放上一夜后肉就不好吃了——這些鳥放血不干凈,一旦等血融入肉里,那肉即使做熟也有血腥氣。 王向紅跳上船一看,看見船里的諸多死鳥大吃一驚,但大膽給他暗示過了,他沒有多問,就讓燈下聊的王東喜去開庫拿袋子箱子。 死鳥裝袋子、活鳥裝箱子,民兵們肩挑背扛全給搗鼓上了山頂。 箱子打開,蒼鷹第一時間沖出來。 別看它斷了一只翅膀,可氣勢依然彪悍。 它揮舞著另一只翅膀就跟程咬金揮三板斧一樣,兩條粗壯的金色小短腿邁開四處奔跑,跑的可快了,翅膀掃來掃去把地面灰塵掃的干干凈凈…… 大膽讓其他民兵去處理死鳥,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給王向紅說了一遍。 王向紅聽傻眼了。 最后他沉思了好一陣,然后對王憶說:“王老師,你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等到其他生產隊知道你耍的花招,他們能不來找你麻煩?” 王憶說道:“這怕什么?支書,這件事我不是肆意妄為,我是有想法的。” 他掏出煙遞給王向紅,王向紅舉起煙袋鍋搖了搖,示意自己有煙抽。 于是王憶跟他并排蹲在聽濤居門口聊了起來:“支書,首先咱不是坑人,是政府確實下過禁令,對吧?想打鳥吃的在各自島上打就行了,出海打也行,這個咱管不了。” “但紅樹島不行,紅樹島的樹不準砍、鳥不準打,這是政府的法律法規吧?” 王向紅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法律法規,是政府當時下了個紅頭文件要保護紅樹島,好像紅樹島那個環境挺珍貴的,叫什么、什么紅樹林還是什么?反正咱外島就那么一個地方,連首都的大教授都來看過。” 王憶說道:“那總之政府要求人民保護紅樹島的生態環境和野生動物,對吧?” “對。”王向紅沒話說。 王憶說道:“所以咱沒違法,咱還響應政府號召了。然后這不是有兩個月的二十米水深禁漁期嗎?咱隊里的勞動力用不了,捕撈的漁獲不夠填工分,咱不是愁這件事嗎?” “不用愁了,咱把隊里閑置勞動力派出去,去圍著紅樹島轉悠、去響應政府號召抓這些破壞規定的人,沒收他們打到的野鳥。” “這樣咱不殺鳥,但可以源源不斷的收獲鳥,然后我來處理,給咱生產隊的社員補充補充油水。” “油水足了不生病、有力氣,等到二十米水深禁漁期結束,咱就可以甩開膀子大干特干!” 王向紅無奈的說:“王老師你畢竟年輕啊,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事唬的了他們一時可唬不了一世,一旦走漏風聲,咱生產隊就要成為整個外島的敵人了!” 王憶說道:“我沒準備唬他們,我準備明天就寫幾個稿子投遞給各大報社、舉報給縣委市委,把紅樹島的情況好好介紹一下子,讓領導們重視一下子,把保護紅樹島這件事重新推送到人民眼中。” 王向紅不是很理解他的想法。 在他看來王憶這么做就是得罪其他生產隊的人,因為除了天涯島,好像其他島上的生產隊都有人去紅樹島抓鳥改善家里生活。 不過他支持王憶。 因為王憶是在執行政府的規定。 當然實際上王憶是想從這方面下手試試能不能收拾了劉大彪,劉大彪犯得事跟紅樹島有關,而紅樹島有省里紅頭文件牽頭保護。 那如果劉大彪未來會因為獵殺、販賣島上珍稀鳥類而獲罪,他的努力就是值得的。 他正在琢磨這件事,王向紅又說了另一件事: “對了,你說起給縣委市委領導寫舉報信,那個禮拜四晚上你們去多寶島看電影的時候是不是跟放映隊的同志吵起來了?然后你說你要去舉報他們?” 王憶摳了摳腳說:“隨口說的……” “他們當真啦。”王向紅說,“他們今天來隊里找你,還提著禮物呢,然后得知你去城里了就說明天再來。” ??? 王憶臉上掛上了這仨問號。 什么情況? 王向紅也不知道什么情況,反正就說那兩個放映員留話說明天還會過來找他。 此時大灶里燈光亮起,民兵們在大灶里燒水收拾死掉的鳥。 一股子禽類褪毛時候特有的腥氣傳出來。 老鷹偶然間跑到門口看了一眼,然后當場坐在了地上! 因為它受驚后想倒退著逃跑,結果一個翅膀斷了身體平衡性不好維持,把自己給摔倒了…… 蠢笨蠢笨的,弄的民兵們哈哈大笑。 王向紅找人去扼守住山頂的路口,不讓來燈下聊的外隊人上來,否則消息傳回他們生產隊,那天涯島現在就會有麻煩。 王憶也有這個擔憂,他本想找老黃幫忙去守路口,結果老黃在他回來后突然忙活起來,忙活著在島上四處轉悠找干草,找到叼上來塞進野鴨子的窩里。 周六時候野鴨子的窩被它給拆了,它把打窩用的干草拖出來給秋渭水墊箱子了。 如今它又找干草給野鴨子打窩,看的王憶又是臉上掛了仨問號: 怎么回事?老黃難道成精了?它還知道給野鴨子進行拆遷賠償? 他正研究老黃,隊里有人來找他買糧食,說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了,連明天早上的飯都沒有了。 王憶開門市部給她提了二十斤玉米面又用雞蛋換了兩斤干面條,婦女喜滋滋的離開。 她出門偶爾一扭頭,說:“王老師,你們從哪里帶回來兩只白野鵝呀?哈,跑的還挺快?” 兩只活的白野鵝? 王憶奇怪的出去看,他記得自己帶回來的白天鵝里只有一只是活的,它左翼被鐵砂打掉了好些羽毛,而另有一只白天鵝落入陷阱里被他們放走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