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麟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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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是在安國公府的基礎(chǔ)上擴(kuò)建的,因有前朝鬼宅之說,先帝將宅子賜給賀融之后,工部本欲將宅中陰森森的草木悉數(shù)砍光,再移植新木,但被賀融阻止了,只讓他們加以修建,不動根本,等賀融搬進(jìn)來之后,也不知是修繕一新,還是換了個主人的緣故,如今的安王府生氣勃勃,哪里還有半點昔日的陰森黯淡?
賀融沒有被賀秀的陰沉所感染,兀自慢條斯理地倒酒,夾菜。
他并未回答對方的問題,反是提起從前:“二哥還記不記得這種酒?”
賀秀端起來喝了一口,酸澀之中還帶了點苦味,不由皺眉。
賀融道:“我們在房州時,有一年過節(jié),喝不起好酒,這種酒,還是你和五郎去縣上買來的,你們說,這叫和合酒?!?
賀湛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這種酒沒名字,當(dāng)時我跟二哥兜里銀錢有限,買不起什么好酒,又不忍回去讓你們失望,就打了幾兩最便宜的酒,在街上轉(zhuǎn)悠半天,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出了個好聽的名字?!?
賀秀自然也想起來了,這個和合酒的名字還是他靈機(jī)一閃提出來的,回去之后雖然大家都覺得難喝,可沒有一個人說出來,事后賀穆還找上他,塞了些錢給他,讓他自己去買些好吃的,免得錢都拿去買了酒。
回想起來,往事歷歷在目,又何曾有半點遺落?
賀融道:“那會兒阿歆還小,頑皮愛鬧,上元燈節(jié)的時候非要出去看燈,大哥怕出去又要花錢,不肯帶他去,還打了阿歆一頓,是你把大哥攔住,事后還偷偷帶阿歆出門,給他買了花燈。”
賀秀沉默不語。
賀融悠悠道:“那盞花燈,上回我去看他時,還見他掛在床頭,跟一屋子陳設(shè)格格不入,卻寶貝得跟什么似的,非是不肯扔掉?!?
賀湛笑道:“別提了,阿歆如今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給他說過,我們要帶他上山打獵的話,每回見了我就問,五叔你和二叔什么時候帶我出門打獵呀?逼得我現(xiàn)在都不敢見他了,非得等陛下什么時候下令秋狩,才算對他有個交代。”
賀秀捏緊了拳頭,又慢慢松開。
“若是陸氏腹中的孩兒能活下來,再過幾年,也如賀歆一般大了?!彼?。
賀湛斂了笑容,有點不安,看了賀融一眼。
賀融面色不改,卻道:“若我母親沒有背負(fù)罪名,被先帝勒令自盡,若你們的母親沒有在去房州途中病逝,如今也都能跟著陛下享福了?!?
賀秀微微一怔。
賀融道:“二哥,人生在世,誰能沒有遺憾?我又何嘗不想回到從前,挽回遺憾?但男人大丈夫,生該頂天立地,是非分明,你一味怨恨大哥大嫂,遷怒阿歆,對你又有何好處?難道你從前對他的點點滴滴,俱是惺惺作態(tài)不成?”
賀秀冷笑:“你說得輕巧,你未曾娶妻生子,沒有自己的親生骨血,如何能體會我的錐心之痛?”
賀融:“我懂,我在西突厥時,有名叫阿青的女子,與我們素昧平生,只因她看到摩利可汗之侄伽羅欲侮辱高氏,不忍同為中原的女子受難,便挺身而出,卻被伽羅一腳正中心口,不治而亡,那時候我就在眼前,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殺死,無法伸出援手,如今阿青換作二嫂,對你而言,悲痛必然百倍不止?!?
賀湛從未聽賀融說過這段往事,此時不由凝視對方。
他總覺得自突厥歸來之后,三哥就變得有些不同,但他一直沒有去深究,如今細(xì)想,未嘗與那名叫阿青的女子沒有關(guān)系。
賀秀眼眶一紅,深吸了口氣,眼前再一次浮現(xiàn)妻子躺在地上,氣息全無的冰冷身軀。
“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每次看見孩子,都會想,為什么死的不是別人,偏偏是我的孩子?他甚至沒來得及從他娘的肚子里出來看我一眼,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可這與大嫂和阿歆又有何干系!”賀融冷不防斷喝一聲,嚇了賀湛一大跳?!半y不成他們是故意害死二嫂嗎!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亂兵在側(cè),他們一介婦孺,又能做得了什么?你若有能耐,應(yīng)該一早跑進(jìn)宮去,擋在她前面,為她擋下一切危險,而不是在這里遷怒他人!大哥又欠我們什么了?若我似你一般,成日沉浸在怨恨中無法自拔,是不是早該將先帝恨之入骨?可那又有什么用,我娘難道就能活過來嗎?!”
這話有些大不敬,但幸好此地就他們兄弟三人,賀湛自然不可能往外告發(fā),只是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兩人。
其實賀湛覺得三哥委實不適合干這種在幾兄弟之間周旋打圓場的活兒,雖然三哥通情達(dá)理,但碰到二哥這種犟脾氣,死活說不聽,他同樣也會不顧情面直斥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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