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替身竟是本王自己(雙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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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從燈輪倒塌到謀逆事敗, 前后不到一個時辰,卻是桓熔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個時辰。
發現蕭泠和桓煊的人入局時, 他就有了失敗的預感, 他們為何來得這樣快?
就好像事先知道似的,難道是誰泄了秘?
或者本來就是兩人聯手設局引他上鉤?
小時候母親教他弈棋,評價他“貪功冒進, 慮事不周, 器局狹小”,他心下不服, 總想證明她是錯的, 或許她是對的。
事到如今想這些已經沒用了, 他已敗了。
本就是倉促間決定的背水一戰, 他手上只有鷹揚衛和東宮侍衛, 以及這幾年暗中陸陸續續招募的上百死士, 但皇帝籌碼也未必比他多,十二衛中只有千牛衛會拼死護駕,只要在其余禁衛袖手旁觀的時間里取皇帝性命, 他就可以號令禁軍。
若是吳岳的刀再快一點, 若是箭再密一點, 若是他的運氣再好一點, 或者皇帝的運氣再差一點, 此時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桓熔不禁懊悔,其實有很多靠近皇帝的機會, 他甚至已經暗暗摸到了腰間的匕首, 但是弒君弒父太過困難, 設計讓別人弒君是一回事,自己動手卻是另一回事。
他沒有勇氣親手弒父, 就如他當初只敢挑唆桓炯毒殺長兄。
樓梯上響起禁衛的腳步聲,桓熔走到樓外,靠著闌干向南眺望,勤政務本樓附近一片狼藉,倒塌的燈輪還在冒著煙,夜風不斷送來哭號聲。
他無動于衷,那些人本就是螻蟻罷了,若是他能登基,他們也只是籍簿上的一個個數字,如今天下已不是他的,他更無需在意他們的生死。
他從腰間拔出匕首抵在自己咽喉上,閉上眼睛,匕首很鋒利,只要輕輕劃上一刀,他就不必面對接下來的恥辱。
可是他的手卻顫抖起來,取自己性命原比殺別人難得多。
匕尖刺破皮膚,疼痛傳來,桓熔的手腕忽然一軟,胳膊垂落下來,“叮”一身響,匕首落在地上,他整個人似要虛脫,順著闌干坐到地上。
有禁衛找到了他,桓熔抬起頭一看,是羽林衛右衛將軍,他看了眼一旁的匕首,譏誚地笑道:“太子殿下,請吧。”
“太子”兩個字像根針刺進他心里,他眼下還是太子,但很快就不是了,謀逆失敗的太子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死。
不,還有皇后,桓燁死了,母親又那么嫌惡桓煊,她一定舍不得看他死的。
父親那么聽母親的話,也許會留下他一條性命,若是能活下去,便是被貶為庶人流放異鄉也無妨,只要能茍活,誰會心甘情愿去死呢?
桓熔心中忽然生出希望,他抓著闌干站起身。
……
皇帝身子本就虛弱,受了一場驚嚇,已有些站不住了,便讓侍衛扶他上了馬車,擺駕回蓬萊宮,太子也被羽林衛押解回宮聽候發落。
隨隨看著桓熔反縛雙手,被侍衛押著從樓中走出來,他金冠歪斜,面若死灰,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全然沒了儲君的威儀。
從她身邊經過時,他忽然停住腳步,向羽林衛道:“等等,讓孤和蕭將軍說兩句話。”
侍衛面露遲疑:“這……”
桓熔怒道:“孤還未被廢,眼下還是太子!”
隨隨向侍衛道:“無妨。”
侍衛們向她一揖,退至不遠處。
桓熔死死盯著她,目光似毒箭一般:“蕭泠,孤自問與你并無仇怨,為何屢次與孤作對?”
隨隨一哂:“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當真神不知鬼不覺?”
桓熔目光一凝:“你……”
隨隨道:“沒錯,我這次入京便是來為景初報仇的。”
桓熔眼中閃過驚恐之色,背心滲出冷汗,聲音止不住發顫:“此事與孤何干。”
隨隨道:“和殿下有沒有干系你我說了不算,大理寺和御史臺自會審理。”
她頓了頓道,眼中像是結了冰:“皇后若是知道害死景初的是誰,你說她還會不會救你?”
桓熔臉色驟變,五官因為恐懼和恨意扭曲起來:“蕭泠,你以為你和桓煊的丑事能瞞過誰?
你們不會有好下場……”
隨隨淡淡道:“我們的下場不勞殿下費心,不過殿下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
她向不遠處的羽林衛點了點頭:“請諸位護送太子殿下回宮吧。”
桓熔被侍衛押著上了馬車,不多時,又有兩個侍衛抬著一個女子從樓中出來,卻是太子妃。
隨隨走上前去,只見阮月微雙目緊闔,人事不省,在火把的光暈中,她巴掌大的臉瑩潤如珠,雙頰似海棠花瓣微微暈紅,長睫像兩把小扇子,眼角還隱約帶著點淚痕,當真是我見猶憐。
她問道:“太子妃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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