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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黍聞言便知緣由，問道：“前輩要飛升了？”

    “不早不晚，也就這三五年的事。”含元子抬頭望天：“上景宗有規(guī)矩，門人飛升之后，不得再涉塵世。我估計百相王不會這么快出關(guān)，而我也不打算刻意拖延時日，該走就走。”

    趙黍點頭道：“境界既至，便該順乎自然。梁韜當(dāng)年明明能夠飛升，卻刻意滯留人間，反倒自毀仙道前程，還累及眾生。”

    “你是想到你自己嗎？”含元子言道：“你跟梁韜不一樣，若論成就，你比梁韜更為深廣，如今連我也看不透你了。”

    趙黍苦笑說：“可惜我也不清楚未來道路該如何走了。”

    “你現(xiàn)在多少能夠明白那些上古仙家的心境了吧？”含元子言道：“眼中所見，俱是一片蠻荒，于蒙昧中艱難求得一絲清明，宛如暗夜大風(fēng)中一縷火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

    “確實。”趙黍輕輕嘆氣。

    “我也幫不了多少。”含元子摸了摸下巴：“不過嘛，溫故而知新。在我看來，你精進如此迅速，雖然值得夸獎，卻難免欠缺積累。修煉如同登山，沿著道路曲折蜿蜒而上，時不時還要披荊斬棘，如果因為疲倦而中途歇腳，不妨留心來時之路，無須過于急躁。”

    “多謝前輩指點。”趙黍行禮道。

    趙黍與含元子都是當(dāng)世仙家，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仙經(jīng)法訣已不能指點迷津，這時候往往更加看重機緣。

    非是盲目癡迷，而是修為至此，人力已窮，任何心機算計更是不足為道。

    拜別含元子，趙黍離開天城山，如今的他算是真正不為塵勞所拘，難得清閑下來。

    返回云巖峰后，趙黍召集眾弟子，各自考校一番后，對他們各有指點，順便詢問起近來幾年的經(jīng)歷見聞。

    趙三玄以江湖郎中的身份，在鄉(xiāng)野市井施藥救人，主要在東陽國一帶行走。偶爾遇到妖邪鬼怪出沒，也會暗中出手，行事作風(fēng)中規(guī)中矩。

    趙黃冠則不同，他的行跡沒有拘束在東陽國，也到有熊國游歷一番，甚至還翻過蟠龍山，見識過北疆風(fēng)光。

    “北疆最近也不消停，聽說是好幾頭大妖斗法相爭，打得山崩地陷，甚至還引得九幽雪谷那幫女修出手。”趙黃冠一如既往滔滔不絕。

    “九幽雪谷？”蒼巖公撫須皺眉：“老夫知道她們，是一個傳承悠久的隱修宗門，門人皆是女子，但幾乎不與外界往來。”

    蒼巖公本就是北疆出身，自然知曉當(dāng)?shù)卣乒剩磺嘌抡婢庥∮阡郊喅貙⒔曛茫上攵庞难┕葌鞒袣q月之久。

    趙黍過去從夏黃公那里聽說過，九幽雪谷也是天外族類后裔，看情況或許跟若木相近，在玉清神母以身補天前便來到昆侖洲。

    “傳聞當(dāng)年玄矩稱霸北疆，籠絡(luò)各部之時，也曾拜訪九幽雪谷，只是未得響應(yīng)。”趙黍望向趙黃冠：“你剛才說大妖斗法，莫非是當(dāng)年從華胥國各處地裂脫出的大妖么？”

    “不錯！其中一頭蜚獸正是從地裂之中脫出。”趙黃冠言道：“至于其他，應(yīng)該是北疆出身，甚至還有當(dāng)年玄矩的部下，是一頭羊身人面的狍鸮。”

    趙黍沉吟不語，旁邊同樣是剛剛回山的端兆開口道：“狍鸮？當(dāng)年這家伙南下，每到一處必定大啖人肉，尤其喜歡吮吸腦髓。可惜它狡猾得很，斬龍一役爆發(fā)前就開溜了，讓它逃回北疆。”

    蒼巖公嘆道：“北疆地域廣袤，大漠以北尚有草原與密林，綿延千里不止，再往北更是萬載冰封的雪原。盡管那些地方不宜人居，自古以來卻不乏異種族類與強悍妖邪。”

    趙黍說：“妖物異種若無危害蒼生之舉，我也懶得與之計較。不過我回來路上，發(fā)現(xiàn)不少經(jīng)由山峽南下的北疆部族，其中也有非人之屬。”

    “你那位好師兄他老爹干的破事。”端兆不留情面地說道：“羅翼鬼迷心竅，篡位改朝還嫌不夠，眼見打不過赤云都，直接從北疆借兵，他朝中不少人反對，可是根本勸不住。”

    趙黃冠連忙問道：“師尊，我們要出手嗎？”

    趙黍見他這位二弟子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略顯嚴(yán)肅道：“戰(zhàn)亂兵燹乃人間禍?zhǔn)拢銥楹稳绱嗣硷w色舞？”

    趙黃冠連忙低頭縮頸，趙黍見他這樣，不由得想起自己與老師張端景，于是語氣稍緩，問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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