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東都歲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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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入梧桐,秋露沁寒,已是月上中天的時分,洛京蕣華樓里卻是春暖香融,與一墻之隔的闌珊夜色宛若兩重天地。
蕣華樓雖名為樓,其實是個三進的宅院。姜曇生一干人也曾來過幾回,不過一直都在外院——他們這群小郎君中雖不乏家世顯赫者,奈何自身并無一官半職,而這洛京第一銷金窟最是個將人分作三六九等的勢力所在,六品以上清流才可入第二進。
前日蕭九郎被定為二品,錄為六品秘書郎,姜曇生和其余兩人門第比蕭家差些,有三品也有四品,吏部的任命還未下來,不過也算是有了眉目,幾位小郎君頓覺揚眉吐氣臉上有光,本來對這蕣華樓內院的風光覬覦已久,便慫恿蕭九郎趕緊將他新得的權位善加利用起來。
蕭九郎也存了顯擺的心,當即定下日子來次聚飲,到場的幾人都是素來玩在一起的,除了姜曇生便是太常胡毋大人的庶幼子胡毋奎以及雍州刺史別駕錢大人的嫡三子錢桐。
蕣華樓原與錦繡樓齊名,當年錦繡樓因某些不可說的因由一夕之間人去樓空,只京都便只剩下蕣華樓一枝獨秀。當年錦繡樓是正兒八經的食肆酒樓,玉饌珍饈和春醴頤白名滿天下;而蕣華樓的好處則在暗處——臨街的樓閣是尋常食肆,不過請了些歌姬樂人奏些時調,唱幾支小曲,入得二進才能有幸見識到此地的精髓。
姜曇生久聞其名而不得一顧,又怕東張西望顯得沒見識,恨不能周身長出幾百只眼睛來,生怕漏過什么去,胡毋奎和錢桐顯然也是如此想,三人目不斜視昂首闊步,誰看了也猜不到他們這是去喝花酒。
把守院門的閽人自然沒見過蕭七郎,不過很有幾分本事,毫不費力地將他認了出來,活似見過他百八十回,上前恭敬地行了禮,又向隨行的客人一一問安,這做派很有世家大族的幾分講究,與外間那些滿臉堆著假笑的奴仆不可同日而語,卻又比眼高于頂的世族仆役多了幾分和善親切,只叫你覺得自己就是今夜最尊貴最緊要的客人。
姜曇生一行人感受了一把賓至如歸,都有些飄飄然,不由對那門里的天地越發向往起來。
可門一打開,里頭卻并沒有料想中的閬苑瑤臺,幾間不起眼的屋子圍著一個小小的院落,中庭孤零零地栽著株桂樹,廊廡上風燈搖曳,連那光都是幽冷疏淡的,與這院子里的寒酸氣一脈相承,若不是屋內隱隱有管弦絲竹之聲逸入夜色,姜曇生簡直要懷疑他是誤入了哪戶人家的內宅。
若是換作從前,他必定要忍不住發問了,不過他這幾年城府見長,此時還算沉得住氣,心道說不定屋子里面另有乾坤,只是與身旁的胡毋奎交換了個眼色。
正納悶著,西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著紅衣的婢子笑吟吟地打起簾子迎他們入內,蕭九郎很是熟慣地在那婢子手腕上輕輕一捏,嘴角含笑,桃花眼往她臉上悠悠一瞟,老神在在地舉步走了進去,其余小郎君趕緊跟上。
一進門姜曇生更懵了,這哪是酒樓歌肆,分明與他家中姊妹的閨房沒什么兩樣,窗前立著花鳥畫屏,案上擱著張素琴,紅紗帳里沉香裊裊,隱隱約約能看見枕邊攤著卷書冊,沒有半分香艷旖旎可言——這也著實怪不得姜曇生,他進山前年紀小,姜老太太對僮仆下了死令,沒人敢招他往煙花之地去,斗個雞飛個鷹也就頂了天了,后來在山中耽擱了幾年大好光陰,見識實在算不得廣博,哪里懂得這竊玉偷香的趣味?
蕭九郎見他一臉困惑,不由叫他的不解風情逗樂了:“呆子,這就看不懂了?一會兒就知道這里的好處了。”他說得篤定,其實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蕭家兒郎的風流薄幸就是在洛京的紈绔中也是出了名的,蕭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家中子弟到了十三四歲上開始知人事了,便有兄長領著去“長見識”,蕭九郎十三歲時跟著三房的七兄來過蕣華樓,只可惜當時年紀小,心緒過于澎湃,蕣華樓的綠酒勁頭又太足,還未切入正題便趴在案上醉過去了,故而對里頭的門道其實一竅不通。
不過這些不必讓其他人知道,蕭九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這些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襯托,心下不免有些得意,胸有成竹地招呼他們落座,對那侍女吩咐了幾句,不一時便有幾個侍女捧了食案入內,又有幾名容色尋常的樂姬奏些時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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