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談-《東都歲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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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言會設在崇福寺北邊的講堂,庭院以茶花樹作藩籬,一泓曲水亙于堂前,山石松柏間有一脈清泉注入池中,池上架了座玲瓏的木橋,是個清幽的所在。
不過今日適逢其會,講經堂中門庭若市,鐘薈和常山公主來得晚,非但堂中座無虛席,庭院里也已是人頭攢動。
常山公主這條魚服的母白龍看來很有些門路,引路的小沙彌帶著他們直接從東邊的一條叢竹掩映的石板小路繞過庭院,便看到一扇窄小的側門。
此時第一番剛結束,主客雙方已經離開談座,退入談助席中,眾人正三五成群地評點和爭辯方才主客雙方的言論,堂中甚是喧囂吵嚷。
小沙彌從腰間掏出鑰匙小心翼翼打開鎖,推開木門將他們讓了進去,原來那門前豎著四牒摩耶夫人夢象受孕木畫屏風,專用來掩護遲到的貴客出入,常山公主輕車熟路,帶著鐘薈貓著腰從那屏風后穿過,正打算趁亂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個角落坐下來,只聽隔著五六顆人頭傳來一聲驚雷般的叫喊:“蘇兄!”
“太常大人的三子胡毋基。”常山公主快速地輕聲道。
鐘薈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頭大肩窄身條細的青年男子正一邊扯著大嗓門喊“酥胸”一邊往人群中擠,待來到他們跟前時,這位公子頭頂上的蟬翼籠冠已經歪在了一邊,他生著一對別開生面的八字眉,臉頰和前額上生著許多面皰,看起來十分倒霉相。
鐘薈十分感佩地將這位久仰大名的胡毋公子端詳了一番。
胡毋基是太常胡毋林大人的嫡三子,年方二八,乃洛京出了名的談癡,哪里有清言會談玄會哪里就有他。不過叫鐘薈折服的是,這位其貌不揚的公子大約是世上唯一一個能叫她前世阿兄聞風喪膽的人物。
她阿兄十三歲時跟著鐘太傅旁聽高僧竺道潛與名士殷鑒的清言會,愛現眼的毛病發作,從旁聽席中跳出來,先是將崇有派的殷鑒駁得只能吹胡子干瞪眼,然后又反過來執其理,將竺道潛也逼得頭頂油光直冒,他還嫌不過癮,索性自為主客,引經據典洋洋灑灑萬余言不帶停頓,幾乎將崇有與貴無兩派的談證和義理都窮盡了。
她阿兄一戰成名后,便叫那胡毋基盯上了,此人不但三天兩頭登門造訪,一堵到人就與他翻來覆去地切磋那些車轱轆話,可以從清晨談到三更,連鐘毓這張能將死人說活的嘴皮子也拿他沒轍。
凡是能叫鐘蔚吃癟的人和物,統統都是鐘薈天然的盟友,她對這胡毋公子很有好感。
常山公主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對那一身綺羅看起來卻十分落魄的青年作了個揖:“胡毋兄別來無恙。”
“蘇兄!”胡毋公子仿佛見著了失散已久的親人,若不是常山公主躲得快,恐怕就叫他把手抓住了,“三月前一別后,我托人帶了幾封書信到扶風,可俱都如石沉大海,你可曾收到過?”
“啊,仿佛是不曾,”常山公主臉不紅心不跳,“我回家鄉未逗留多少時日,便又去了江左游歷,后來又輾轉來了洛京,想來是不巧錯過了。”
扶風蘇氏是常山公主之母崔淑妃母家的姻親,族中有幾支至今仍居扶風,她在洛京廝混時常常假托一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兄之名,這位名叫蘇晢的表兄從小到大連公主表妹的面都未曾見過,卻替她當了無數回冤大頭,時常收到各種莫名其妙的書信和土儀。
“無妨,信中那些見解粗陋得很,既然蘇兄身在京中,我們便可時時當面切磋,不知蘇兄下榻何處?此次又預備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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