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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箭發彈飛 劍光驚巨擘-《江湖三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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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瑛趁著唐金峰一窒之際,身形驟起,疾如飛鳥,劍光掠處,徑取唐金峰左肋的“魂門穴”,唐金峰飛腿一踢,左掌疾斫,兩人換了一招,馮瑛喝道:“你也接我的暗器看看!”左手一揚,一把飛芒,閃電射出。

    唐金峰是暗器的大名家,接暗器的本領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見他雙袖一揮,把飛芒卷得無影無蹤。但馮瑛劍法何等厲害,她是以暗器擾敵心神,劍招隨至。唐金峰才擋了暗器,便覺冷氣森森,劍風刺面。饒他是武林名宿,也自心慌!疾退之時,頂心一涼,頭發已被削去一綹。

    唐賽花見父親危急,急發飛刀襲敵,馮瑛道:“你也嘗嘗我的暗器!”唐賽花見飛刀射中她的心窩,卻忽地反彈回來,已自目瞪口呆,飛芒驟至,待閃避時,右肩一陣劇痛,軟骨已被飛芒透過!

    唐金峰拉起女兒便走,馮瑛如飛追撲。葉橫波絕未料到唐家父女也會落敗,大為震驚,馮瑛撲來,葉橫波橫劍一封,退后一步,馮瑛殺得性起,刷,刷,刷,連刺三劍,都是追風劍法的絕招,迅捷無倫,葉橫波武功雖高,擋了幾劍,亦已無心戀戰,抽身退出大門。這時庭院中已被蛇焰箭所引發的火燒了起來。唐曉瀾深知葉橫波的武功絕不在馮瑛之下,而那唐老頭更難對付,馮瑛雖然幸勝,追出去必定吃虧,急忙叫道:“救人救火要緊!”馮瑛心中一凜,大聲叫道:“你們這批賊男女,再敢來擾我楊公公住宅,我劍下決不留情!”

    奔回來時,楊家的人已紛出救火。馮瑛急忙跑進后堂,入了靜室,只見楊仲英雙腿腫得如水桶般大,楊柳青低頭飲泣。馮瑛好不難過,說道:“楊公公,都是我累了你了。”

    楊仲英極為奇異,問道:“他們呢?”馮瑛道:“他們都給我打跑了!”楊仲英道:“是真的嗎?”馮瑛道:“怎么不真!”楊仲英大喜道:“好孩子,這回全靠你保全了我楊家的威名了!”楊柳青揩了眼淚,怔怔地看著馮瑛,心道:幸喜那天她沒有真的和我打架,原來她這樣厲害!

    說話之間,唐曉瀾也已進來。楊仲英笑道:“楊家總算未吃過敗仗,我死也瞑目了。”唐曉瀾見他雙腿又腫又黑,急道:“阿瑛,快把碧靈丹拿出來!”

    楊仲英道:“這唐家的暗器,最為歹毒,除了他們的本門解藥,任誰也不能救治。這碧靈丹可以治別的內傷暗損,別糟塌了吧。”馮瑛哪里肯依,仍是要他服了。服后果然稍好一點,毒氣不再上升,但雙腿麻木不靈,所中的劇毒仍是未能消解。楊柳青唐曉瀾馮瑛三人急得團團轉,毫無辦法。

    楊仲英吸了口氣,道:“死生有命,我不急,你們替我急什么?何況它也未必能致我死命。這碧靈丹雖非對癥解藥,但只要毒氣不再上升,那我就絕死不了。”

    馮瑛道:“既然只有他本門解藥才能救治,那么我與唐叔叔去追他們便是。”楊仲英道:“他們既與韓重山的婆娘同來,想必還有大內好手在后,你們只有兩人,如何可去?”馮瑛心想:我與唐叔叔拚死無妨,但住宅空虛,若他們有人乘虛侵襲,那豈不是害了公公與姑姑性命。因此雖然焦急萬分,卻也不敢離開楊宅。

    其實楊仲英與馮瑛都猜錯了。允禎有把柄在唐曉瀾手里,一年之內,絕不會派大內高手前來捕捉。這次葉橫波帶唐家父女前來,不過是她個人的行動。而唐金峰也只是為女婿報仇而來,并非清廷的走狗。

    唐金峰數十年威名,被一個女孩子殺得慘敗,又羞又氣,逃出楊家之后,默不作聲,葉橫波與唐賽花都不敢逗他說話。走了十多里,唐金峰突然問道:“真是這個女孩子嗎?你有沒有看錯?”他想起葉橫波曾告訴他,王敖當日曾劇斗半天,而且是中了那女孩子的飛刀才被殺的。不禁起了疑心,想道:王敖本事還在賽花之下,若然是今日和我惡斗的那個丫頭,只怕不到三招就要送命,何須半日之久?而且那女孩子所使的暗器也并不是飛刀。

    葉橫波也起了疑心,馮琳當年在四皇府時,葉橫波也曾傳她技藝,對她的本領,極為熟悉。后來在陳留附近相遇,馮琳的技藝雖然大進,也還不是她的對手。但今日看馮瑛的武功,決不在她之下,葉橫波心想:相隔不到三月,縱有神仙傳授,進步也不能如此神速。

    葉橫波正在疑心,被唐金峰一問,沉吟良久,訥訥說道:“相貌極似,武功不似。我也不知是何道理?”唐金峰拍掌說道:“糟了,若然不是,那豈不白白害了楊仲英的性命。殺王敖的仇人是誰,以后我們再查個水落石出。楊仲英的性命,我卻不能讓他枉死在我的手上。”

    唐賽花一怔,道:“爹,那你欲如何?”唐金峰道:“送解藥給他!”唐賽花給馮瑛的飛芒刺穿軟骨,雖無大礙,恨在心頭,立即說道:“縱然不是這個丫頭,但我們都吃了她的大虧,這梁子是結定了。如何好給他再送解藥。”唐金峰道:“又不是送給她,是送給楊仲英。”唐賽花道:“楊仲英和她還不是一樣?我們送解藥給他,總是先向他們低頭,這豈不折了我們唐家的威風。”

    唐金峰只有這個女兒,很聽她的說話。想想也不無道理,便不再言語,繼續前行。可是心中越來越是不安,驀然站住對女兒道:“好,我另有主意了!”

    唐賽花問道:“什么主意?”唐金峰道:“我們不必親送解藥給他,托人轉送便是。楊老頭在武林中也算一等人物,我們雖不怕他,但江湖上的朋友若知他是死在我們手上,麻煩卻免不了!”唐賽花一想,父親的顧慮確非虛言,不敢攔阻。唐金峰立近叫住一個過路行人,拿出一兩銀子,請他代送東西給楊仲英。那人笑道:“楊老爺子這幾縣的人誰不欽佩。銀子你收回去吧,我代你送到便是。”取了解藥立即奔去楊家。

    偏偏這人是個胖子,跑了半里,便覺氣喘。他又不知解藥重要,他想親手交給他所尊敬的人,不肯托其他小伙子代送。行行歇歇,走到楊家,已是掌燈時分。

    這時楊仲英的雙腿已完全麻木,用刀刺腿,放出毒血,也不覺痛。這人氣喘喘地敲門跑進,叫道:“楊老爺子,有人送東西給你。”楊仲英一瞧,是鎮上熟人,笑道:“李大胖,辛苦你了,是誰托你送來的呀?”那人見楊仲英這個模樣,吃了一驚,說道:“是一個姓唐的客人托我送的!”

    唐曉瀾這一喜非同小可,楊柳青道:“那老頭居然還有這樣好心?”疑那解藥是假。楊仲英一面叫家人備馬送那胖子回家,一面拆開解藥,看了用法,立刻內服外敷,正色對楊柳青說道:“唐老二雖然有時行事乖謬,但憑他身份,豈肯送假藥害人。”服了之后,腫毒果然漸消,但因時間隔得太久,腫消之后,兩腿仍然麻木不靈。

    過了三日,毒性化凈,可是楊仲英腿血管已經硬化,走路不能用力,一拐一拐的,還要扶著墻壁而行,看來已是殘廢定了。

    家人和馮瑛等當然難過,不過楊仲英得以拾回一條性命,也算不幸中之幸。楊柳青心中暗暗埋怨馮瑛,認為父親的殘廢,都是因她而起。

    這一晚馮瑛又偷到唐曉瀾房中,他們在這三日之中,衣不解帶,在楊仲英病榻之旁看護,未曾研習武功。

    也是合當有事,這一晚楊柳青半夜醒來,想到父親房中一看,走過回廊,忽見唐曉瀾房中尚有燈火,放輕腳步,悄悄走近,貼耳一聽,忽聽得馮瑛和唐曉瀾低低談笑之聲。

    楊柳青這一怒非同小可,火氣上沖,哪里還把馮瑛的本領放在心上,呼的一掌,擊碎窗門,戟指罵道:“賤丫頭,好不要臉!”

    馮瑛愕然起立,道:“姑姑,你聽我說!”楊柳青這時已失了理性,一手便抓馮瑛頭發,大聲罵道:“你還說什么?三更半夜,你在這里干什么?哼,好不要臉!”馮瑛霍地點頭,避過楊柳青一抓,楊柳青兀是哭罵不休,動手再抓,馮瑛勃然大怒,斥道:“你當我是什么人?”楊柳青罵道:“我當你是個偷漢子的小賤人!”話剛出口,馮瑛手掌一揚,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打了她一個耳光。楊柳青痛得倒地滾叫,馮瑛已經沖出房門去了。

    馮瑛性情純真剛烈,本來不是一個能受人氣的姑娘,只因為了叔叔,才忍了這么些時日。她打了未來的嬸嬸一個耳光,亦不后悔。回到房中,心中想道:“唐叔叔對本門的內功竅要,已全領會,今后只要肯下苦功便行了。但內功是否能助他解消毒性,卻還是未可知之數。我何不到京城一走,拚了性命,也得給他取到解藥,以報他相救之恩。至于這個‘嬸嬸’,以后我永不理她,也算不了什么。”她想了便行,馬上寫了一封書信,叫他在一年之內不要離開楊家,候她取回解藥。并叫他代向楊公公賠罪,寫好之后,再到唐曉瀾房中,唐曉瀾和楊柳青都已不在。馮瑛把信用端硯壓在他的書桌上,徑自走了。

    楊仲英聽得唐曉瀾房中吵鬧,叫家人把唐曉瀾和楊柳青喚來,問明原委,把楊柳青罵得狗血淋頭。楊柳青哭道:“爹,你總幫著外人,你也不知他們是多么親熱!”楊仲英拍床大罵:“你還說,你還說!她是一個小孩子,會搶你的漢子不成!你不要臉,還胡罵別人!”楊柳青從未受父親這樣罵過,撒賴哭道:“小孩子?十六七歲的姑娘還是小孩子?”楊仲英捶胸叫道:“都是我不好,縱壞了你這個丫頭,滾出去!”唐曉瀾尷尬之極,上前扶道:“爹,你別生氣!”楊柳青面色灰白,哭哭啼啼,跑了出去,越想越恨,跑入唐曉瀾房中,將書籍亂摔,發現桌上馮瑛留下的信,心道:“哼,還敢偷偷送信來哩!”拆開一看,見上面說什么解藥之事,莫名其妙,一把撕了。

    唐曉瀾勸了好久,楊仲英火氣漸消,流淚嘆道:“都是她母親死得早,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唐曉瀾一陣心酸。楊仲英忽然說道:“曉瀾,我平生最重言諾,我本來答應過你代找瑛姑娘的妹妹,只是我如今殘廢,走不動了。你走一趟吧。我一面托人代你訪問名醫,你在外面也可自尋解藥。一舉兩得,豈不甚好。而且經過了這場大鬧,你離開之后,我可以好好管教青兒,待你回來之時,事情已成過去,便好說話。”唐曉瀾道:“只是你老人家——”楊仲英道:“你不必為我擔心,武林中的朋友若然知我受傷,一定會來看我。你還怕沒人守護我么?”唐曉瀾道:“那也要等武林的朋友來了再說。”

    第二天一早,唐曉瀾知道了馮瑛出走的消息,更是心憂,氣在心頭,和楊柳青見面也不招呼。楊柳青本想問他要取什么解藥,見他如此,也不說了。到了中午,得了消息的武師果然陸續前來問候。唐曉瀾放下了心,候楊柳青入她父親的房中招呼客人之際,悄悄出走。

    過了半月,唐曉瀾已出現在濟南市上。濟南市上正傳說紛紛,說是有個美若天人的小姑娘,在市中酒肆傷了張巡撫的兒子和撫衙的教頭,公差正要捉她。唐曉瀾聽了大吃一驚,心道:這小姑娘不是馮瑛便定是馮琳。

    唐曉瀾在濟南市訪尋幾日,毫無消息。一日忽見城門大開,幾駕十分華麗的馬車,上飾黃蓋,前有儀仗,后有隨從,前呼后擁,直奔撫衙。唐曉瀾好不奇怪,心道:難道是皇室中人么?擠到人叢中一望,忽見中間那輛馬車,有人揭開車簾,身披繡袍,頂戴珠冠,纓絡紛垂,儼然王者打扮,得意洋洋,向看熱鬧的人招手。唐曉瀾見了,又是一驚,此人非他,正是在山東海外稱王的魚殼!

    唐曉瀾看得出神,目睹那幾駕馬車入了撫衙,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忽然有人在唐曉瀾肩上一拍,唐曉瀾回過頭來,喜出望外,拍他肩頭的人竟是甘鳳池。甘鳳池低聲說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你隨我來。”

    唐曉瀾到了甘鳳池所居的客寓,甘鳳池關了房門,這才笑道:“剛才你也瞧見了?魚殼還妄想接收山東,做他的藩王呢!據我所知,允禎此際已派水師,直搗他的巢穴去了。”唐曉瀾道:“四娘呢?”甘鳳池道:“八妹還在浙江。白五哥夫婦前幾天還在這里,現在已乘船出海,赴田橫島了。”唐曉瀾問道:“為什么?”甘鳳池笑道:“魚殼聚有幾萬水寇,糧食財寶,積聚甚多,未嘗不可利用。所以我要他們偷偷回去。魚殼不在,他女兒也可指揮部眾,抵御敵兵。”

    唐曉瀾道:“那么魚殼在此,豈不甚險?”甘鳳池道:“所以我要請你幫忙了。你知道我與大江南北各處的幫會龍頭都熟,撫衙中也有我的弟兄。我正想混進去伺機行事,但有本領的幫手不多,你來得正好,可愿與我一同冒險么?”唐曉瀾除了呂四娘外,最佩服的便是甘鳳池,當下一口答應。

    魚殼滿肚密圈,帶了凌云島主衛揚威、太湖寨主孟武功等前來赴會。山東巡撫張廷玉請他先歇三日,談交接之事,當晚撫衙紅燭高燒,華堂夜宴,一隊歌伎,載舞載歌,稱觴勸酒,魚殼興致甚豪,笑道:“靡靡之音,教人難受,換一個調子唱唱。”張廷玉道:“請大王點唱。”魚殼道:“就唱張于湖的六州歌頭吧!”歌伎唱道:“長淮望斷,關塞莽然平,征塵暗,霜風勁,黯銷凝。追想當年事,殊天數,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氈鄉,落日牛羊下,區脫縱橫。看名王宵獵,騎火一川明。笳鼓悲鳴,遣人驚!  念腰間箭,匣中劍,空埃蠹,竟何成!時易失,心徒壯,歲將零,渺神京……”長歌未完,魚殼已哈哈大笑,道:“這才聽得入耳。”此詞是南宋張孝祥(于湖)悲憤神州失陷,托壯志于詞章之作。魚殼曾聽白泰官歌過,覺得甚好,所以點唱。其實他也不解其意。張廷玉聽了,面色微變。魚殼大笑一陣,舉杯欲飲,忽然一柄匕首,橫里飛來,嗆啷啷一聲響,將魚殼的酒杯打得粉碎。正是:

    華堂騰殺氣,壯士見先機。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中冊完)

    ???

    梁羽生先生簡介

    梁羽生(1924-2009),本名陳文統,原籍廣西壯族自治區蒙山縣。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在香港開創新派武俠小說,大受歡迎,風行全球華人社會超過半世紀。

    梁羽生出生于書香門第,畢業于嶺南大學經濟系;曾任職于香港《大公報》和《新晚報》。先生博聞多見,對歷史頗有研究,文學根底深厚,尤其在中國古典詩詞、對聯方面造詣很深。由1954年他的第一部武俠小說《龍虎斗京華》開始連載發表,至1983年間,共創作了三十五部經典武俠小說。其中,《白發魔女傳》、《萍蹤俠影錄》、《云海玉弓緣》、《七劍下天山》等是他代表作,更多次搬上影視熒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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