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費盡心機 名醫解奇癥-《江湖三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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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拋精力 妙藥付東流
呂四娘笑道:“用不著如此緊張,我只是要你陪我去請醫生罷了?!瘪T瑛奇道:“請醫生?是不是那個姓葉的醫生?你不是說他得罪權貴,已棄家遠走了嗎?”呂四娘道:“棄家則有之,遠走卻未必。七哥已查出線索來了。你休息一會,就隨我走吧?!?
原來這醫生名叫葉壽常,別號廢園,今年已近八十。他是六七十年前京都名劍客石振飛的外甥,石振飛和無極派上兩代的宗祖傅青主乃是至交。葉壽常二十來歲之時,傅青主尚健在,葉壽??嵯册t術,曾得傅青主指點,因之乃成一代名醫。他少時文武全才,本來頗有志于功名,得傅青主指點之后,又明夷夏之辨,自此甘心澹泊,遂號“廢園”。到他六十之后,人都尊他為“廢園老人”而不名。月前皇室的一個貝勒迫他治病,他不愿去,星夜棄家出走,向外揚言是到江南投親,以息那貝勒之怒。其實是避到懷柔縣一個朋友的家中。甘鳳池托在京的一個幫會龍頭查探,已查知他那個朋友是懷柔縣一個小士紳,名叫陸康,平生讀書明志,不求聞達,善彈古琴,廢園老人每年總有一兩次要到他家聽琴的。
馮瑛問道:“懷柔縣離這里多遠?”呂四娘道:“約莫二百里吧。以我們的腳程,一日可到,兩日或至遲三日便可來回。絕對不會誤了期限。”馮瑛大喜,放心睡了一覺,吃過了午飯,便和呂四娘動身。
傍晚時分,到了昌平,離懷柔僅有五六十里,依馮瑛之見,連夜便要趕去。呂四娘笑道:“他們是住在懷柔的一個鄉下。鄉人習慣早寢,我們又未知他的家門。半夜要找鄉人打探,甚是不便。而且那老頭子已近八十,就是找到了他,也不好意思要他半夜動身呀,急也不急在這晚,明天一早再去吧。”馮瑛想想也是道理,便和呂四娘同在昌平投宿。
一宿無話,第二日一早,天色微明,呂四娘便和馮瑛施展輕功,一口氣奔了三十多里,天色大白,已入懷柔縣境。馮瑛呼吸曉風,身心舒暢。她們兩人因不便在大路上施展輕功,走的乃是山路捷徑。呂四娘遙指著山外一片平野,說:“在那平野盡頭,不是有一座山嗎,在山下的小村,便是他們隱居的黃竹村了。大約還要再走三十多里,以我們的腳程,到達之時,他們還未吃早飯呢?!瘪T瑛忽擔心道:“你不是說那廢園老人脾氣很怪僻嗎?假如他不肯醫,那可怎辦?”呂四娘道:“你放心,他和我的祖父乃是文字之交。我們說出來歷,他沒有不來之理。”說話之間,忽見山下田畝之間,人影追逐,清晨人靜,遙聞叱咤廝殺之聲。呂四娘大奇,登高遠望,忽然驚愕叫道:“瑛妹,你快來看!”
馮瑛隨著呂四娘指點望去,只見山下遠處,追逐著的人群之中,有一個女子,相貌雖然看不清楚,背影卻甚熟悉。馮瑛心魂動蕩,突然如受巨雷所擊似的,呆在山頭。呂四娘道:“你看她是不是極為似你?”馮瑛道:“呀,她一定是我那失散的妹妹了!咱們快去追她!”可是那山下田野,距離她們所在的山頭,少說也有十多二十里,那群人追逐廝殺,倏忽散入山谷,看不見了。馮瑛定了定神,心想:救唐叔叔緊要,可不能分出身來,追蹤那個女子。只好嘆了口氣,喃喃說道:“又錯過一次了?!眳嗡哪锇参克溃骸凹热恢浪诖碎g出沒,咱們請了醫生,救好曉瀾之后,再來查訪不遲?!?
兩人走下山坡,經過平野,到達黃竹村的時候,果然尚未過午。兩人向村民打探陸家,一探便知。那陸家就在村子西邊,門口有一道小溪流過,屋后是一大片竹林,十分幽雅。兩人走近門前,只見大門敞開,里面人聲嘈雜。
呂四娘依晚輩之禮謁見,在大門上拍了幾下,無人出來,只聽得里面好似吵架似的,有人叫道:“咱們好意相請,你去不去?”有人叫道:“不去就綁他去!”有人叫道:“憑你和無極派的淵源,你不去對得住人嗎?”那些聲音嘈成一片,其中雜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被其他的聲音蓋過,聽不清楚。呂四娘道:“不好,一定是有人迫葉老頭子醫他所不愿醫的人了。”馮瑛道:“咱們進去,將這群惡客趕跑?!崩锩嬗謧鞒鋈寺暤溃骸澳悴皇钦l是?你別騙我們啦!我們早知你躲在這里。貝勒貴人你可以不醫,我們你卻不能不醫!”又有人道:“醫者父母心,你忍心叫我們的弟兄殘廢嗎?”馮瑛心急如焚,叫道:“你們這群兇徒,豈有如此延醫之理?”拔出短劍,旋風般的直闖入中堂。
客廳上有四個人正圍著一個老者。馮瑛一到,那四個人忽然都放開那個老頭,迎了出來。這四個人之中,有三個是魁梧大漢,甚是粗野。另有一個卻也是老者,卻是祥眉善目,不類兇徒。那三個魁梧大漢同聲喝道:“你這女強盜傷了我們的弟兄還要趕盡殺絕嗎?”馮瑛莫名其妙,那三人已拔出兵器,一哄而上。那老者卻叫道:“且住,你是年羹堯的什么人?”那三個粗魯漢子來勢甚兇,馮瑛也正是心急如焚,滿懷氣憤,兩邊都如箭離弦,哪喝得?。恐宦牭靡魂嚁嘟痍┯裰暎T瑛的寶劍左右披蕩,將那三人的兵器,全部削掉,出手太快,控制不住,其中一人還被刺傷了肋骨。那老者勃然怒道:“小小娃兒,如此狠辣!”提著一根鐵煙袋,驀然向馮瑛迎頭一砸,反手一滑,又斜點她的“肩井穴”,馮瑛心道:“看你這老兒相貌和善,原來也是一丘之貉,居然一出手就打我的三十六道大穴哩!”短劍一旋,更不打話,以牙還牙,立刻便反刺他的魂門要穴!
那老者一個旋身滑步,鐵煙袋往上一迎,左右一磕,“云麾三舞”,居然是一招三式,功力非凡。馮瑛不敢輕敵,手中劍一提一翻,猛展追風劍法的絕招“流星飛駛”、“野馬操田”,上下兩劍,上刺雙目,下刺丹田,劍勢凌厲。那老者煙袋一橫,改攻為守,馮瑛的劍被他一磕,只震得手臂酸麻。那堂上的老人氣呼呼地道:“豈有此理,我這里又不是戰場,你們到這里來撒野!”
馮瑛一點不知,這和她對敵的老人,卻正是她的外祖父鄺璉。原來在她周歲之夜,鄺璉到她家中吃酒,夜遇血滴子搜捕周青,殃及池魚,將她的祖父、父親都殺死了。鐘萬堂抱了馮琳,和鄺璉一起逃脫,鐘萬堂因在年家教館避仇,不便和鄺璉同住,便將他介紹到天臺山張靈風寨主那里去,張靈風比鐘萬堂尚高一輩,獨創天臺派武功,是綠林中著名大盜,鄺璉是個老實的鄉下武師,本來不愿落草,可是事到其間,被迫上梁山,也無可如何了。
張靈風性情豪爽,甚喜鄺璉的樸實,鄺璉既來之則安之,兩人倒很投機。張靈風閑時便指點他的武功,后來還讓他做副寨主。鄺璉和張靈風年紀相差只七八歲,張靈風本不好意思收他為徒,卻是鄺璉感知遇之恩,堅要行拜師之禮,終于在張靈風臨死之前,行了拜師之禮。
張靈風死后,由他的兒子張天池繼為寨主,鄺璉仍在天臺山輔佐他。張天池才具不及父親,屢次被官軍攻擊,勢力日蹙。其時鐘萬堂已死,消息傳來,鄺璉極為傷悼。派人打聽,才知馮琳也早已失蹤。一日鄺璉和張天池閑話說起,說鐘萬堂死后,無極派武功失傳,傅青主的劍譜醫書不知落在何人之手。張天池貪念頓起,派了兩個徒弟,偷偷到年家搜查遺書,卻不料被馮琳殺死,事過半年,張天池才知消息,不敢再派人去。
又過了好幾年,張天池被官軍圍襲,山寨被焚,只帶得十余名手下和鄺璉逃出來。自此在江湖流竄,境況更差。還幸他雖失了山寨,尚是天臺派的掌門,武林中人對他尚算尊重。官軍搜捕他時,往往有人先給他通風報訊,就這樣的在江湖上混日子過活。
這年張天池又想起了傅青主的遺書,再到河南陳留查探,適值李治和馮琳從年家逃出,張天池早已查知馮琳面貌,知她便是殺自己徒弟的仇人,便派人一路追蹤,直追到北京附近。這日鄺璉和張天池的幾個徒兒走在前頭,在懷柔的平野和馮琳李治相遇,張天池的幾個徒弟上前邀斗,被馮琳毒刀連傷三人,幸有鄺璉掩護,才不至全軍覆沒。馮琳和李治一來不知他們的來歷,二來亦怕鬧出事情,惹動宮中衛士注意,匆匆動手之后,也便走上附近山頭躲避了。
馮琳出手極狠,被傷的三人不但中毒昏迷,而且骨臼折碎,有殘廢之虞。張天池隨后到來,見狀大怒??墒蔷热司o要,無暇搜敵。張天池流竄各地,依照綠林習慣,必定要把當地名人(包括武師,豪紳以及其他奇才異能之士)調查清楚。張天池所帶的金創藥無法治傷,想到那名醫廢園老人正在黃竹村陸家隱居,便要鄺璉帶人去把他請來。張天池素知廢園老人和無極派有淵源,而鄺璉則是無極派前任掌門鐘萬堂的好友,因此派鄺璉前去,也有套交情之意。不料鄺璉卻在陸家遇到了自己的外孫女馮瑛。
鄺璉學了天臺派的武功,加上十八年來的鍛煉,技業自是比前大進,不同凡俗。馮瑛連進十余二十招,未能得手,劍法一變,連用追風劍法的精妙招數,配以輕功,乘暇蹈隙,一柄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恰如紫電青霜,繞著鄺璉飛舞。鄺璉年已老邁,身法遠不及馮瑛靈敏,被她的追風劍法殺得手忙腳亂。馮瑛追迫越緊,看看就要把鄺璉刺傷。呂四娘在旁觀戰,忽然一躍而起,插進兩人當中,左手一拉,將馮瑛拉退,右手一伸,將鄺璉的鐵煙袋拿到手中,又遞過去道:“你這位老人家歇歇吧。請醫生也得兩相情愿,不能硬來,我這小妹子脾氣不好,你快走吧!”
呂四娘這手武功,超凡入圣,鄺璉活了六十多歲,見所未見。當下不敢再打,接過煙袋,轉身便走。同來的人,背起受傷的同伴,也跟著走了。
呂四娘上前施了一禮,堂上的老人怒道:“你們鬧夠了沒有?”呂四娘道:“葉公公……”正想說出身份,延他行醫。那老人雙眼一翻,驀然起立,拍案怒道:“我已再三說我不懂行醫,我也不是你什么葉公公,你們在這里啰唣什么?你們干脆把我殺了吧,省得我受聒噪。”
呂四娘駭道:“你不是葉公公?”那老人道:“說不是就不是,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姓陸名康,生平只會彈琴,但不彈給你們這些人聽!怎么,你要殺便殺,不殺我便要回去睡覺了?!遍L袖一拂,氣呼呼的便要進入內堂。
呂四娘和馮瑛都不禁冷了半截,想不到鬧了半天,卻不是廢園老人。馮瑛跳到門口,攔住問道:“那么請問葉老先生呢?”陸康翻眼說道,“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聽!我給你們麻煩得已經夠了,還要叫你們再去麻煩他嗎?”
呂四娘慌忙說道:“浙東呂留良的孫女兒向你老請安!”陸康嚇了一跳,回轉身來,問道:“什么,你是呂留良的孫女兒嗎?”呂四娘道:“先祖生前,常道及葉陸兩位前輩,叫我若到京都,必定要去拜候。”陸康面色登時不同,問道:“什么?你祖父也知道有我這個人嗎?”
呂四娘道:“老丈古琴妙絕天下,誰人不知!”陸康忽道:“高山流水,真意如何?”呂四娘道:“除了詠嘆之音之外,鐘子期還有藉此勸伯牙之意。”陸康道:“勸什么?”呂四娘道:“勸他拋了功名,怡情山水。只有故鄉山水,才能激發琴音?!标懣怠斑怼绷艘宦?,取出一具古琴,放在桌上,道:“你還配聽我彈琴。”閉目端坐,彈了一陣,道:“你聽得出什么嗎?”呂四娘流淚道:“多謝老丈吊唁,也多謝老丈激勵?!痹瓉黻懣祻椀牡谝皇啄耸堑磕钯t人的“黃鳥之歌”。是將詩經《秦風》中一首挽歌改成的,其中有“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之語(即:如果準我們贖他的命,我們愿意拿一百個換他一個。)第二首是“于田之歌”,是用詩經《鄭風》中一首歌頌武士的贊歌改成的,用意是鼓勵呂四娘學那武士的進取精神??磥韰嗡哪锏膫b名,他也是早有耳聞的了。
呂四娘妙解琴音,一說即中。陸康睜眼說道:“你沒有冒名騙我,你的確是呂留良的孫女兒!”呂四娘道:“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危在旦夕。急著要請廢園老人診治?!标懣档溃骸八诎朐轮?,已離開我這里了。”呂四娘道:“去了哪里?老丈可愿見告么?”陸康笑道:“看在你祖父的份上,我只好讓你們去麻煩葉老頭了。葉老頭還有一個好友陳畫師在八達嶺東面的康莊,另有一個姓楊的徒弟在八達嶺西面的南口。那兩人請他輪流去住。我也不知他現在誰家。反正是在這兩家之中便了??登f和南口距此地都有一百多里,你們在此歇一晚吧,明日再去?!眳嗡哪锏溃骸安槐亓?,待我們見了葉公公之后,再回來聽你老彈琴?!标懣档溃骸耙埠?!”繼而嘆口氣道:“現在能聽得懂我琴聲的也不多了!”
呂四娘告辭出門,已是午間時分,便和馮瑛商量道:“想不到有此波折,事情緊急。你我分途去吧。我到康莊去找那姓陳的畫師。你到南口去找那姓楊的徒弟。記著,你對前輩一定要非常恭敬,心中再急,也不能火燥?!瘪T瑛面上一紅,道:“這個當然?!碑斚聝扇朔值狼巴?。
馮瑛一算,假如到了南口,能找得到,立刻雇車請他回來,四天剛可趕到。那豈不正是唐曉瀾最后的期限。心中甚急,忙中有錯,偏偏又走錯路,幸得一發覺便立刻問人,直到午夜時分,始摸到南口。馮瑛想呂四娘告誡她的說話,叫她不要深夜擾人,但卻又忍耐不住,心道:“我且到那姓楊的家中探探看。看廢園老人在也不在,也好安心?!北闳ヅ囊患肄r家的門,問楊家地址,鄉下人甚為誠樸,聽說她是急病延醫,便告訴她道:“在村東頭那家青磚屋便是了。楊大夫的醫道可高明哩,你請得他動,多重的病也能醫好?!瘪T瑛道謝一聲,立刻便走。
馮瑛跳上瓦面,忽見屋中露出燈火,馮瑛心道:“這老頭兒精神真好,現在都還未睡?!毕胂氯ブ]見,又怕嚇了他們,便伏在瓦面上向下窺望。
屋子下面點著兩盞琉璃燈,桌子上放著一個檀香爐,爐香繚繞。只見一個老頭端坐桌子前面的太師椅上,另一個老頭侍立在旁。馮瑛心想:那端坐的老頭想必是廢園老人了。
廢園老人雙目緊閉,搖頭晃腦,說道:“醫者意也,意到病除,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采古人之長,探病人之短,運本身之智,不必為古人所囿,亦不必為病家所蔽。須知病癥日增,有為古代所無者,故曰不必一切皆從醫案中尋;病家陳述病情,或失于夸張,或因并發之癥而轉移重點,故曰不必為病家所蔽。老弟,你對湯頭口訣都能背誦如流,今后應對醫理更下苦功?!蹦鞘塘⒌睦项^連聲應道:“是,是!”廢園老人又道:“時間無多,我今傳你心法?!碧崞鹄呛粒跁郎线呏v邊寫,馮瑛對醫學一無所知,聽得十分煩悶,正想走開,廢園老人突然昂首叫道:“喂,你已偷聽多時,還不下來嗎?”
馮瑛大吃一驚,心道:糟了,這回定給他見怪了。只好飄然墮地,上前施了個禮,道:“請老前輩寬恕,我本想明朝來的,但,但……”正在措辭解說,廢園老人忽道:“拿手過來,我給你把脈?!瘪T瑛愕然伸手,廢園老人三指按她脈門,過了半盞茶的時分,忽然松手說道:“怪,怪。你的親人之病,沒有一年,也有半載,為何你不求醫?”馮瑛奇道:“葉公公,你如何知道?”廢園老人又道:“你的內功根基甚厚,足當得別人二三十年的功力,你的師父是誰?”馮瑛不敢隱瞞,答道:“我的師父是天山易老仙婆。”廢園老人道:“唔,那怪不得,原來你是易蘭珠的徒兒?!遍]目半晌,然后說道:“你胸中有一股郁積之氣,由來已久,而肝火又燥,定當是有極重大疑難之事,久未能釋。你既深夜訪我,想來定是延我治病。若非親人,你不會如此著急;若非怪癥,你不會疑團塞胸。你說說看,你的親人是什么病?”馮瑛喜道:“葉老公公,你真是醫道通玄,料事如神。我正是想延你冶病,我的親人……”話未說完,那在旁侍立的老頭忙截著道:“師父,你如何還可勞心?”馮瑛忙道:“我是呂姐姐叫我來的。她叫我替她的爺爺問候你老人家。”廢園老人見她突然插這幾句閑話,不覺詫道:“你哪位姐姐?她的爺爺是誰?”馮瑛道:“我的姐姐叫呂四娘,她的爺爺是呂留良?!睆U園老人哈哈一笑,突然面呈不悅之容,道:“呂留良的孫女兒怎么也是這般俗人見識。她豈不知醫家若逢奇癥,除非萬不得已,必定會去診治的么?何必用她爺爺的情面請托?!瘪T瑛一喜,連道:“是是!”不料廢園老人雙眼一翻,道:“可惜我不能去!”
馮瑛急道:“你不是說非萬不得已才不去的嗎?”廢園老人道:“我正是萬不得已!”馮瑛急得流淚道:“他還有三天零半日,便是死期,你若不救,就沒有誰能救他了?!睆U園老人微微一愕,苦笑道:“哦,他也能自知死期?”馮瑛道:“不是他能自知,是別人迫得他自知的。”廢園老人更覺奇怪,道:“有這等事,我還未聽說過,你說迫他的那人是誰?”馮瑛道:“是當今皇帝。”廢園老人道:“哦,那我一定要醫他了?!瘪T瑛道:“那么我背你老人家走,到天亮了咱們再雇馬車。”廢園老人又搖搖頭道:“不,我不能去!你把他得病的經過和癥狀詳細說給我聽。”那侍立的老頭又道:“師父,你六十年來行醫如一日,今晚可不要再操心了。”廢園老人嗔道:“胡說,我聽了奇難雜癥,若不想法醫治,死了也不能安心。”那侍立的老頭無法,苦笑道:“好吧,那么我替你紀錄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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