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替身竟是本王自己(雙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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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隨抿了抿唇,向桓明珪一禮:“豫章王盛情,在下本不該推卻,只是隨行車馬仆從甚眾,難免叨擾,還是住在驛館方便些。”
桓明珪見她堅辭不受,只能遺憾道:“小王改日在寒舍掃榻設席,還望蕭將軍賞光。”
隨隨點點頭,舉起酒觴微笑道:“一定。”
甘醇美酒入喉,卻滿是苦澀的余味,于是她又飲了一杯。
宴罷,隨隨同皇帝說了會兒話,見他神思倦怠,便起身道:“末將到京后尚未謁見皇后娘娘,不知娘娘今日是否有暇接見。”
皇帝眼中有尷尬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恢復如初:“皇后如今帶發(fā)修行,一心禮佛,不問俗事,只元旦大朝在宮中接見內外命婦。
蕭卿的心意朕定會代為轉達。”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對她來說蕭泠是那個奪去她長子的女人,若說她對桓煊還是愧恨交加,那么對蕭泠就純粹只剩下恨了。
隨隨心知肚明,但皇后可以不想見,她卻不能不問,否則便是她失禮。
何況無論如何她都是桓燁的母親。
……
皇后并非真的不問世事。
她身在伽藍,可心卻在地獄,自從長子死后,地獄的烈火日復一日地焚燒、煎熬著她,梵鐘不能蕩滌她的心神,只會讓她想起長子薨逝那日的喪鐘,佛堂里的經(jīng)幡也只會讓她想起長子靈堂里的靈幡。
蕭泠入京的消息無意于往火中澆了一大桶油,自從得知她即將入京那日起,她便沒有一夜能夠安寢。
好在太子隔三岔五總是會來陪她誦經(jīng)禮佛,聽她講講佛經(jīng),有時只是默默坐一會兒——心愛的長子死了,三子被她拋棄,只剩下這個二子,算是她僅有的慰藉,雖與長子相去甚遠,畢竟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此時太子便在皇后的禪院中,從麟德殿出來,他便徑直來了這里。
他挽起袖子,親手為母親煮茶,他煮得一手好茶,連專門掌茶事的宮人都比不上,但能喝到這杯茶的人卻寥寥無幾。
皇后從兒子手中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茶,眉頭立即微微舒展,笑意從眼角的皺紋里溢出來:“你長兄以前替我煮茶,時常把茶葉煮過頭。”
太子也跟著一起回憶,微微笑道:“什么事都難不倒長兄,大約只有這件小事做不好。”
皇后臉色一變,將粗陶茶碗重重一撂:“誰說燁兒煮的茶不好?
他是知道我喜歡略苦的茶,這才故意煮過頭的。”
太子忙俯身道:“兒子失言,請母親責罰。”
皇后閉上雙眼,口中喃喃地念了幾句梵文佛經(jīng),再睜開時眼中的厲色已消失不見。
她冷冷道:“今后當謹言慎行,莫造口業(yè)。”
太子忙道“是”。
皇后這才微微頷首:“前日你才來看過我,今日怎么又來請安?
可是有什么事?”
太子道:“父親在麟德殿設宴款待河朔節(jié)度使,宴席剛散,兒子便來向阿娘請安。”
他頓了頓,微露赧色:“順便看看阿阮。”
皇后聽見“三鎮(zhèn)節(jié)度使”幾個字臉色便是一冷,又閉上雙眼念了會兒佛經(jīng),這才道:“你總算想起自己的妻子來了。”
頓了頓道:“當初執(zhí)意要求娶她的人是你,娶回去又晾著,即便她無所出,也是東宮的主母,你們夫妻本是一體,下她臉面便是下你自己的臉面,你叫天下人怎么看你?”
太子將身子俯得更低:“兒子謹遵母親教誨。”
皇后嘆了口氣道;“阿阮這孩子也是我從小看大的,性子軟弱了些,但好在溫婉柔順,你這樣冷落她,她在我跟前也只說你好,沒有半句怨言,夜里一個人躲在帳子里悄悄抹眼淚。”
頓了頓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鬧什么別扭,但她是個好孩子,你不可欺負她。”
太子低垂著頭,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微笑,聲音里卻滿是懊悔之意:“是兒子的不是,辜負了她。”
皇后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說罷叫來一個寺尼道:“去請?zhí)渝鷣怼!?
不多時,阮月微到了,她是來侍奉皇后的,不算正經(jīng)修行,沒有穿禪衣,不過穿得比在閨閣中時更素凈,越發(fā)顯得弱柳扶風,楚楚動人。
她一見太子,便低垂下頭,眼中淚光隱隱。
向婆母和夫君行了禮,她小聲問皇后道:“阿家有何吩咐?”
皇后道:“你自請入宮侍奉我,是你的一片孝心,但東宮不能沒有主母,今日太子是來接你回去的。”
阮月微將頭垂得更低:“可是阿阮侍奉阿家不盡心?”
皇后拉起她的手道:“阿家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但你總不能一直陪著我。”
阮月微跪倒在地:“請讓阿阮一輩子侍奉阿家左右。”
皇后道:“說什么傻話,你一輩子陪著我,讓二郎怎么辦?”
太子執(zhí)起她的手:“別同孤置氣了,跟孤回東宮吧。”
又溫言款語地說了許多軟話,阮月微臉上飛起紅霞,終于咬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辭出禪院,相挾出了尼寺,一同坐上步輦,溫情款恰更勝從前。
出得宮門,換乘東宮的馬車,太子方才放開她的手,一臉不加掩飾的膩味:“孤真是小瞧了你,沒幾天便哄得母親替你說話。”
阮月微一怔,眼中又蓄滿了淚:“殿下既厭棄了妾,為何又要將妾接回去?”
太子皺著眉道:“這里沒人欣賞你梨花帶雨的模樣,省下你的眼淚用在該用的地方吧。”
阮月微別過頭去,哭得卻更兇了,單薄的雙肩輕輕聳動。
太子將她的肩頭扳過來:“罷了,孤近來心里也煩,委屈了你。”
阮月微只覺連月來的委屈一下子有了出口,眼淚決堤似地往外淌,伏在太子胸膛上痛哭起來。
太子耐著性子等她哭完一場漸漸收了淚,這才問道:“你還記得桓煊那個外宅婦么?”
阮月微臉色一白:“殿下為何突然問起她來?”
太子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多問。”
他頓了頓道:“你仔細回想一下,當初秋狝你遇險,桓煊來救你,她也在侍衛(wèi)中。
那時候她做了些什么,說了些什么,想到什么全都告訴我。”
……
隨隨走出麟德殿,遠遠看見桓明珪站在廊廡下,實在是他的衣著打扮太惹眼,叫人無法忽略。
桓明珪一見她便快步迎上前來,隨隨不能裝作看不見,上前向他一揖:“大王可是在等人?”
桓明珪道:“小王在等蕭將軍。”
隨隨神色如常:“大王有何見教?”
桓明珪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小王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娘子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他眼中的繾綣溫柔像是最輕最細的絲線,絲絲縷縷地要把人纏繞起來,當他注視你的時候,仿佛世上唯有你一人是重要的,仿佛天上地下他只在乎你。
這樣的眼神任誰都招架不住,可惜隨隨不在其中。
她早知道豫章王有這種本事,或許是天生多情,或許是經(jīng)年累月偎紅倚翠練出來的,無論是哪一種,都不用太當真。
她只是心下暗暗感慨,同樣是姓桓,人和人的差別真大,有的人說出話來讓人如沐春風,有人一開口只會讓人遺憾他不是啞巴。
她只是淺淺一笑:“承蒙大王垂問,若無他事,在下便告辭了。”
說罷一揖,便即轉身向宮門走去。
桓明珪仍舊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白色積雪和朱紅宮墻的盡頭,這才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
逢場作戲久了,真真假假自己有時候也辨不清,也難怪別人不信了。
從蓬萊宮望仙門出來,隨從牽來他的玉驄馬,桓明珪跨上馬背,沿著南北長街往南行。
到得平康坊附近,親隨道:“大王是回王府還是去平康坊?”
桓明珪抬頭望了望天空,天色尚早,這時候連平康坊都是冷清的,就算趕著熱鬧去,也無非就是飲酒尋歡,膩味得很。
可他也不想回王府,母親一見他便念叨著要他娶妃,后院里那些熟面孔他已看膩了,前日新得的舞姬號稱艷絕秦淮,兩三天的新鮮勁過去,也就覺得乏善可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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