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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結局(下)-《東都歲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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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內侍領著姜明霜到了一處黑燈瞎火的偏殿,扣了扣門環,立即有人從里面把門打開一條縫,一只眼睛往門縫外面瞅了瞅,一張口,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小六,怎么那么慢!差點就等不及你!”

    喚作小六的年輕內侍道了聲抱歉。

    那女子把門打開:“快進來......”

    女子這時才看見內侍身后站著的姜明霜,她身上裹著披風,兜帽遮住發髻上的裝飾,看不出來身份。

    她氣急敗壞地剜了小六一眼:“這是誰?你相好的?什么時候還帶個人出來,你知不知道輕重?”

    小六陪著笑臉:“姊姊,就通融這一回罷。”

    姜明霜默不作聲地看了看那女子,瞧著裝束應該是宮人。

    女子猶豫了片刻,搖搖頭道:“罷了罷了,趕緊進來。”

    說著把兩人帶到一間堆雜物的耳室里,命小六幫她一起把一張臥榻挪開,蹲在地上屈起手指扣了扣,其中一塊金磚發出空洞的聲響,那女子道:“就這里了。”

    兩人把磚起開,小六用手里的燈一照,下面隱隱綽綽是道梯子。

    小六扶著姜明霜先下去,然后對那宮人道:“姊姊也下去吧,我在這兒守著。”

    宮人搖搖頭:“你去吧,我留這兒,你有武藝,出了宮萬一遇上什么事還能支應支應,我跟著去派不上什么用場。”

    小六看了眼小心翼翼扶著梯子往下爬的姜明霜,對那宮人行了個大禮,低聲道:“姊姊的恩德小六來世再報。”

    宮人蹙著眉看了他一眼:“護好公主。”

    姜明霜順著木梯下到地下,發現里頭別有洞天。

    小六走在她前頭打燈,把一頭一帶給她牽住:“娘娘,您小心腳下。這條密道通往宮外,小皇子已經走了有一會兒,這會子應該已經上了馬車,您且放寬心,出了宮就好了。”

    姜明霜“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認得你,你是皇后宮里的。”

    小六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娘娘,奴婢不是有意騙您,奴婢......您信奴婢一回......”

    姜明霜抬眼看了看,那內侍大半張臉藏在黑暗中,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無端有種熟悉又安心的感覺,不由自主點了點頭——若是他有意要害她,她橫豎也逃不出去。

    小六松了一口氣:“娘娘您好走么?累不累?若是不嫌棄,奴婢背您走罷。”

    “沒事,我能走。”姜明霜推辭道,她想著她的阿寶在前方等著,便不覺絲毫疲累,兩條腿仿佛能永遠這么走下去。

    ***

    叛軍很快突入宣德殿,司徒鈞最后幾十名侍衛一個個倒下,最后一個死在他面前,頸上噴涌出的血濺了他一身。

    司徒鈞就在殿門被砸開的前一刻還想象著自己如何臨危不懼——即便是引頸就戮,他也要維持住帝王的威嚴,凜然地將那逆賊怒斥一番。

    可是死亡迫近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侍衛滾燙的血濺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韋氏的尖叫刺得他耳膜生疼,他后退幾步跌坐在地,抬袖抹去臉上的血,像個手足無措的稚童一樣嗚咽起來。

    沒來得及啼哭出聲,一柄大刀架在了他的脖頸上,司徒鈞冷汗淋漓,不敢再吭一聲。

    司徒顏沒有立即將帝后殺死,而是命人將他們送往金墉城關押起來。入宮之后,他立即派人包圍各個宮殿,對照名冊清點人員,很快便有下屬稟報,皇后所出的四公主、膝下三皇子、三皇子生母姜妃并數名內侍、宮人不知所蹤。

    司徒顏有些不悅,但并不十分憂懼,三皇子不過是個不滿周歲的嬰孩,如今大勢已成定局,憑著這點天家血脈又能如何,況且全洛京戒嚴,十二城門緊閉,他們根本逃不出去,只能找地方藏匿起來,只需加派人手細細尋查,總能將他們找出來。

    更讓他掛心的是涼州。

    七日后,司徒鈞下罪己詔,禪位于汝南王司徒徵,由世子司徒顏代父領旨。

    司空韋重陽在太極殿主持禪讓大典,擬定寶冊,群臣中只有鐘禪稱病不出,司徒顏未坐穩江山,礙于鐘家在世家中的地位,終究不敢輕舉妄動,遣黃門去鐘府探視慰問一番便罷了。

    禪位大典之后不出三日,司徒鈞與韋氏在金墉城中雙雙身染時疫暴斃。

    司徒顏雖入主宣德殿,但是涼州一日沒消息,他就一日名不正言不順,這回他先斬后奏私自攻入洛京,若是涼州之事生變,他阿耶必定不會輕饒他,大約不至于要他的命,但是他這世子之位是休想保住了。

    正思忖著,有黃門入內稟報:“啟稟殿下,廣平有八百里加急密函送到。”

    “呈上來,”司徒顏一邊拆信匣一邊問,“涼州還是沒消息么......”

    黃門正要回話,只見主人臉色一變,他的三弟司徒玟在冀州起兵,數日前已經打到廣平,據稱領兵之人是個無名小卒,卻屢戰屢勝,勢如破竹。

    ***

    司徒香不記得自己騎著馬奔馳了多久,她只覺得兩股火辣辣的疼,揚鞭的手幾乎舉不起來,然而她的心里有另一種疲憊。

    這一夜的廣平郡星月皎然,她已經能望見兵營黑黢黢的輪廓和星星點點的篝火——自小跟著她阿耶南征北戰,那是她熟悉的景象。

    馬蹄踏過,原野上升起小薊淡淡的香氣,有點似菊,讓她想起洛京的秋日,那時候滿城都是菊花,家家戶戶的園圃中似乎都栽著幾株,她第一次見到姜景義就是在那樣的秋日。

    很快到了壁門,她一拽韁繩,把自己的名刺交給兵士驗過,然后徑直策馬奔向主帳。

    她下了馬,想掀開帳帷去找他興師問罪,卻在距他一步之遙的時候踟躕了,見了他又能怎么樣呢?質問他為何恩將仇報?她救了他,又幫他隱瞞身份混入阿兄的營中,她現在能狠得下心揭穿他的身份么?若是狠得下心她也用不著來這兒找他對質了。

    門口的侍衛認得她,上前行禮:“殿下,來尋將軍么?屬下進去稟報。”

    “將軍歇下了么?”司徒香問道。

    “半個時辰前才安置。”那侍衛回道。

    “不必稟報了,我......晚些再來。”

    司徒香說著走到帳前,伸手把帳帷撥開一條窄縫,往里望了一眼。

    帳中一片漆黑,但是她仿佛看見了姜景仁熟悉的睡顏,心中有種得償所愿的充實完滿。

    她翻身上馬,出了軍營,任由馬帶著她漫無目的地走著,這回她不急了,馬渴了,把她帶到一條河邊。

    司徒香不知道這是什么河,她下了馬,牽著韁繩把馬帶到河邊,溫柔地摸摸馬鬃,解下佩刀放在河邊的石頭上,一步步地走進河中央,河水很冷,漸漸漫過她的小腿,膝蓋,腰,脖頸。

    司徒香回頭望了一眼軍營的方向,閉上眼睛沉入這無名的水里。

    ***

    入涼州以來,衛琇與司徒徵數次交鋒,這是最殘酷的一次。

    兩人都明白,已經到了必須決出勝負的時候。雙方主將親自上陣,戰鼓如雷響徹云霄,生生把東邊的天空敲開一條裂縫,血色的朝陽映亮了地上的血河。

    衛琇不停地揮刀,整條胳膊都已麻痹,他便將刀換至左手,繼續砍殺。

    這個司徒徵更是早已露出疲態來,一隊親兵將他護在中間。

    突然從背后射來一支冷箭,一名侍衛在千鈞一發之時撲上前來,堪堪以身替他擋住。

    汝南王轉過身去,是他所剩無幾的親信之一。

    侍衛們沖上前去將那謀逆之人制服:“說!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不肯吐露半個字,被侍衛們亂刀砍成了肉醬。

    即便他不說司徒徵也能猜到,他想著把江山拱手讓給兒子,兒子卻迫不及待要立即置他于死地,衰朽疲弱之感突然漫過他全身,讓他不能動彈。

    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侍衛的圈子退得越來越小,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他想再殺幾個人,已經殺不動了。司徒徵看著一箭之遙的衛十一郎,一身血污仍是那么年輕,那么干凈,如同黎明一般輝煌,而他將留在夜里。

    司徒徵朝著衛琇笑道:“鐘十一娘。”

    衛琇聞言果然臉色一變。

    司徒徵心滿意足,抬劍往脖子上一抹,從馬上栽倒下來。

    ***

    鐘薈腹中的絞痛一下緊似一下,阿棗忙扶她躺下。

    馬車是臨時找的,車廂既狹窄又簡陋,阿棗只能將大氅與她墊在身下,緊緊握住她的手:“娘子,您忍一忍,待到了安全之處......”

    鐘薈痛得抽了口冷氣,剛想說還能忍一會兒,身下突然一熱,一股熱意涌出來,是破水了。

    大夫交代過,若只是抽痛還能行動,一旦破水便不能再顛動了。

    鐘薈無奈地摸摸肚子,苦笑道:“你家娘子倒是能忍,這小崽子偏偏忍不得這一時半刻......出來看阿娘怎么收拾你!棗兒......你同前面的侍衛說一聲,尋個隱蔽些的......嘶......尋個隱蔽些的地方把車停下......再這么顛下去我要散架了......”

    阿棗撩開車帷探出頭去,低聲把夫人即將臨盆的事說了。

    侍衛們只好尋了個地方停下,翻身下馬將馬車圍在中間。

    這時候再去找穩婆和大夫太冒險,阿棗一個沒出嫁的大姑娘束手無策,急出了一頭汗。

    阿杏在外頭嗚嗚直叫,鐘薈在車中聽到她的聲音,對阿棗道:“聽聽她有什么話說。”

    侍衛把她押到車帷前,取出塞在她口中的帕子。

    “娘子,”阿杏急著道,“我小時候見過我阿娘生我阿弟,你讓我來幫忙,我知錯了娘子......”

    “你還有臉!”阿棗氣得直跳腳,又想沖上去打她。

    鐘薈搖搖頭:“讓她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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