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姚家并非泉州名門望族,不過乃書香門第,子孫世代皆考科舉入仕。日子不比姜府講究,但也算衣食無憂。 此番到臨安,姚景謙要了兩間上房。此時煙火還未開始,姜鶯跟隨姚清淑進(jìn)屋歇息。房中并無華貴擺設(shè),姚清淑從行李包裹中找出一身里衣,說:“表姐,晚上睡覺你穿這身。” 若是以前姜鶯肯定不愿意,她這人嬌的很,一身大小姐脾氣。不過自從白沙鎮(zhèn)回來,姜鶯便沒那么講究了。畢竟連小廝的衣裳都穿過,只要干凈舒適就行。 她接過摸了摸,姚清淑有點不好意思:“表姐,都是干凈的,我只穿過一次。” “我不介意。”姜鶯說,不過她看姚清淑謹(jǐn)慎的樣子,便問:“我以前……很在意這種小事嗎?” 說起以前的事,姚清淑真是幾天幾夜都道不完。在她眼里,姜鶯自小就跟仙女似的,別的小孩懵懵懂懂,只知道玩過家家,捏泥人的時候,姜鶯已經(jīng)被姜懷遠(yuǎn)帶著選珠寶首飾了。 有一次姚家到臨安做客,姚清淑眼紅一只玉制撥浪鼓,姜鶯二話不說便贈送給她,出手可謂大方至極。正因如此,姜鶯怎么挑剔,怎么嬌氣在她眼里都正常。 “也不是在意,表姐自小生活在蜜罐,講究些也是應(yīng)該的。” 姜鶯不禁想起夫君的話,夫君曾說她是孤女,自小在王府長大。表妹說的蜜罐,指的是王府嗎? 她正歪頭思索的時候,有人敲門。門外站著的正是姚景謙,他沒有進(jìn)屋遞進(jìn)來一籃果子,囑咐妹妹:“剛下樓買的,你和鶯鶯一起吃。” “表哥。”姜鶯起身喚他,“表哥的屋子在哪兒?” 姚景謙無聲笑起來,指著隔壁:“我住哪兒,有事叫我聽得見。你兩在房間休息,一會我來叫你們,下樓看煙花順道給鶯鶯買一身衣裳。” 姜鶯知道他指什么,搖頭說:“不用破費了表哥,我穿表妹的。” 聞言姚景謙眉頭微蹙,總覺得姜鶯和以前哪兒不一樣了。這樣想著,又見姜鶯從籃子中取出一串葡萄遞給他,說:“果子太多我和表妹吃不完,表哥也吃一些。” 一陣沉默,姚景謙撲哧笑出聲來。他摸摸姜鶯腦袋,故作深沉道:“鶯鶯長大了。” “我本來就不小。” 說起來,姚景謙其實已有兩年未見姜鶯。上次見面姜鶯還是嬌氣大小姐,后來在泉州聽聞姜鶯落水傷了腦子,總以為姜鶯癡癡傻傻。不過此番見面,他并不覺得姜鶯笨,反而長大懂事了。 其中緣由姚景謙暫時想不通,姜老爺姜夫人去了,他自會用一生愛護(hù)姜鶯。本來也打算到汴京后尋位名醫(yī)給姜鶯看看,不過現(xiàn)在看來,姜鶯除了想不起以前的事,其他的還算正常。 兩人在房間吃果子,又聽姚清淑說了些以前的事。姜鶯聽的認(rèn)真,沒一會姚景謙在門外喊她們下樓看煙火。 今日臨安一位富商嫁女,十里紅妝遍地紅綢,場面很是氣派。入夜后圖熱鬧,富商便在江邊放煙火,與臨安百姓同樂。 三人到時河邊已經(jīng)圍了好些人,天色太暗姜鶯沒有戴帷帽,來湊熱鬧的人實在太多,姚景謙一手護(hù)一個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才擠到河邊一塊空地。沿江兩岸,燈籠光影交相輝映,仿若龍宮夜宴一般。 江邊風(fēng)大,吹起少女裙裾和黑發(fā),姚景謙問:“冷不冷?” 姜鶯和姚清淑這會正興奮,全然感覺不到冷意。煙火蓄勢待發(fā),已經(jīng)零星亮起幾只,姚景謙笑道:“你們兩想不想放水燈,那邊有賣。” 瞧見姚清淑點頭,姜鶯也跟著點頭。姚景謙便囑咐兩人候在原地,“還想要什么,我一并買來。” “哥哥我要糖人。” 姜鶯恰好瞧見有人提著兔子燈籠,便說:“表哥,我要小兔子燈籠。” 姚景謙自是全部應(yīng)下,擠過人群去買。 他走后不久,盛大的煙火緊隨而至。只聽幾聲悶響,輕盈的火球竄上夜空炸開數(shù)道口子,流光溢彩,漫天都是絢麗的顏色。 “表姐煙火好好看。”畢竟還是小姑娘,見到這場景就沒有不興奮的。 河邊尖叫聲此起彼伏,姜鶯仰頭望著漫天煙火,漂亮是漂亮,但不知為何心里空蕩蕩的。 姚清淑驚呼幾聲,反應(yīng)過來姜鶯不對勁,問:“表姐怎么了?” “我想夫君了。”姜鶯說。 可惜周遭太吵,她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姚清淑沒聽見。這時人群中忽然一陣喧囂,似乎河邊出了什么事,一窩蜂朝她們涌來。也就眨眼的功夫,姜鶯身邊就沒了姚清淑,她慌張地四處找尋還是不見熟悉身影。 人潮涌動,姜鶯被擠到不知何處,等回神時已經(jīng)走出好遠(yuǎn)。周圍熱熱鬧鬧,光線卻是暗的,唯有漫天煙火不斷墜落。 這時候姜鶯知道害怕了,她其實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門,方才出門讓小鳩田七雄遠(yuǎn)遠(yuǎn)跟著,這會也不知兩人去了哪里。腳下路凹凸不平,姜鶯跌跌撞撞走了一段,忽然手腕被攥住了。 “小娘子,一個人出來玩?”臨安紈绔子弟多,見面生的美人落單自然上前獻(xiàn)好,“小娘子要去哪兒?嬌滴滴的身子可別累著,不若小爺背你!” 這潑皮身后跟著幾個無賴,一聽附和道:“背去哪兒?不是入洞房吧。” 又是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姜鶯掙脫不開臉都急紅了。她沒什么力氣,情急時腰被攬住,身子轉(zhuǎn)了個圈。 久違的,姜鶯又聞到那股令人心安的香。 王舒珩不知什么時候來的,他一路尋姜鶯,見她被幾個潑皮賴著脾氣上來,一腳把人揣進(jìn)江中。他用了點蠻力毫不留情,只聽撲通幾聲數(shù)人落水,在江中撲棱好不狼狽。 他把人護(hù)在懷中面容冷峻,直至離亂哄哄的人群遠(yuǎn)一點才放姜鶯下來。 這會姜鶯人還泛著迷糊,像只熊一樣雙手勾住對方脖頸,“夫君?”她有點不敢相信,“夫君怎么來了?你……你不是回府了嗎?” 王舒珩撩眼看她,沒消氣眼神還是冷的:“你說我來做什么?” 夫君出現(xiàn)的這樣及時,不禁讓姜鶯心里有點甜,她猜:“夫君是專門來找我的?” 王舒珩不輕不重敲了下她的腦門:“怎么,你能來看煙花本王就不能來?”想到不久前姜鶯頭也不回的丟下他,王舒珩說話不怎么客氣:“笨成這樣還敢夜不歸宿,姚景謙呢?” “表哥去給我買兔子燈籠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