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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泱泱大國？不過就是空有地盤而已。”錢少白搖頭：“首陽弭兵已過十余年，有熊國卻是年年兇旱洪溢。帝下都還勉強能看，出了都城不到十里地，立刻就能見到倒地餓殍，活著的百姓哪個不是面有菜色？來到華胥國，才知曉何為升平樂土，我都不想回去了！”

    王鐘鼎則說：“那錢主事不妨留下？我可以讓你有立足之地。”

    錢少白深揖拜謝：“王公子好意，小人心領(lǐng)了。只是父母妻兒皆在有熊國，若是小人就此長留東土，只怕一家老小皆不得保全。”

    “既如此，那我也不強求。”王鐘鼎朝旁邊一位賓客示意：“通商函書的事你去處理一下。”

    那位賓客起身應(yīng)是，王鐘鼎不耐煩地?fù)]揮手，錢少白連聲拜謝。

    離開望臺之后，錢少白又是一通上下打點，直到夜里才離開王氏莊園，手里拿著通商函書與過關(guān)文牒，趕緊返回驛館。

    “看來那個王鐘鼎也不好糊弄。”

    驛館之中，抱劍武者仔細(xì)檢查過房間內(nèi)外，確認(rèn)并無異樣后才說道。

    錢少白默誦經(jīng)咒禁制聲息外傳，松了一口氣說：“王鐘鼎的確紈绔，也屬暴虐無常，但世家高門的學(xué)識熏染可是半點不缺，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瞞過他。”

    “可你不還是將通商函書拿到手了？”抱劍武者問。

    “希望是我多慮了。”錢少白撥弄一下頭發(fā)。

    抱劍武者略帶不解：“但我不明白，為何相比起刺探軍情，錢使君好像把通商采買一事看得更重？”

    錢少白沉吟片刻，示意對方靠近，兩人同榻對坐，方才言道：“我出發(fā)前也不清楚，特地詢問了左相。他跟我說，有熊國四面對敵，看似幅員最廣、編戶最多，但處境最為嚴(yán)峻兇險，稍有不慎便是四面來攻的滅頂之災(zāi)。

    眼下光是維持四方兵馬屯駐，便已大耗人力物力，即便首陽弭兵十余年，境況也談不上大好。因此不宜大興刀兵、征伐四方，應(yīng)當(dāng)尋找不戰(zhàn)而屈人之計。左相向四方派出探子，擘畫多年，便是為對癥下藥。”

    “對癥下藥？”抱劍武者不解。

    錢少白挪動案幾上的杯盞，擺出東南西北中五方局面，逐一指點道：

    “北方玄冥國，自天夏絕統(tǒng)以來，便是中土第一大患。鏖戰(zhàn)多年，最終帝下都斬龍一役，三國聯(lián)手，斬孽龍、誅玄矩，殲滅北狄四萬大軍，追亡逐北，后來更是一舉將北蘆都燒成白地，使其元氣大傷。

    沒了玄矩那等雄主，如今玄冥國重回北疆諸部無所統(tǒng)一、酋豪相競的日子。而各部畜牧轉(zhuǎn)徙、旅逐水草，一旦遭遇風(fēng)雪蝗旱，生計便難以存續(xù)，只能南下劫掠。我們光是修筑城壘嚴(yán)防死守，總歸不夠，最好自然是分化北狄各部。”

    “我知道。”抱劍武者不滿地說道：“年年都有頭人小王帶著部族意圖歸附，朝廷則是年年撥去大量糧食衣物去供養(yǎng)他們。我就是看不慣此事！”

    錢少白只好說道：“如今已經(jīng)不是天夏朝了，那種大軍深入數(shù)千里，橫掃北疆的壯舉，有熊國哪來的人力物力去做？”

    “朝廷這是在養(yǎng)白眼狼！”抱劍武者敲著桌子說。

    錢少白趕緊勸住對方：“好好好，就當(dāng)你說得對，可是現(xiàn)在不是我們在處理北方邊郡事務(wù)……接著剛才的話，南方九黎國，去年剛與華胥國交兵一場，大敗虧輸，目前看來未來三五年都很難舉兵進犯。

    只是我聽說這些年圣兕谷大祭司也嘗試在下轄部族搞編戶齊民，而且模仿華胥國的館廨之制，打算集中培養(yǎng)巫祝，希望以此充當(dāng)官署臣僚。

    若是真讓他步入正軌，加上豐沮十巫和南土妖神的敗亡，少了許多頑固掣肘，九黎國未來就算不能大舉開疆，割據(jù)南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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